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從禁軍衙門出來以後,有兩個商販模樣旳人看到了他的背影,不由都臉色微微一變。
其中一個慌慌張張地掏出了傳音石。
但從他們背後,忽然閃出兩個戴着銅面具之人,分别用掌刀朝他們脖子上輕輕擊打了一下。
那兩個商販頓時悶哼一聲,便頹然倒地。
一輛馬車經過,上頭又下來兩人,利索地将這兩名商販給擡上了馬車。
正好路過衙門口的幾個販夫走卒吓得目瞪口呆,可誰都不敢喊,隻是愣愣地看着那駕馬車走遠。
有人看到,禁軍衙門口其實是有哨崗的,可是哨崗裏的兵卻都擡頭看天。
也不知道是真沒看到,還是裝作沒看到。
馬車裏,一人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張黝黑的大方臉。
大方臉讓手下将那兩人弄醒,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二人是朱雀殿林淮三手下,還是大長老手下?”
那兩人剛剛蘇醒,聽到這話,都登時又心中一寒。
此人是誰,怎知自己身份的?
大方臉正是墨隐的統領荀馥,自然是秦源叫過來的。
現在朱雀殿那邊,秦源誰都信不過,包括王琪在内。
見二人不說話,荀馥又道, “你們不說, 便隻有死。說了,可以給你們一條活路。”
“你是誰?”兩人之中,個子稍高的一位首先恢複了冷靜,問道。
荀馥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墨隐。”
兩人聞言, 更是一臉驚詫。
墨隐,乃墨家暗劍, 号稱“不動隐鋒芒, 動則破雷霆”。墨家墨隐三百六,皆是赴湯蹈刃、死不旋踵之士, 且個個修爲精湛。
朝廷圍困墨島七十年, 唯墨隐來去自如。
墨隐何用?以戰止戰耳!
朝廷殺墨島多殺人,墨隐就要殺朝廷同等級的官吏多少人。
朝廷殺墨島宗師,墨隐便殺朝廷宗師, 朝廷殺墨島大宗師,墨隐便殺朝廷大宗師!
不多殺一人,但也絕不少殺一人。
不殺清官好官,隻殺貪官庸官。
他們的恐怖,秦源是沒體會過,因爲基本沒怎麽用。
但在曾與墨島合作過的聖學會中, 他們的兇名就無人不知了。
高個子喉結上下一動, 忍不住問道,“閣下, 我聖學會與你們墨島素來交好,又屬百家同枝,因何要這般待我們?”
荀馥冷聲道, “無他,上峰之命罷了。你們可以回答問題了。”
“莪們是朱雀殿林殿主手下。”高個子道。
“你們在禁軍衙門口, 意欲何爲?”荀馥又問道。
“不能說。”高個子毫不猶豫地答道, “此爲我會機密, 不可與外人知。”
荀馥微微點了點頭, “不愧是朱雀殿的人,是條漢子。”
話音一落, 隻見他随心寫意地擡起右手,高個子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隻聽自己的脖子發出了咔擦的聲響。
高個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大方臉。
好快的.手!
高個子倒在車廂, 睜着眼死去。
車廂裏的幾個墨隐都一臉冷漠, 聖學會與墨島确實沒有死仇, 但此人試圖間接謀害墨島秦源,便當死。
剩下身材稍矮的那個, 已是臉色慘白。
不等荀馥發問,便主動說道, “我們奉林殿主之命,前來打探左使秦源是否進出禁軍衙門!”
“因何打探他?”
“他、他是我會叛徒!”
“誰告訴你,他是叛徒的?”
“自然是林殿主了!”
矮個子說話的時候,發現有個奇怪的東西對着自己, 那東西前邊是個圓筒,後邊是個方盒子, 還有個搖柄, 卻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荀馥又問道, “這麽說, 洩露他在草悅茶社行蹤, 引官兵前去追捕的,也是林殿主了?”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矮個子慌忙說道,“我隻奉了命令,來此查看罷了!”
荀馥點點頭,“好,我們墨隐言出必行,說讓你活便讓你活,但你還需做一事。”
城東染布坊,朱雀殿京城分部秘密聚集之地。
甲字科王琪,和新提拔的乙字科、丙字科兩個檔頭臉色凝重地聚在一個小屋之内。
乙字科檔頭趙俊生說道,“王檔頭,潛伏在禁軍的弟兄傳來消息, 秦左使确實被抓了!”
丙字科檔頭李立焦急道, “怎生會這樣?草悅茶社那邊一向很穩當, 然秦左使一去就被抓,這是何故?難不成我們之中, 出了叛徒?”
此時的王琪, 面色陰沉如鐵,雙目血絲微微綻起。
沉默了一會兒,他冷聲道,“定然是有人通風報信!可此事除了我、林殿主之外,并無外人得知.”
這話的言外之意很明顯,讓趙俊生和李立當即倒吸一口涼氣。
王琪的推測,并非毫無根據。
衆所共知,秦左使被實授一事,大長老那頭本就不情不願。而且,秦左使上來就撤了大長老的人,提拔了他們幾個.可以說,已經明着與大長老樹敵了。
而林殿主是大長老的愛徒,他若是出賣秦左使,完全在情在理。
可是,誰都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畢竟,聖學會中人人如兄弟,而朱雀殿更是個個好漢子,林淮三身爲朱雀殿殿主,真能幹出那種出賣手足的事情來?
三人正想着呢,卻隻聽屋外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王琪皺了皺眉,怒道,“何人喧嘩?”
卻聽外頭傳來一陣冷笑。
“王琪,你暗通朝廷,出賣秦左使,緻使其爲禁軍所俘,還不速速受縛認罪?”
伴随着聲音,便有幾個健壯漢子踹開了房門,沖将進來,将三人團團圍住。
随即,門口又進來一人,隻見他身材清瘦、顴骨微凸,正是總舵主跟前的樞密使溫先生。
王琪見狀,登時怒發沖冠,大吼道,“溫先生,你竟也幫大長老颠倒黑白!你就不怕戰神回來,東窗事發嗎?”
溫先生不屑地看了王琪一眼,淡淡道,“王琪,你怎知道我在颠倒黑白?”
王琪反問,“那你有何憑據,說我出賣秦左使?秦左使待我不薄,我爲何要出賣于他?”
“呵呵,你要憑據?”溫先生陰沉道,“那我問你,草悅茶社的錢大黃說,秦左使進去的時候,曾提及是你要他去那的,可有此事?”
“是,但我是奉林殿主之命,轉告秦左使的!說白了,是林殿主要秦左使過去的!你們懷疑我可以,但需找來林殿主對質!”
“林殿主之命?有何憑證?”溫先生冷冷地問道。
王琪怒道,“他用傳音石與我說的,傳音石之音聽過便會消散,我怎會有憑證?區區小事,難不成我還要他寫個手信來不成?”
“那就是無憑無據了?”溫先生眯起眼,陰氣沉沉地一笑,“林殿主剛剛入京,不先去找他的恩師大長老,卻去找秦左使,你不覺得奇怪麽?都到這會兒了,你還想把罪名扣在林殿主頭上,簡直其心可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