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于永暗之河的污染能夠中和,甚至是壓制主其他源質的污染的,雖然這隻是暫時的,但對于沒有神性保護的他而言在合适不過了。
布萊德懷疑即使是源質這種頂端的東西也分三六九等,印加太陽門所代表的光之鑰比永暗之河要低上一個層次。
看了一眼被永暗之河徹底污染的男人,這個人也沒有如其他屍體那樣變成怪物。
永暗之河的污染壓制住了來自水銀之蛇的污染與瘋狂。
“如果這麽說的話,即使水銀之蛇不進行重啓洗脫污染,隻要永暗之河的力量夠強,依舊可以壓得下來。”
“不過……”
布萊德瞟了一眼眼前的‘屍體’,重新走進,手中的鷹頭權杖抵在了男人的腦袋上。
“壓制污染隻是暫時的,這就和繭一樣。”
永暗之河确實能夠壓制住污染,就如同裹上一層繭的蟲。
裏面的東西終究還是會出來,而且到那個時候來的隻會更猛烈。
這畢竟隻是一種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雖說源質隸屬于最高層次的那一類,但他還隻是序列8,身上即使帶有絕對高格位的永暗之河的力量,這種污染對于那些頂尖強者來說還是能扛得住的。
他的序列等級還是太低。
“如果是要徹底洗掉水銀之蛇的污染與瘋狂,就憑我還遠遠不夠。”
布萊德挑拿着權杖起男人的下巴,看着對方失神的眼眸,目光沉寂。
沒有問題。
至少他沒有看出問題。
不管這人身上到底有什麽特别的,就算他是克塔斯·韋恩的另一具替身,現在也都算被永暗之河處理掉了。
不過爲了保險起見,布萊德還是在這人身上留了一點特殊的東西。
黏連在心髒上的血絲尾端勾在布萊德的小拇指上,布萊德輕輕一扯,眼前這人的心髒就直接化爲了無數小塊的肉末。
他又拿出羊皮紙出來,拿出了放在羊皮紙颞部空間的那顆眼珠子。
眼珠子血紅無比,就好像随時都會炸裂開來一樣,布萊德捏着它的時候都非常小心的隔着一層金光。
有他的超凡力量包裹着這古怪的眼珠子,他這才有些放心。
“這眼珠子的污染和水銀之蛇的污染不是一個出處,寂靜嶺裏還有其他的污染源。”
“是和那個不可名狀有關嗎。”
布萊德做此猜測。
他看到眼珠子的時候想到了什麽,但靈性本能的阻止了他繼續深想下去。
那是他自己封印了的記憶,是源自那不可名狀的存在。
不行,這可不興想的。
布萊德搖了搖腦袋,将腦子裏的那些記憶重新扔進垃圾堆當中。他拿着眼珠,湊近男人的腦袋,随後捏碎。
噗嗤一聲,眼珠捏爆的聲音像是一團爛肉被捏開一樣,即使隔了層金光,布萊德也感覺自己手上有肉芽一樣的東西拂過。
他頓覺毛骨悚然。
這眼珠子着實有些詭異,凡是接觸到的地方都會長出一樣的眼珠子,就算是永暗之河也沒辦法讓這東西沉底沉寂下來,再加上唯一性這才勉強讓它失去了活性。
黑色的粘稠物質掉落在男人的頭頂,很快就長出了一片的肉芽。布萊德這次能夠近距離觀察了。
他看到那滴落在頭頂上的眼球肉末很快就長出了許多像是植物根莖的東西,紮進了頭皮之下。
這些像是植物根莖的東西在接觸到男人的血液和腦髓的時候就開始猛的吸取了起來,一條條布萊德熟悉的血管在他的面前很快就構築出了一枚眼球。
不過這眼球上附着着一層蒼白的薄膜。
和之前的那些眼球不太一樣,是因爲這次附着的對象是‘人’的原因?
布萊德退後了幾步,揮了揮手,金色的光講這最後一層薄膜也一同削去之後,那原本有些呆滞的眼球忽然動了一下。
有戲啊。
布萊德不敢大意,手中的鷹頭權杖對準那枚眼珠子,隻要眼珠子有什麽異動他會當場戳破這東西,然後利用太陽的權柄把這玩意兒引導指向毀滅的命運。
随着這一層薄膜的消失,眼珠子逐漸浸透上了血液。
作爲養料的人此刻身體也在痙攣,但布萊德卻在眼珠子當中看到了疑惑的神情。
嗯?有自己的意識?
眼珠子轉了轉,它的視線當中一片猩紅,隻有面前青年的輪廓稍顯不同。
它有些奇怪,它爲什麽會在這裏。
“我這是……已經死了?”入目淨是血腥,它沒有聞到血的味道,好像之前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
但他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是噩夢!
那個人……那個人……他的眼睛……眼珠子在劇烈打顫,而眼珠子下的活人,其生命氣息正在迅速消退。
永暗之河的‘死寂’受到了相同格位的污染,‘死寂’的效果正在衰退。
布萊德望向那枚眼珠子,磨搓着手中的石質權杖,一言不發。
這些眼珠子後面又是什麽東西?
沒有給眼珠子再變化的機會,布萊德非常強橫的伸出一隻手,直接抓起長在腦袋上的眼珠子就往羊皮紙裏邊一塞,随後手中的羊皮紙卷起,匆匆的離開了這裏。
在失去眼珠之後,灰白色的氣息再次開始籠罩在男人的身上,他那掙紮的意識重新回歸一片死寂。
布萊德不打算再給他異變的時間,鬼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麽東西!
