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小兔崽子？竟敢在背後放冷箭！”

冒煙墜落的飛車内，蹿出兩道身影，傳來惱怒的聲音。

“自覺站出來！否則暗算導師的行爲，在北辰星可是一等大罪！”

那兩道身影分别是一位年長導師，一名年輕助教。

年輕助教略顯狼狽，懸浮在半空。

年長導師是一個健碩老者，雙指間有一支閃爍紅色焰光的箭矢。遠處看去，好似夾着一根加長版的香煙。

山坡處。

甯夜莺幾名女生，面色一變，倉惶不安。

在北辰，導師身份崇高，不乏能人異士。

别說暗算、攻擊導師，哪怕是言語頂撞、行爲挑釁，都會受到懲罰。

羅亮面色古怪，沒想到甯夜莺射進雲層的一箭，會擊落一輛導師的飛車。

簡直是微型自動追蹤導彈。

羅亮看向臉色微白、忐忑不安的甯夜莺：

“一輛飛車，你賠得起吧？”

正好此時，那輛飛車落到地面，傳來一聲轟響，火光四濺。

“賠，賠得起。”甯夜莺怔了下。

北辰總院的學生，大多出身優越。甯夜莺自上遊國一顆星球的超能世家，論背景出身，不差楓葉星的李雲傑和溫莎。

“賠得起，你怕個毛啊。”

羅亮面色輕松一截。

他點起一根香煙，等待遠處兩道身影飛過來。

羅亮這邊人多，在附近一片比較顯眼。

健碩老者很快發現“可疑目标”，加速飛過來。

跟據手上箭矢的氣息。

健碩老者導師銳利的目光，立即鎖定甯夜莺，後者身邊還放着弓箭。

可謂是人贓俱獲。

健碩老者冷哼一聲，正要出聲訓斥。

“嗯？血脈眼瞳……”

他身形蓦然一頓，發覺甯夜莺銀藍瞳孔中，隐隐綻放的銀紅光澤。

健碩老者下意識擡頭，看向遠方雲層，剛才飛車中箭的方向。

目測距離，考慮重力、空氣阻力等因素。

“血脈眼瞳剛蘇醒，竟有如此遠的射程，威力還挺可觀。”

“這個女生！隻怕擁有千年難見的神級射手天賦！”

健碩老者心頭大震，闆着的面孔，被莫大的驚喜和激動籠罩。

“這位女同學，你叫什麽名字，是幾年級的？”

健壯老者立即平靜下來，輕咳一聲，露出溫和善意的笑容。

“項導師，我叫甯夜莺，是大三學生，以前聽過您的課。”

甯夜莺起身，恭敬道。

項導師，是弓射系一位很有名氣的大導師。甯夜莺以前時常聽他的課，甚至打算拜在對方門下。

不過，項導師曾拒絕了甯夜莺的拜師申請。

“甯夜莺？”

項導師面露回憶。

他很快想起，自己曾經拒絕過這個女生。

項導師當時還有點遺憾，甯夜莺各方面都不錯，聰慧冷靜，箭術出衆。

隻可惜，甯夜莺的視力在不斷下降，這對射手類的職業來說，是一個難以彌補的硬傷。

像他這種知名導師，偶爾可能會收天賦一般的學生，但一定不會收一個注定沒潛力的學生。

“甯夜莺，鄙人以前眼拙，沒有發現你的驚豔之資。”

項導師輕捋短須，一臉坦然。

“你覺醒血脈眼瞳，正好與我碰上，可見是上天注定的師徒之緣。你現在可願意加入我門下？”

項導師語氣沉着，略顯自信。

因爲，他是弓射系最好的箭術導師之一。

羅亮暗自腹诽，這貨臉皮挺厚的。聽上去，以前好像拒絕過甯夜莺，現在當面收徒，面不紅心不跳，還說得自然而然。

“項導師，您是我敬佩的導師之一，尤其是在箭術上的造詣。您以前拒絕我的拜師申請，是人之常情，畢竟當時的我，有明顯的瑕疵。對此，我今日沒有任何埋怨和不滿。”

甯夜莺眸若暗夜星辰，氣質恬靜優雅，有條不紊的道。

“甚贊！”

項導師聽到這番話，面含笑意，對甯夜莺越發滿意。

資質絕頂，容貌氣質出衆，聰慧懂事理。

“不過，我現在已經拜在羅導師門下。是羅導師挖掘出我的血脈眼瞳天賦，且他的傳授讓我獲益良多，我是斷然不可能改換門庭。還望項導師體諒。”

甯夜莺說出這番話，略微欠身行了一禮。

“羅導師？是弓射系哪位……”

項導師眉頭微皺，有點想不起，北辰學院有哪位箭術造詣高明的羅姓導師。

“導師……”

身旁的年輕助教，目光掠向羅亮，私下傳音道。

項導師恍然大悟，詫異的看向羅亮。

沒想到那位名傳星空的少年導師，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項導師，你這可不厚道，當着面挖我的學生？”

