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沈玉柔隻感覺一股涼意從腳底竄入心髒,讓她渾身冰涼,身子僵硬的如同石頭。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可能的!她隐瞞的如此深,那些人怎可能知道?
沈玉柔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帶着些許的驚慌失措,她死死的咬住了唇,才克制下了内心的顫抖。
“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我……”
“夠了!”夜陌淩一掌揮了過去,可那手到了沈玉柔面前時終究是停了下來,他的手指緊緊的捏成了拳頭,緩緩的放了下來,眸中含着悲痛欲絕:“這件事,是你母親親口所說,世人皆知,隻有本太子被瞞在鼓裏!”
沈玉柔的心髒顫了一下,腳步向着後退去,一個踉跄之下差點跌倒在地,幸好她的手按住了旁邊的樹,才沒有摔下去。
母親親口說的?這怎麽會……母親怎麽可能出賣她?
看到沈玉柔眸中的慌張,夜陌淩就知道外面所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他沉痛的閉上了眼,唇角挂着嘲諷的冷笑。
這些年,他向來對沈玉柔深信不疑,從來沒有懷疑過她。
現在看來,他才是那天下最大的傻子!
呵呵……
夜陌淩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淚都從他的眼角滑下,他的腳步踉跄的向着院内走去,一身的悲涼凄楚。
“殿下!”
沈玉柔慌張的伸手想要拉住夜陌淩的手,可夜陌淩這一次用力的将她甩開了,任由沈玉柔摔在地上,也沒有去攙扶一下。
甚至,連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地面的溫度很涼,卻怎麽也比不上沈玉柔的心涼。
沈玉柔緩緩閉上了雙眸,不知何時,她一張柔美的容顔覆蓋着淚水,整個人坐在那落葉之中,顯得凄涼不已。
太子向來自尊驕傲,他能容忍她欺負他,可太子容忍不了的是當年被他抛棄……
爲什麽?爲什麽母親要将這些話說出來?爲什麽!
沈玉柔死死的攥着拳頭,無盡的憤怒吞噬着她全部的理智,她的手指已經掐入了掌心還沒有知覺。
也許皮肉在痛,都比不上她現在的心痛,如此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母妃。”
一聲聲音從旁傳來,終于讓沈玉柔緩過神來,她逐漸的睜開了雙眸,那張秀美的容顔上布着淚水,轉頭望向立在面前的小男孩。
夜麒麟皺着眉頭,站在沈玉柔的身旁,問道:“母妃,剛才父王爲何要打你?”
沈玉柔的身子僵了僵,剛才的一切,麟兒都看到了?
爲何他能看到太子如此對她,還不站出來幫她?太子向來疼愛這個兒子,隻要麟兒的一句話,太子必然就不會動怒了。
沈玉柔将心頭的不滿壓了下去,勉強的露出了笑容:“沒事的,是母妃不小心讓你父王不高興了,你幫母妃去父王那邊說一聲,父王就會消氣了。”
是啊,不管如何,她都有麟兒這個兒子,即使被太子知道了又如何,依舊沒有人能撼動她太子妃的位子!
夜麒麟的小臉帶着不願:“母妃,你肯定是做錯了事,父王才打了你,既然是你做錯了事情,受罰不是應該的嗎?爲什麽還要我幫你?”
沈玉柔的容顔一瞬間蒼白無色,錯愕的擡頭看着眼前這張稚嫩的小臉。
這是她的兒子,她一手帶大,親自栽培的兒子,之前不肯去天牢探望她也就罷了,現在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她氣的有些顫抖,第一次用疾聲厲色的語氣怒道:“麟兒,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是你的母親,你怎能說出這種話來?”
“母妃,是你之前教我的呀,當初表舅舅打表舅母的時候,你就說必然是女人做錯了事,男子才會動手打她,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打人的,你還說既然是做錯了事,挨打是應該的。”
夜麒麟揚着小下巴,用那奶聲奶氣的聲音說着霸道的話:“你也告訴過我,天下本就是由男子掌控,男子打女人是應該的,你說日後我若是娶了媳婦兒,她做錯了事,也能往死裏打,所以你還幫着表舅舅一起打了表舅母呢。”
每随着夜麒麟說一句話,沈玉柔的心就涼了一分,她的眼眸之中含着憤怒之色,還有那一抹隐藏至深的驚恐。
“可我是你的母妃啊!”她的聲音帶着顫抖,悲痛欲絕,“你怎能拿其他人與母妃比?”
夜麒麟歪着腦袋,茫然的望着沈玉柔,他有些委屈,淚水都在眼眶裏打轉:“可父王也是我的父王呀,母妃你明明之前教我這天下以男人爲尊,爲什麽我幫着父王母妃還要罵我?”
本來他就沒錯啊,都是母妃教他的,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什麽地方說錯了,才讓母妃如此動怒。
夜麒麟如今不過五歲的年紀,尚且隻是一張白紙,他什麽都不懂,也不明白,他隻知道這些都是母妃教過他的,他很聽話,所以才牢牢記住了。
爲何現在母妃又說他不對?
沈玉柔揚手一巴掌就狠狠的扇在了夜麒麟的小臉上,她的眼底帶着怒焰,連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這一巴掌,将夜麒麟扇呆了,他愣了三秒之後,哇的一聲痛哭了出來,眼淚橫流而下,瞬間讓整張小臉都看起來髒兮兮的。
夜陌淩聽到這哭聲之後,急忙跑了出來,一眼就看到夜麒麟紅了的半張臉,趕忙上前将夜麒麟拉到身邊,質問的目光轉向沈玉柔。
“你這是幹什麽?麟兒是你的兒子!”
沈玉柔沉痛的閉上了眼,沒錯,夜麒麟是她的親生兒子,可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花費了如此苦心的兒子,會這樣的對待她……
緩緩的,她睜開了雙眸,淚水如泉水湧動而下,揚眸望着面前的夜陌淩。
“太子,麟兒是你的兒子,我亦是你的妻子,”她的面容上帶着苦楚凄涼,一頭秀發淩亂的搭在身後,“我知道如今你不信我,你覺得我嫌貧愛富,但是……若我當真不愛你,以前我爲何三番四次冒險救你?”
“我一個爲了你連自己生命都可以不顧的女人,最後卻被誣陷爲逼妹代嫁?”沈玉柔的眼裏帶着沉重的痛,“你是認爲我憑什麽把自己用命救回來的人,讓給别的女人?就因爲她是我妹妹,我才不忍讓她傷心,才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