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又是什麽東西?”
用永暗之河将這一塊污染沉寂下來之後,布萊德拿着這個通體藍色的物件,盯了很久也沒有看出什麽特别的東西。
左眼看上去,這個有着奇怪作用的東西和那些普通物件沒有什麽區别。
“奇了怪了。”
布萊德左翻右翻,一點沒有看出這東西上是有什麽東西在吸引着地上的這些污染。
他嘗試用占蔔的方式,可占蔔的結果顯示這也隻是個非常普通的東西,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但能吸引污染的,怎麽可能會是普通的東西?
“可能是反占蔔的東西?”
“格位上,還有這種特殊的能力,存在于寂靜嶺當中,能夠吸引污染的……水銀之蛇,或者太陽門有關?”
念及如此,布萊德把象征着太陽門的權杖拿了出來,将其湊近這個奇怪的小東西。
如果是和太陽門有關的話,印加太陽門的碎片應該也會有所反應的才是。
權杖靠近手中的藍色物體,鷹頭權杖沒有一點反應,布萊德有些失望。
“沒有反應的話……應該和印加太陽門沒有關系。”
那麽就是水銀之蛇阿蕾莎·吉雷斯比的東西?
金色光芒融入藍色方體當中,方體沒有出現絲毫異樣,就好像之前吸引那些污染追逐的并不算是它。
“還是問筆仙吧。”
他着實有些看不懂這東西是什麽。
按照道理來說,在重啓空間當中的東西應該都是一百四十多年前寂靜嶺裏的東西,能在這個地方産生影響的,除了印加太陽門和太陽教會那一幫子人之外,應該就隻有啓動重啓空間的阿蕾莎·吉雷斯比了才對。
能吸引污染,那麽就不可能會是一百四十年前的東西。
這裏雖然是寂靜嶺的場景重現,但污染可都是水銀之蛇身上的。
在這種地方能吸引污染的東西,不會簡單。
把東西收起來,布萊德看着已經連接通向遠處的血絲,又看了看身後的房子,待在原地,等待午夜十二點到來。
等到十二點,也就知道阿蕾莎·吉雷斯比是個什麽情況了。
“最壞的可能就是,阿蕾莎·吉雷斯比是整個寂靜嶺當中最可怕的存在。”
富貴險中求,布萊德也很好奇水銀之蛇身上到底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
能夠近距離觀察一個近乎失控的序列1,這可是一個機不可失的機會。
午夜十二點将至,女孩蜷縮在一起,躺在自己母親身邊,雙目微睜,卻是無神。
她無意識的揚起了自己的手,手背上有這幾條宛如蛇鱗一樣的小小的凸起。
白色的,摸起來很光滑。
借着窗外的光,阿蕾莎的視線漸漸聚焦,随後将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這是什麽病……”
她想起學校的老師,同學,街上的行人,以及早上……那個自稱是永恒烈陽教會的人。
她莫名感覺,那個信徒說的惡魔,并不是那個大嬸,而指的是……她。
她……真的是惡魔嗎?
惡魔……
惡……
“旺——”
“旺旺——”
窗外傳來了聲音很響的犬吠聲,女孩徹底睜開了眼,她沒有驚動自己的母親,下床後走到了窗戶邊。
似乎是鄰居家的狗。
女孩站在窗戶邊,從窗戶往外望去。
樓下什麽都沒有,剛剛的狗聲好像也隻是她幻聽。
“那是……什麽東西?”
女孩湊近了窗戶,他在黑暗的陰霾當中好像看到了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女孩靜悄悄的站在窗戶邊,她的身影此時介于真實與虛影之間,似乎随時都會消散淡去。
那裏的,是什麽東西?
女孩沒有發現自己身體上出現的異常,她近乎執着的站在窗戶邊上,雙眼瞪的老大,眼眶微微深陷,看起來異常突出。
“那是……”
她看到了一隻觸手似乎拖着什麽東西往陰霾當中拉去,女孩睜大眼睛,心中驚駭無比,她回頭,想要去叫自己的母親,但是……
母親不知道什麽時候坐起身來。
她的頭緩緩扭動,一點一點的轉過腦袋,幽幽的看向站在窗戶旁的阿蕾莎·吉雷斯比。
“阿蕾莎。”
她唇齒微動,聲音很小,與白天有着本質的區别。
那種沒有感情,聲線一根直線過去的語氣,配合着窗外陰霾當中還不斷蠕動的東西,女孩的目光中此時多了一抹驚恐。
母親緩緩起身。
睡裙從女人的身上披下,白色的長裙披在逐漸瘦削下來,變得骨瘦如柴的身體上,有種長裙下都是皮包骨頭的錯覺。
“母,母親?”