羅亮哂笑道。

項導師臉色有點尴尬。

他雖然擁有準5級修爲，更是中級導師，年齡比羅亮大上百歲。可二者輩分大體相當，都是學院導師，頂多是他的資曆和級别比羅亮要高。

“項導師，要不要來一根？”

羅亮從煙盒裏取出一根煙，抛給了項導師。

這個動作，略顯輕浮，但也不算挑釁。

如果羅亮是一名學生，這麽做才算明顯失禮。

項導師怔了下，伸手接過香煙。

旁邊的年輕助教，立即幫項導師點上香煙。

項導師趁這個空隙，整理思緒。

他吸了一口羅亮給的香煙，眉頭稍皺，沒再抽第二口。

“羅導師，我沒記錯的話。你前些日，剛挖掘了一位心靈法師的頂尖天才。怎麽這位擁有血脈眼瞳的箭術奇才，又是被你挖掘的？”

項導師笑眯眯的道。

“你這運氣未免太好了吧？要不要讓渡一點，項某感激不盡。”

羅亮能聽懂對方的言下之意。

項導師不一定覺得羅亮運氣好，可能懷疑他擁有某種挖掘天才的特殊能力。

所謂讓渡一點運氣，希望羅亮将甯夜莺讓給他，不要占盡好處。

在世間，那種占盡好處的人，往往容易遭人嫉恨，落不到好下場。

如果羅亮肯讓，項導師會承下一份人情。

“項導師，就算我想讓，學生不一定願意。不然你去問問海德教授，我當時可未曾阻攔他收學生。”

羅亮一臉輕松的道。

論身份地位，海德教授要超出項導師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項導師自知收徒無望。

“也罷，命該我無緣。”

項導師長歎一聲，戀戀不舍的目光，從甯夜莺身上收回。

臨走前。

他掂了下手中的煙，笑道：“羅導師的煙，應該是從下遊國帶來的吧？這種煙品質一般，抽多了，會影響我射箭的速度和反應力。”

羅亮暗忖，這句話是蔑視，還是威脅？

“小林，把我的雲辰煙拿一條出路，讓羅導師嘗嘗。”

聞言，旁邊的年輕助教，麻利取出一條包裝古雅的木盒裝煙，恭敬的遞到羅亮手中。

“笑納了，我正好嘗嘗北辰星産的上等煙。”

羅亮面色舒展，接下這條煙。

項導師沒再說什麽，帶着助教破空飛去。

在北辰星，導師們基本都能飛行，但由于校區範圍大，也有不少導師喜歡乘坐舒适的飛車，可以在車内打個盹，看看新聞什麽的。

“項導師，您的飛車錢，我還沒有賠……”

甯夜莺張口時，那兩道身影飛出一段距離，并沒有應答。

她沒追上去，知道項導師不在乎一輛飛車的錢。

“老師，甯師姐把項導師的車弄壞了，他怎麽還送了您一條好煙。”

薇薇安眨動寶石般的眼睛，疑惑問道。

“可能是老師我比較帥吧。”

羅亮将項導師的煙，抽出一根。點上試了一口。還真别說，口感很美妙，不僅清心提神，似乎能略微促進精神力，超出一般煙的功能。

“可是，項導師是男的啊……”

薇薇安撅着嘴道。

甯夜莺“噗嗤”一笑，公孫琴也是莞爾。

甯夜莺解釋道：“這是老師與項導師之間的禮尚往來。老師之前丢香煙過去，是一種試探。如果項導師不接煙，反應冷淡，說明來者不善。”

“項導師說老師的煙不好抽，适當表達他的不滿。最終，又回贈老師一條好煙，是表明他的心胸和立場，不會爲這點事與老師結怨爲敵。”

聽到甯夜莺的分析。

羅亮微微點頭，如項導師這般的導師，在北辰才是主流。

那種無腦陰險的小人，終歸是少數，或者有特殊情況，心懷執念等。

項導師要是抓住甯夜莺一箭射毀飛車的事不放，羅亮這邊還真理虧，說不定要背個處分。

可這麽做，除了得罪人，平白樹敵，又有什麽好處？

項導師不要一分賠車錢，還回敬羅亮一條好煙，給人留下一個良好印象。這就是知名導師爲人的智慧。

“哇！甯師姐，你好厲害，分析得這麽透徹。我完全沒看出來，是不是有點笨？”

薇薇安崇拜的道。

“等你長大，多與人交際，就會懂得。”

甯夜莺輕捏她嬰兒般的粉嫩臉蛋。

羅亮笑道：“薇薇安，隻要你修爲強大，身爲心靈法師。這些東西無需經曆，你會自然而然的捕捉到。”

