“娘親死了,我和奶娘背井離鄉,來投奔大皇子,可是她的妻子不喜歡我,說是娘親勾引了他,才有了我,但明明是他強迫了娘親啊。”
她一直不明白,明明是大皇子的錯,爲什麽大皇子妃一直要罵娘親,罵她。
“她罵我,打我,把我關柴房,還要把奶娘打死,我當時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也快被打死了,是阿錦哥哥他們來救了我……”
“奶娘一直說舅舅很厲害,全天下最厲害的人,那爲什麽娘親還會死呢,爲什麽我一直要被大皇子府欺負,舅舅不是很厲害嗎?”
小姑娘的淚如雨下,晶瑩的淚水一滴滴的落在了被單上,似乎要将這些年的委屈與悲痛全部訴說出來。
小小年紀的她,确實一直不明白,爲何這麽厲害的舅舅,一直不來救她呢。
她每次無助的時候,都會一遍遍的喊着舅舅,她期待着哪一天,舅舅能出現在她的面前,将她救出去。
可是沒有……
她等來的不是舅舅,是娘親和阿錦哥哥。
每随着小姑娘的控訴,林琛的心都抽痛了一下,他擡手,猛地将夜甯抱在懷中。
他的聲音顫抖,一遍遍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是舅舅的錯,讓你受苦了……”
“陛下……”
高聰想要替自家陛下說些什麽。
這些年陛下一直在征戰,如何有時間去找他們?
他也許自己的命都在下一刻會丢掉,還怎麽把他們帶在身邊?
但是,林琛揮手,制止了高聰。
本來就是他的錯,他沒有第一時間趕到夜甯的身邊,讓這小姑娘差一點命都沒了。
他已經失去了妹妹,不能在失去她。
夜甯被林琛抱在懷中,她的小身子都有些僵硬,那冰涼的液體浸濕了她的衣裳,讓她垂下了眸子,遮蓋住了眼眸。
舅舅……哭了嗎?
舅舅哭了,是證明,他是愛她的嗎?
如果是遇到父親之前,也許她會無所畏懼,可現在,她真的怕了。
她不敢去賭。
隻有在娘親和阿錦哥哥身邊,她才是安全的。
“甯兒,”林琛松開了夜甯的手,微微擡起了目光,看着這臉色雪白的姑娘,“給舅舅一次彌補的機會,可好?”
此刻的林琛,不在是于戰場厮殺的太子殿下。
不在是朝堂上威風淩厲的青霄國陛下。
他隻是一個想要将外甥女寵入骨的舅舅而已。
那語氣,都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
夜甯搖了搖頭:“我現在很幸福,青鸾娘親對我可好了,阿錦哥哥也很好,他本來是不會被抓的,是爲了保護我才進來了。”
“我隐隐約約記得我渴的很難受的時候,是阿錦哥哥用自己的血在喂我……他救了我,我要一輩子跟着他。”
林琛的喉嚨幹澀而沙啞:“我會報答他們的。”
“阿錦哥哥不要報答,他什麽都有。”
夜甯擡頭看向林琛:“你可以不帶我走嗎?我不想走。”
她很喜歡這裏,不想離開。
林琛的呼吸一滞,心口有些疼痛。
他終究是晚了一步,外甥女不要他。
不過,她如此依賴那些人,足矣證明,他們待她真的很好。
至少在沒有他的時候,有人給過她溫暖,還數次救了她的命。
“好。”
林琛不忍拒絕。
他從來沒有見過甯兒,甯兒對他有陌生感也很正常。
他相信,隻要金石爲開,甯兒一定會感動,随後與他回家。
聽到林琛這話,夜甯才悄然松了口氣,小姑娘破涕爲笑,那笑容明媚燦爛。
如同一道陽光,驅散了他心中的陰霾。
自從知道妹妹死亡之後,林琛每日都在痛苦之中,現在夜甯的笑容,卻輕易的治愈了他。
“舅舅,謝謝你。”
她的聲音認真。
林琛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謝我什麽?”
“謝謝你不會強行把我帶走呀,大皇子每次都來找我,打算把我從青鸾娘親手中搶走,我不肯,他們前些天就派人用強的把我抓走了。”
夜甯垂下了眸子,眼裏盡是悲傷。
“他明明就不喜歡我,爲什麽還要這樣呢?”
明明就是不喜歡她,就不能讓她跟着青鸾娘親嗎?
爲何還要千方百計帶走她?
林琛苦澀的一笑:“甯兒,以後,隻要你不願意,沒有人能強迫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他會等。
等到夜甯心甘情願和他走的那一天。
“嗯。”
夜甯笑了。
小姑娘的笑真的太可愛了,讓林琛的心裏暖暖的。
爲了她的笑,讓他付出所有,他都心甘情願。
“舅舅,我想去見阿錦哥哥。”
阿錦哥哥肯定很疼,她要去找他。
“他沒什麽事,你先把清湯喝了,我帶你去找。”林琛将手中的湯遞到了小姑娘的面前。
小姑娘乖乖的,很聽話,她把林琛放到她口邊的湯喝了一口,溫溫的,一點都不燙。
看到小姑娘如此乖巧,林琛心裏的怒意更甚了。
他真不明白,爲何面對這般乖巧的夜甯,他們能這樣對她。
……
此刻,金銮殿上,楚雄天跟着太監走了進來,半跪在地,恭聲道。
“臣參見陛下。”
他的聲音響亮而清朗,絲毫沒有任何畏懼。
“楚雄天!”夜臨天望見這楚雄天,他臉上的怒意就顯現而出,怒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這一聲大喝,讓在場那些不明所以的人都面面相觑。
誰也不知道這楚雄天是怎麽得罪了陛下。
沈然算是一個知情者,陛下定然是因爲沈青鸾不肯離開監獄的原因,遷怒于楚雄天。
所以,他想到了自己這些日子的行爲,向着人群中縮了縮,盡量減少存在感。
楚雄天擡起了頭,看向夜臨天:“陛下,臣到底所犯何罪,你要收回臣的兵權。”
兵權——
衆人大驚失色,全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夜臨天。
就連沈然身子也是一僵,他沒想到這件事會到這種程度。
陛下要收回兵權?
這……
“你擅用兵權,關押無辜,”夜臨天面色淩厲,目光如劍,“你還敢說,你無罪?”
他的聲音帶着滔天大怒,也讓楚雄天逐漸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