“阿蕾莎啊……”女人近乎喟歎。
她從床上走下,阿蕾莎忍不住的向後退了一步,但她的身後已經是窗戶邊沿,再往外退的話就隻有跳窗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阿蕾莎啊。”
女人赤着的雙腳走在冰冷的地上,阿蕾莎驚恐的望向了女人的腳踝,女人的腳踝此時此刻已經粗了三倍,此時就像兩隻巨大的鴨掌撐着地面。
“阿蕾莎啊。”
阿蕾莎退無可退,她感覺自己的腿在發顫。
身後冰涼的窗戶邊沿抵在了她的後背上,那種冰涼的觸感讓她稍稍冷靜了下來。
可是……
“阿蕾莎啊,媽媽,媽媽,真的好餓啊。”
女人一步一步,悄無聲息的靠近着自己的女兒,阿蕾莎·吉雷斯比。
她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逐漸變成了白色,蒼白的像紙糊的一樣。
不,不是看起來像……
女孩捂住了自己的嘴。
女人的身體裏拆解除了無數的白色紗布,紗布飄散在房間當中,女人在下一次擡腳的時候女孩發現自己的母親竟然飄了起來,向她飛來。
“阿蕾莎……”
“阿蕾莎阿蕾莎……”
女人笑了起來,她的臉開始崩潰,同樣拆解成白色繃帶。
女人不斷靠近女孩,在白色繃帶從臉上散盡之後,女孩看見了深陷在繃帶之下的黑色骨頭。
“黑色的……骨頭……”
女孩已經坐在了窗戶上,身後的窗戶不知爲何已經大開,窗外的黑色夜空深邃,沒有盡頭。
“阿蕾莎,阿蕾莎。”女人還在靠近,黑色的骷髅頭上嘴巴一張一合,她的眼眶當中露出了一滴血淚,濃稠的,污穢的力量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惡臭的味道讓人難以忍受。
“媽媽好餓啊,媽媽真的好餓啊。”
“媽媽從來沒感覺到這麽餓過,阿蕾莎,阿蕾莎——”
“讓媽媽,吃掉你,好嗎?”
女人離女孩隻剩下不到半米的距離,阿蕾莎的頭向後狠狠栽了下去,人直直的從二樓掉了下去。
“啊——”
她還沒叫出聲,一隻手就将她抓住,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噓。”
布萊德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阿蕾莎眼中帶着淚,酷似弗蘭的臉龐上帶着一抹紅暈。
——吓的。
黑色的骷髅站在二樓窗口的位置,向下看起,冷冷的盯着抓住了阿蕾莎的布萊德。
繃帶塞滿了房間,随着午夜十二點的降臨,白茫茫的霧氣早就已經降臨了這個并不算大的小鎮。
骷髅嘴巴張合,恐怖的詛咒與污染從窗戶當中向外宣洩。
惡意,詛咒,恐怖。
布萊德臉色微變,把阿蕾莎往自己的胳膊肘上一夾,就往後飛奔。
“卧槽這什麽東西?!”
他拔腿的速度飛快,但從二樓向下蔓延的那些白色繃帶更快!
污染,極爲恐怖的污染!
淡金色的光芒将布萊德的身體籠罩。
“急速。”
淡金色光芒消耗了一些,爲布萊德實現了這種狀态的施加。
布萊德速度飛快,他的左眼閃爍着暗色和亮金色的光芒,似乎能夠穿透周圍的濃霧,向遠處飛快略去。
繃帶速度其快,哪怕布萊德的速度也已經超過了一般非凡者的速度,但那些繃帶很快就已經飛到了布萊德的腳踝處,将他的腳踝纏了起來。
“我去你丫的——”
布萊德手中多出了一把的飛劍,朝着繃帶和後邊緊追不舍的黑色骷髅飛去。
骷髅身上的繃帶攔住了飛劍,布萊德向腳上飛過去的飛劍擊打在繃帶上,铿锵一聲,這種看起來軟綿綿的東西卻是異常的堅硬,即使飛劍上附帶了超凡力量,也沒辦法輕易割斷。
“留下來吧,留下來吧。”
從遠處,骷髅的聲音聽起來滲人的不行。
布萊德一個踉跄,繃帶一下子繃得筆直,将他硬生生留在了原地。
布萊德看着身後飛快湊近的黑色骷髅,頭皮發麻,他毫不猶豫的從自己的兜裏抽出了羊皮紙來,對着腳下的繃帶一抽。
羊皮卷打在繃帶上,之前連利刃都沒有辦法割開的繃帶現在一下子就斷了。但就是這麽幾秒的停留,成爲了緻命的錯誤。
黑色骷髅已經接近。
布萊德能聞到那種腐爛,發愁,是污染的味道。
“滾開!”
