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私生女，天鳳朝的人都不喜歡她，本來她來了之後交了幾個小夥伴，可那些小夥伴的母親見過她之後，都不許她再和他們來往。
“當然可以，”沈青鸾蹲下了身子，捏了捏小姑娘的小臉蛋，“以後你若是想來随時都行。”
夜甯呆了呆，擡頭望向面前的沈青鸾。
沈青鸾的臉上帶着笑容，這是她從來也沒有見過的笑容。
自從娘親過世之後，她就是萬人嫌，除了奶娘之外，再也沒有人對她笑過……
小姑娘的臉蛋紅了紅，她輕輕的應了一聲，那聲音就如蚊蠅，小的幾乎不見：“謝謝……”
這是她這麽多日子以來，唯一收到過的善意，她會一生珍藏。
沈青鸾怔了怔，剛才小姑娘是說了一句什麽？因聲音太小，她聽的并不真切。
“漂亮姨姨，再見。”
她展露出燦爛的一笑，從沈青鸾的身旁走過。
風掀起她的長袖，沈青鸾隐隐約約看到小姑娘的手背上有些傷痕。
“等等。”
她擡手抓住了小姑娘的胳膊。
小姑娘似乎是被弄疼了，一張小臉有些蒼白，她還是将疼痛忍了下來，轉身看向沈青鸾：“姨姨怎麽了？”
似乎是寄人籬下，她已經學會了忍耐，便是疼痛也不會發出一聲。
她隻想用盡全力的讓别人喜歡。
沈青鸾沉着一張容顔，撩開了小姑娘的衣袖。
小姑娘呆了一下，下意識的就想要将手藏在身後，可沈青鸾的力氣太大，大到她怎麽抽都抽不出來……
“别動。”沈青鸾蹙着眉頭，拿出了一支傷藥膏，擠出一點點抹在了小姑娘的手背之上。
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小姑娘抿着粉唇，心底湧上一陣溫暖，這種溫暖的感覺，也是自母親過世之後，就沒有過的。
“夜甯妹妹，”沈錦之走到了夜甯的身旁，目光望向她手臂上的傷，拉下了小臉，“你這也是被你爹的妻子傷的？”
小姑娘的頭越來越低了：“是我不聽話，才會懲罰我的，以後我乖點就沒事了。”
沈青鸾爲她擦藥的手頓了頓。
……
“娘親，這些年，他們對我都不好，不給我飯吃，冬天也不給我火盆取暖，我以爲是我不乖，比不上弟弟，所以我一直很聽話很聽話，我以爲我聽話了，他們就會對我好些。”
……
她輕輕的閉上了雙眼，心口像是被堵了一下。
前世的時候，阿錦在沈玉柔身邊的日子，應該也過的如此吧？
處處小心翼翼的讨好，卻又處處受人虐待。
年紀小小的他不明白自己是做錯了什麽，隻能竭盡全力的去讨好他們，爲換的一餐溫飽，四季溫暖。
此刻的夜甯小姑娘，與前世的阿錦是如此的相似。
相似到……她看着夜甯手臂上的傷痕，都忍不住怒火翻湧，夾雜着恨意。
“娘親？”小團子側眸，茫然不解的看着沈青鸾。
這奶聲奶氣的聲音讓沈青鸾緩過神來，她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抓疼了夜甯，急忙松了手，面露歉疚：“抱歉，我剛才不小心把你弄疼了。”
夜甯燦爛的一笑：“我知道漂亮姨姨剛才是爲我好，想要幫我塗藥。”
小姑娘如此懂事，懂事到讓人心疼。
何況，當年也不是小姑娘母親的錯，她記得是大皇子不顧她的意願強迫了她，之後才有了夜甯……
憑什麽男人所犯下的過錯，全部要一個小姑娘來承擔？
該死的是那大皇子！
“這藥，你拿着。”
沈青鸾将藥塞入了小姑娘的手中：“記得一定要藏起來，别讓任何人看到。”
小姑娘不是沈如墨，她沒有權利将别人的女兒強行留在家中，隻能力所能及的幫助她。
“謝謝，姨姨給的藥真好，塗完之後就不疼了呢。”
夜甯精緻漂亮的小臉上帶着笑，她在和沈青鸾說完這話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如今天色已經不早，夜甯走到大皇子府的時候頓了頓，轉到了院子旁，找到了狗洞，從狗洞裏鑽了進去。
如若她回來的太晚，皇子妃娘娘一定會暴怒，屆時，她又要挨打了。
小姑娘剛爬入了狗洞，拍了拍衣上的塵土，正想要站起身，一雙腳已經落在了她的面前，讓她小小的身子都僵住了。
她循着那兩隻腳向上望去，入目的是一張兇神惡煞的臉。
老嬷嬷的手裏拿着鞭子，她的整張臉都陰沉陰沉的，帶着可怖。
小姑娘的雙腿輕輕顫了起來，整個小身子都哆嗦的不停，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顯然平日裏老嬷嬷給她帶來的恐懼太深。
“小郡主，你回來了？”錢嬷嬷唇角挂着冷笑，“娘娘已經等你許久了。”
夜甯顫抖的連步伐都邁開不了，最後還是錢嬷嬷命人把她給抓了起來，向着後院的方向拖了過去。
東廂房。
夜甯是被拖着在了屋子内，她吓得臉色蒼白，一張小臉布着恐慌，想要哭出來，又不敢。
因爲每一次她哭的時候，得到的懲罰隻會更狠。
小小年紀的她，早已經學會了忍耐。
“夜甯，誰準你出門如此久不歸來？”
柳岚坐在軟榻之上，她塗着鮮紅的指甲，眼皮擡都不擡一下，似乎她連看一眼那小姑娘都有些不屑。
“對……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夜甯的聲音都帶着顫音，她跪在柳岚的面前，瑟瑟發抖。
柳岚終于站了起來，她緩步向着夜甯走了過去，用那鮮紅的指甲挑起了小姑娘的下颌，唇角帶着冷笑。
“夜甯，你這麽小的年紀，就和狐媚子似得，和你那娘一樣的東西！說吧，你是不是也出去勾引男人了？”
夜甯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這麽小的年紀，還不知道勾引是什麽意思，可奶娘說過，在這府内萬事都要忍耐，才能讓自己活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
啪！
柳岚擡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夜甯粉嫩的臉頰上。
她的小臉多出了五道指印。
“娘娘，”錢嬷嬷提醒道，“打人打臉不太好，容易讓人發現，隻有在身上才能隐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