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柔一顫,低下了頭:“謀害太後,是死罪。”
“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如此做?”他厲喝一聲。
沈玉柔更慌了,她都說了不是她,爲什麽這些人不相信?
一定是因爲沈青鸾。
沈青鸾不就是當初救過太後,所以這些人都甯可相信她?
“父皇,真的不是我,求你一定要明察秋毫,我不會做這種事。”她嗓音沙啞,帶着哭腔。
“既然不是你,那就是太子了,”夜臨天的目光望向夜陌淩,冷聲道,“來人,把太子給朕廢了,打入天牢!”
夜陌淩的身子都僵住了,渾身冰涼。
他震驚的看向了夜臨天,滿眼都是驚愕。
“父皇,皇祖母乃是兒臣的祖母,兒臣怎麽會這麽做?”
“你們夫妻,定然是有一人所爲,我不相信其他人會爲了麟兒犧牲太後!”夜臨天面無表情,“太子妃不承認,那個人必定是你!”
沈玉柔的嘴唇顫了顫,沉痛的閉上了眼。
對不起,陌淩。
我不能認。
若是我認了,那我必死無疑,還會害的沈家滿門抄斬。
你這麽孝順的人,肯定不希望沈家爲了我被抄斬對嗎?
若是你被廢了,頂多是我失去了太子妃這個位子,隻要能保下這條命來,我有的是機會翻盤。
再嚴重點,即便你死了,我隻要能活着,就夠了!
“玉柔不會做這種事,”夜陌淩擡起了眼,“玉柔很善良,曾經爲了救我,連命都不要了,她根本不會做,若是做了,也一定會承認。”
玉柔爲了麟兒,推了太後,他能理解,畢竟他的玉柔就是這種人啊。
她會爲了身邊的人,不顧一切。
既然玉柔不肯承認,就說明她肯定沒做,否則,她不會明知道父王遷怒與他,也不站出來。
“我也沒有做,”夜陌淩側眸看向沈青鸾,眼眸中劃過一道狠芒,“我倒是覺得,是有人策劃了這一切,目的就是爲了讓皇祖母承她的情,偏偏還有如此多人,被她蒙蔽在鼓中。”
一個是善良到爲了他,連自己的命都不顧的姑娘。
還有一個,是惡毒想害死自己親妹妹的女人。
他明顯是更相信前者。
沈青鸾笑了。
她輕笑出聲,那笑聲帶着諷刺。
“看來,我的手比樹還長。”
夜陌淩冷着臉:“你什麽意思?”
“若不是如此,我到底是怎麽站在這裏推到太後的?”
沈青鸾冷笑着看向夜陌淩。
前世的時候,她從沒發覺,夜陌淩是如此的愚蠢。
愚蠢到,哪怕他心裏有了猜測的人,卻還安慰自己那都不是事實。
“沈!青!鸾!”夜陌淩的臉都黑了,咬牙切齒,用那憤恨的目光看着沈青鸾。
“夠了!”
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讓整個禦花園都安靜了下來。
太後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那目光卻淩厲萬分。
“誰推的哀家,哀家自有定論。”
她的目光,逐漸的轉向了沈玉柔:“太子妃,你推我的時候,有東西咯了我一下,我剛才看在場的那些姑娘中,隻有你帶了玉戒。”
哪怕當時情況在危險,可太後還是能感覺到異樣。
剛才她沒有做聲,隻是想看看這沈玉柔,還有什麽把戲。
太後這一聲落下,就如同重磅,砸在了人群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詫異的落向了沈玉柔,眼裏帶着震驚。
太後的聲音淡淡的:“何況,剛才哀家正巧站在你的面前,也隻有你,才能推的到哀家。”
别看太後的語氣很溫和,實則卻有着壓抑不住的怒意。
畢竟,對于一個差點死了的人,第一個想做的事情,就是報仇!
夜陌淩的身體僵硬的如同一塊石頭,眼裏盡是驚愕,他緩緩的轉頭,那動作有些機械,把目光落在了沈玉柔的身上。
沈青鸾的話他不信。
夜戊辰的話,他同樣不信。
可這一次開口的人,是皇祖母。
他不認爲,皇祖母會幫着其他人說謊?
難不成……真的是玉柔?
沈玉柔的心髒顫動的很厲害,她咬着唇,跪在地上,那淚水浸濕了嬌嫩的小臉,眸中盛滿了恐慌。
“來人!”夜臨天冷聲道,“把她拖下去,給朕亂棍打死!”
沈玉柔身子一癱,癱坐在了地上,那容顔上盡是絕望。
夜陌淩的目光,牢牢的盯着沈玉柔。
他的腦海裏,回響起的是這些年的種種——
十五年前,年幼的沈玉柔,明明不會水性,卻在他落水之後,奮不顧身的跳下去救了他。
那會兒他醒來看到同樣渾身濕淋淋的沈玉柔之後,就決定了非她不娶。
十年前,他被人追殺,又是沈玉柔救了他,還醫治好了他的身子。
可沈玉柔卻因爲醫治她的時候,用力過猛,導緻她失去了記憶,甚至到現在都想不起她會的那些醫術。
雖然她不知道她是怎麽失去的記憶,畢竟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可隻要是沈玉柔說的,他就無法不相信。
如果不是他的話,玉柔現在應該是名震天下的神醫,必然比沈青鸾更出色。
也許沈青鸾會的那些醫術,就是當年玉柔教她的。
是因爲他,才害了沈玉柔一身,害的她隻能留在太子府,爲一個人婦,無法去實現她想要走的路——
如今,他怎忍心,讓她真的如此失去性命?
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他都無法無動于衷。
“父皇。”
夜陌淩在夜臨天的面前跪了下來,他斂住眸子,目光中閃過一抹堅定:“你不用怪玉柔,其實剛才,是我做的——”
嘈雜的禦花園,再次安靜了下來。
安靜如雞。
夜臨天死死的捏着拳頭,眸中帶着暴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兒臣知道,”夜陌淩冷笑着擡起了眼,“剛才,兒臣沒有看清楚面前的是皇祖母,才不小心推了一把,那玉戒,其實也是兒臣的,是剛剛玉柔從兒臣手中搶走的。”
事實上,夜陌淩之所以說這話,是因爲那玉戒有些粗大,但是卻有特殊的功效,能助眠。
是當初他遊走在外時得到的。
本來隻是夜晚才會帶上,誰知道這次忘記摘下來,就帶着來了禦花園。
偏偏因爲造型,倒确實不像姑娘會帶的玉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