布萊德胳膊肘下夾着阿蕾莎,手中的羊皮卷對着骷髅的腦袋怪抽了過去。
黑色的骷髅有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血淚從她的眼眶裏不斷流出,滴落在地上的時候,布萊德能看見血淚碰到的地方遺留下了一大片的黑色污漬。
這些黑色污漬和之前布萊德殺死的那些腫瘤怪物所留下的污染類似,但是更加惡心,令人作嘔的味道讓布萊德臉色變了變。
骷髅硬生生挨了一下布萊德手上羊皮卷的攻擊。
她的骷髅頭腦袋一下子就被抽歪了,咔嚓咔嚓的聲音讓布萊德聽着有些牙疼,布萊德一擊集中就立刻準備向遠處走,阿蕾莎卻忽然叫道:
“旁邊!”
“!!”
布萊德險之又險的避開了一條飛向他腦門的繃帶,即使是用了紅祭祀途徑的唯一性,布萊德也感覺剛剛那一擊差點沒讓他的手腕斷開。
“消去!”
布萊德放棄了使用自己的超凡能力消除掉周圍的污染和繃帶,他的靈性完全不夠!
滑落到手中的羽毛筆上散發着一層詭異的紅光,布萊德周圍淡金色的光芒又黯淡了一些,黑色的鬥篷上漂浮着淡淡的,灰白色的霧氣,那些繃帶在靠近他周圍的時候都有不易察覺的一絲停頓。
污染面對污染,這個女人身上的污染氣息竟然與永暗之河不相上下!
“筆仙!”
布萊德使用靈性實現自己身體的移動,消去了多餘的,沒有用的動作和身體的僵直,讓自己的身體近乎柔韌到了極緻,在白色繃帶環繞的浪潮裏險象環生。
“下一個死的,是她!”
黑紅色的血絲從布萊德的手中一下子爆發了起來,布萊德直接把胳膊肘上夾着的女孩向旁邊一丢。
阿蕾莎:???
血絲将她接住,阿蕾莎看着黑色骷髅,大喊:
“母親!”
黑色骷髅向女孩看了過來。
黑色污漬在腳下蔓延,周圍的繃帶已經将布萊德周圍所有可以閃避的空間都封鎖了,布萊德手指微動,羽毛筆在半空中滑下一段文字。
“去死!”
布萊德拿着羽毛筆向黑色骷髅一指,無數的血絲瘋狂竄動,與周圍的白色繃帶對沖在一起。
污染在地面蔓延,惡臭的味道讓周圍的繃帶已經消失了的布萊德惡心的不行
“這種污染到底是誰的?”
這絕對不可能是阿蕾莎·吉雷斯比的污染。
阿蕾莎·吉雷斯比的污染他見過,根本不是這樣的。
血絲與白色繃帶打在了一起,布萊德手中多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書來。
“悼死書。”
哀悼死者,祭奠死亡。
書頁翻開,灰白色的霧氣猛地從書頁當中竄出,隐約之間還能聽到布萊德周圍傳來亡魂的哀嚎與尖銳的喊叫,骷髅沒有懼怕,她甚至頂着血絲向前一步一步的走來。
布萊德雙眼半嗑,沾滿血絲的羽毛筆在悼死書上輕輕滑動,血色的線在空白頁面上落下了濃重的筆墨,灰白色的霧氣化爲無數鐵索,配合着血絲攻擊黑色骷髅。
黑色骷髅嘴巴微張,一根鎖鏈已經将她的手臂鎖住。
污染爆發,來自永暗之河的‘死寂’污染正在侵蝕她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