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院子裏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伸長脖子往二層小樓的寝殿内望去。
就連景王也愣了愣,一臉詫異。
喜子當即臉色一凝,隻見他身子一縱即刻竄上二樓陽台,又嘭地一聲踹開正中間的門,沖了進去。
這一縱竟似乎有八品之資,讓秦源不由微皺了下眉頭。
他不是才修行沒多久麽,怎麽會這麽快就到八品了?
很快,喜子又從陽台竄了下來,緊緊地攥着拳頭,陰沉着臉附在秦源耳邊,說道,“公公,天字甲、乙、丙三位清倌人……全部上吊了!”
這話說得很輕,但還是有人聽到了,即便沒聽到的那些,從喜子的表情裏也猜到了什麽,一時間院子裏“嗡嗡”的交頭接耳聲,不絕于耳。
天字甲、乙、丙,聽房号就知道,那是清風樓最頂尖的姑娘,号稱三大花魁。
她們一起上吊,傻子都不會相信,必然是被人所殺!
秦源此時心中的暴怒可想而知,對手不但敢在自己的地盤殺人,而且還專門挑開業當晚、賓客雲集的時候下手,分明是想給自己難堪。
這是殺人又誅心!
此刻喜子的暴怒完全不輸于秦源,畢竟這是秦源給他的第一份差事,卻是還沒開張就遭此橫禍,他自然是第一個該負責的。
更關鍵的是,清風樓開業就出人命案,還是一下子三條人命,到時候誰還敢來?
喜子一臉寒氣,渾身的戾氣幾近失控,又湊近秦源,附耳說道,“公公,我先讓人圍了這裏,你讓院子裏的諸位先行回去如何?”
秦源擺擺手,示意他先别動。
還圍個屁啊,那人既然能悄無聲息地殺了三人,肯定已經輕松逃脫了。
清風樓隻是食樓,除了喜子有點修爲,其他的基本都是素人,誰能攔得住他?
既然對手想攪黃自己開業,那自己還偏就不能讓他如願!
從憤怒中回過神來,秦源深吸一口氣,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穩步走上主樓的台階。
環視衆人,他一拱手,風淡雲輕地說道,“多謝諸位大駕光臨。今日是我清風樓開業之喜,諸位能來秦某深感榮幸。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麽我們便剪彩吧。”
說着,他又看下景王,問道,“殿下,能否賞光,爲我清風樓剪彩?”
景王先是一愣,随即便哈哈一笑,“有何不可?”
秦源沖景王拱了拱手,然後又看向尚食司、尚宮司、尚衣司的三位管事太監,問道,“魏公公、趙公公、甯公公,三位可願賞光,爲清風樓剪彩?”
甯管事第一個站出來,大笑道,“秦公公開口,老奴自然樂意!這清風樓,老奴今後少不得要多來!”
景王笑道,“本王也會多來!”
魏公公、趙公公一聽,也立即二話不說,走上了台階。
畢竟他們是昭妃陣營的人,這食樓歸根到底還是昭妃的,現在出了事,他們自然要幫忙站台了。
秦源的鎮定讓現場又安靜下來,沒人再竊竊私語了,都站在台下,默默地看着。
有些人也開始明白,爲什麽這位秦公公,能從一個厮役太監,走到今天的位置。
這份從容的氣度,幾個人能有?
但,他總歸是得罪了大人物,今後能走到什麽地步,就不好說了。
鑒于秦源明面上是昭妃的人,所以秦源得罪的“大人物”,有人已經猜出來了,這些大都心裏就一個想法,參加完儀式就趕緊回去吧,免得引火燒身。
“秦公公請!”
“殿下請,諸位公公請!”
秦源、景王、甯公公等五人站在主樓門口,一起剪斷了紅色的綢帶。
剪彩儀式順利完成,無數彩帶從二樓飄落下來,五彩缤紛,主樓門口也點上了兩盞嶄新的宮燈。
一個大約四十左右、風韻猶存的女人緩緩打開了大門,她藏起驚恐,以比平常更嘹亮妩媚的聲音喊道,“清風樓,恭迎八方客!”
若是以往,此時院子裏的人當一擁而上走進屋去,凡前三名者均是免單,這是老規矩。
但現在,敢于往裏走的寥寥無幾,大多數人在沖秦源拱拱手,寒暄幾番後便回去了。
秦源也不強留,宮裏有宮裏的生存法則,他并不認爲這些人有什麽不對。
不過,景王和甯公公等人卻是面不改色,談笑風生。
“秦壯士,那天字甲等包廂,本王可預訂了!你且把你們花魁叫出來,本王好好幫你調教調教!”
“那老奴就天字乙等包廂了!”甯公公哈哈笑道,“老奴年紀大,玩不了那些花的,你就叫幾個水靈的小姑娘給我倒倒酒就好。”
魏公公和趙公公接話道,“甯公公,要不咱一起喝?”
“嘿,那隻是求之不得了!走走走!”
秦源感激地沖他們拱拱手,說道,“多謝殿下和幾位公公捧場,今兒你們盡管吃喝,賬全挂在我身上。”
幾位公公言了聲謝,便走上樓去。
景王也哈哈一笑,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秦源的肩膀,便上樓去也。
此時賓客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全場也就剩下十來個,這開業當天的生意,不可謂不冷清。
阿大悄然走到秦源身邊,低聲說道,“殿下托我送你個字,忍。明日子夜,他會去找你。”
秦源微微一笑,沖阿大拱拱手,“多謝。”
待阿大離開後,他對身後的喜子說道,“一會兒内廷衛可能會來,你應付下。辦完事去乾西宮找我。”
交代完事情,便大踏步離開了。
忍?當然要忍了,忍得就跟自己沒脾氣一樣。
但是真的變成忍者神龜,那要乾西宮這烏龜殼何用?
這次事件打得不光是自己的臉,還是慶王、昭妃和敏妃的臉。
慶王和昭妃的臉疼不疼先不管他,敏妃的臉要是被打疼了,他接下去還有臉找她去談人生談理想?
氣勢洶洶地回到乾西宮,屁股還沒坐熱呢,房頂的阿三就傳來消息,有人正在迅速接近乾西宮。
秦源不動聲色地在房中靜等,很快就通過阿三看到一個黑影掠過,但那人卻沒有進來,隻是擡手飛出一張薄紙。
嘭地一聲,那紙薄薄的邊緣,便深深地嵌入了乾西宮的木門之上。
秦源冷哼一聲,有點意思。
扯下紙張一看,隻見上頭寫着五個血淋淋的大字。
曰,“割席保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