薇薇安粉拳緊握，暗道自己要加油努力，不能給師門拖後腿。

……

北鬥山上，一行人踏上返程。

羅亮開始解答甯夜莺關于自身血脈眼瞳的疑惑。

“你身上的血脈眼瞳，可能來自某位古神。這種血脈的延續，太過遙遠，在你體内出現已經是稀薄之極。或者說，這就是一種半死血脈，如同死火山。正常情況，你這種半死血脈不會觸發，隻會以某種天賦的形式呈現，譬如你原本出衆的眼力和射手天賦。擁有者本身，會以爲是某種天賦，而不知道是血脈力量，你曾祖父大概是如此。”

“半死血脈？”

甯夜莺心裏想着，如果不是遇到老師，自己會如曾祖父一般，最終失去超能天賦。

“之所以說是半死，而不是死血脈。因爲你體内的血脈具備覺醒的活性，隻是由于純度不夠，所以基本會失敗。。”

“你和你曾祖父，越是動用眼力天賦，視力會不斷下降，這本質是一個激活血脈眼瞳的過程。但成功率是萬分之一。”

“而爲師我，恰好掌握萬分之一的開啓鑰匙。”

羅亮說罷，将那個殘留少許泛金血色藥水的小瓶子，抛給了甯夜莺。

甯夜莺接過小藥瓶，感覺沉甸甸的。

她躊躇道：“這個開啓鑰匙，應該很貴吧？”

“當然很貴！”

羅亮理所當然的道。

“直接讓你從一個普通天才，變成人中龍鳳，絕非你原來那種體驗卡，而是永久性！爲師我付出不小代價才弄到，不可能白白給你。”

“那，老師需要我做什麽？”

由于那晚老師想“潛規則”公孫琴的發現，甯夜莺下意識說出這句話。

剛說出口，她覺得這話稍有不妥，清麗靜谧的面龐，不由泛起淡淡紅暈。

好在日暮剛落，夕陽餘晖灑落，沒有被淩語思三女察覺異常。

公孫琴心中一動，莫非羅亮還是想潛規則？

那晚，羅亮給她發的解釋信息，公孫琴信了大半，但還有三分小小的懷疑。

見到此刻情形，公孫琴黛眉輕蹙，疑心再起。

甯夜莺跟她的想法，完全不同。

“那開啓古神後裔血脈的鑰匙，代價必然高到我不可想象。興許一輩子都償還不了……”

“老師這麽完美的人，正常潛規則我都不虧。要是他潛規則我，不用償還這筆‘巨額債務’，那，着實是血賺！”

宛如暗夜女神的甯靜優雅儀态下，她内心活絡，很期待的想道。

甯夜莺的如意算盤打得确實很精，比公孫琴更懂得變通。

“我給你發一份清單，上面的物品材料，你兌滿100萬債務點，就可以抵扣老師這次幫你付出的代價。”

羅亮接下來一句話，好似一盆冷水澆灌，将甯夜莺的“美夢”潑醒。

“100萬債務點？”

甯夜莺打了一個寒顫，回歸血淋淋的殘酷現實。

她連忙查收老師發送的一份清單。

清單上，列居了諸多種類的超能資源，涉及各職業的修煉資源、天材地寶、寶兵裝備、超能道具等。

甯夜莺大略看了一眼，清單上的資源物品，大多數自己搞不到，或者買不起。

隻有少數，借用自家的背景，可以弄到一些。

可家族又不是她一個晚輩說了算。

甯夜莺發現，自己砸鍋賣鐵，都遠遠還不上1萬債務點。

要償還100萬債務點，以當前的修爲情況，不知道要等到猴臉馬月。

“不要有壓力，100萬債務點，你可以分三十年還，隻收5％利益，不算多吧。等你晉升3、4級後，會輕松許多的。”

羅亮語氣溫和，諄諄善誘的道。

這敢情是背上了一筆房貸啊。

甯夜莺欲哭無淚，心裏直滴血。

“老師，100萬債務點，相對您的付出來說，是物超所值。我會努力還清這筆債務的。”

她勉強露出一絲笑容，維持淑女的儀态。

“那就好！你先回去穩固血脈力量吧，另外，清單不要随意外傳。”

羅亮說罷，潇灑的離去。

他自然不會說，那100萬債務點的資源道具，在組織裏可以賺回幾倍的積分。

就算甯夜莺慢慢換，還有細水長流的利息。

不管怎樣，羅亮血賺不虧。

“老師，您還是行行好，找個機會潛規則我吧。人家現在覺醒血脈，論姿容氣質，也不差公孫師姐多少嘛。”

甯夜莺似有幽怨的眼神，注視老師離開的背影。

“債務點？我終究是誤會他了……”

公孫琴清眸幽幽。

她芳心一動，不知自己要欠下多少債務點，才能換取羅亮的幫助。

應該很多吧。

……

神界，混沌海。

體長過兩千裏的巨龜在海面遨遊，龜殼上承載一座古樸原石堆砌，表面略顯粗糙的神殿。

神殿深處，百米高的青石上。

一尊雙臂健長，渾體赤晶的高大神靈，緩緩睜開左右金銀雙瞳，其眉心隐現一個灰色暗淡的豎瞳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