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馬車穿插在自蒸汽火車站出來的人群當中,時間将至午夜,但這裏的熱鬧卻并不随着午夜的降臨而有半分的減少。
“東區朗明街!隻需要兩蘇勒,兩蘇勒一個人!”
“北區近郊,北區近郊!有需要的乘客嗎?!”
“尊貴的客人,這邊請!”
馬蹄聲和吆喝聲接連不斷,蒸汽火車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萬都之都貝克蘭德保持着端莊優雅的姿勢,望着每一個或是來臨,或是離去的外鄉旅客。
頭戴黑色禮帽,手中拿着一個黑色公文包的男孩自一等車廂走下來的時候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熙熙攘攘的人群。
說實話,即使是乘坐一等座的先生和女士們也并非都是優雅的貴族,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暴發富或者是富商。
這些人帶的仆從已經夠多了,再加上車站并沒有嚴格的将一等座,二等座和三等座離開的出入口分割開來,造成這樣的結果也是可想而知。
男孩穿行在人群當中,時不時地還得應付一下不知道從哪裏伸出來的朝着他就飛來的大腿,這讓平日裏從未感覺過這些的男孩有些不适應。
“所以說我就應該直接‘旅行’過來的。”
男孩白稚細嫩的手壓低了帽檐,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黑色的禮帽之下。
他身穿黑色制式大衣,天氣明明依舊炎熱,但男孩卻一點不見汗水,比起周圍的那些富态,肚子都大的想要流油的人來說更像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或者是貴族。
貝克蘭德的天氣并沒有像吹噓她的人說的那樣美好,更何況是人群密集的貝克蘭德東區車站。
當然,與貝克蘭德現今讓人感到炎熱的天氣相稱的同樣還有一點。
相較于平日裏那些躲在陰溝裏的人來說,人群衆多的地方有一個非常亮眼的好處。
“抓小偷啊!”
“嗷!該死的!你們這群拿着我們納的稅卻什麽也不幹的臭蟲!你們竟然硬生生的讓偷竊我家主人财産的小偷就這樣溜走了!”
——例如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普遍了。
布萊德沒有感覺到夏季特有的炎熱,他從公文袋裏拿出了一根冰棒,沒有引起他人一點注意的将冰棒塞進了嘴裏,咔嚓咔嚓咬了起來。
比起周圍的喧嚣,他更想知道自己今晚改住什麽地方。
“唔,這算是一個新的身份了,自然不能與之前有聯系。”
所以他暫時不能去黑夜女神教會,去值夜者所在的區域,更不能悄無聲息的貓進皇後區,然後被母親抓到。
冰棍冒着涼意,布萊德看準了火車站的出口,單手握着冰棍的棍子,提着公文包就往那裏快步走去。
穿行在人群當中,布萊德沒有感覺到絲毫不适,他遊刃有餘的樣子當然也在某些特别的指引下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那個小孩……”
左克是貝克蘭德東區的一名專業小混混,他的職業,不,不如說他的工作就是專門看上一些看起來大大咧咧,并且沒有多少戰鬥力的人,然後去‘借走’他們的錢包,他們的金鎊。
即使是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面對如此人群的時候也會有疏忽的時候,而這就是他的工作。
将裝着至少二十鎊的錢包随便的塞進自己喜得有些發白的襯衫裏,左克再次仔細觀察起周圍的人群。
向他們這樣的人在這裏并不算少,至于爲什麽沒有人來找他的麻煩,主要還是由于他的背後是茲曼格黨,是貝克蘭德東區有名的黑23幫。
雖然今晚‘借到’的錢有一大部分要上交,但剩下的依舊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左克仔細想來,今晚的貝克蘭德火車站裏似乎格外的熱鬧。
就在這時,他忽然被撞了一下。
“抱歉。”
帶着黑色禮帽的少年慌忙道歉,左克一見對方一副膽小怯懦的樣子,以及身上穿的一看價值就不菲的衣物,頓時心生惡膽。
他看起來本來就有些兇殘的臉上頓時帶上了不少的兇氣,這讓他的氣勢一下子從默默無聞的小透明變成了頗有資曆的小混混。
男孩被揪住了衣領,也不敢反抗。
左克剛想開口,低頭的時候卻看到了對方手上水嫩的皮膚。再一看對方的面容,饒是左克是一個鋼鐵直男,也頓時心裏一哆嗦。
“我的乖乖,這聲音是個男的吧?”
左克心中嘀咕,但抓着對方衣領的力道卻是下意識的松了不少。
他改抓爲探,男孩遮住大半面容的帽子就這樣被掀了開來,露出裏面慌亂卻依舊精緻的臉頰。
他頓時倒吸了一口氣。
這是條大魚啊!
左克左顧右看,似乎在找尋男孩的家人,但直到現在,不知道爲什麽周圍的人卻是沒有一個賞臉關注他們的。
這讓左克心下感覺到一些不太對勁,但一下子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他知道貝克蘭德有不少的達官貴人有一些與常人不太相同嗜好,而這樣精緻的男孩也正是他們所喜歡的。
沒有家長看護的,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男孩對于向他們這樣的人是什麽東西,左克心裏非常明白。
即使要上繳一大部分的收入,但那也是一個非常,非常可觀的數字。
上百鎊?上千鎊也有可能!那些達官貴人們一向不差錢!
被到了眼前的利益把腦袋沖的暈暈乎乎的左克想也不想的眼神發直的盯着眼前的男孩,與他那長相粗犷的面容不同,說出來的話似乎都是柔和的。
就像是哄小兔子睡覺的大灰狼一樣。
布萊德想到這個比喻一下子就笑了。
左克看到布萊德的笑的時候心中又是一陣發急。
心髒就好像要跳出胸口一樣,這讓左克臉色發紅,他立刻說道,“小孩,你,你長點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着急了……可是我的錢包被人偷了……”
布萊德心裏一邊嘔着一邊嬌滴滴一般的說,心想這個人設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哦,是他啊,那沒事了。
“錢包被人偷了?”
左克心裏覺得可能是哪個同行幹的,這讓他下意識的緊迫了起來。
“這可不能把這條大魚放走!”
他的内心頓時充斥着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