将新長出來的眼珠子重新塞回羊皮紙之後,布萊德一路走回了他離開的廣場當中。
先将眼珠子的事情往後放一放,去看看那哥水銀之蛇的化身咋樣了。
别死了啊。
可在布萊德離開了不久。
靠着牆壁,雙眼死寂的男人手指忽的動了動。
永暗之河的力量正在消退,似乎正在被什麽人竊取走。
凹陷的腦子仿佛得到了某種特殊力量的補給,正在重新修複。破碎的心也是,一股及其強大的靈性正在破壞‘心髒碾碎’這個壞結果,試圖讓心髒跳動起來。
他有些顫抖的從自己的衣兜當中拿出了……一片單片眼鏡,戴在了眼前。
“永暗之河……”
帶好眼鏡之後,男人輕笑着緩緩起身。
他身上的傷口在下一刻全部愈合,地面的血污随之一掃二淨,好似從未出現過。
“印加太陽門……光之鑰,堕落母神啊。”
“我親愛的哥哥,你可得加把勁了。”
他看向灑滿了陽光,有着祥雲飄過的碧藍天空,笑的匪夷所思。
下一秒,男人就要離開這裏。
“要不然,你可能也會成爲祂的獵物。”
竊取永暗之河的力量并不算容易,但這對于阿蒙來說同樣并不是難事。
如果是真實的永暗之河,即使是支流中蘊含着的一滴水都是極度危險的事情,那種精神的污染直接,且斃命,沒有特殊的手段在接觸的下一秒就可能墜入永暗之河的底部成爲永暗之河的收藏品之一。
但是如果面對的隻是一個序列8的話,那還是相對的,比較輕松的。
“不過看起來,我已經先一步成爲獵物了啊……”
破碎的心髒并沒有修複,猩紅血衣如同一抹熾熱的太陽,将阿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個方向。
“紅夫人。”
他向着身上有着龜裂痕迹的筆仙行了一禮,随後身影向後飛速退去。
筆仙沒有廢話,她的指尖有着一根細細的絲線,連接着阿蒙的心髒。
這是之前布萊德攪碎他心髒所使用的血絲!
布萊德留了個心眼,沒有将血絲收回來,反而是利用永暗之河的力量将它隐藏了。
這點,連降臨的阿蒙都沒有發現。
‘你是,祂的多少分之一?’
阿蒙哂笑,他的速度飛快,可筆仙的速度更快!
還沒有完全修複好的頭顱砰的一聲被摁入了地面,土石開裂,大片大片的血迹如同開花一樣綻放。
男人被壓在了地面上,正如之前的他哪幾個分23身那樣。
“咳咳。”
一口老血噴出來的阿蒙有句麻麻批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怎麽每次一過來都這麽倒黴?
阿蒙陰恻恻的心想自己是不是什麽時候不小心着了命運議會那群小家夥們的道。
聽說命運議會的議長帶着唯一性也來了。
要不幹脆抓了帶走好了。
威爾·昂賽汀:???
不是我招誰惹誰了??
筆仙可不管這人什麽心思,往這地方湊的家夥沒一個是安着好心來的。
行啊,窺伺太陽門是吧,既然你這麽喜歡太陽門的話那麽就讓你去和太陽門一起做個伴吧!
連接在阿蒙心口上的血絲忽的褪色,阿蒙臉色一變,剛想奮力反抗整個人忽然就不見了。
筆仙站在原地,那根從透明顔色逐漸變成金色,後又轉變爲黑色的絲線落在了她的手心處,最後被她收了起來。
阿蒙被她放逐到了印加太陽門的所在地,直面印加太陽門與光之鑰裏的不可名狀之物!
這世道好人可不好做。
畢竟像她這麽心善,這麽懂得成全他人的人,已經不多了。
筆仙看了眼周圍倒了一地的怪物,随後渾身化爲無數紅色蝴蝶,消失不見。
這邊,布萊德倒不是又發現了阿蒙的出現這才拜托筆仙去的,他隻是純粹的對那奇怪的眼珠子留了一手而已,隻是沒想到最後遭罪的又是這位可憐的偷盜者先生。
可憐的偷盜者先生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人就站在了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的印加太陽門面前。
面對這扇巨大的,宏偉的世界奇迹,以及門扉當中扭曲着,試圖掙脫太陽門降臨的不可名狀之物時,偷盜者先生心裏的聲音正在不斷喊着:
紅夫人我敲你嗎!敲你嗎!
他時之蟲再多也不是這麽玩的啊!
灼熱的太陽氣息以及周圍無時無刻響起的贊頌之聲,還有由内而外不斷散發着的另一種古怪的‘味道’,都讓阿蒙的心情百感交集。
一個個身披紅色鬥篷,露在外面都是黑色稻草的稻草人正在向太陽門走來,它們空洞的眼眶中流出了悲戚的眼淚,如大洞一樣的嘴巴扭曲變形,贊美太陽的歌聲讓阿蒙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正在瘋狂發脹。
那是贊美太陽,那是瘋狂贊歌!
單片眼鏡上出現裂紋,一條細線似乎穿過他的身體連通天際,透過重啓,透過黑夜的浸染,向一個無從得知的地方飛散而去。
“印加太陽門!”
阿蒙大喊。
光之鑰的污染體現在方方面面,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夠通過命運的走向,掌握一個人背後所指向的命運。
正如概率之骰的瘋狂操縱,一旦被光之鑰徹底吞噬,這個人将會變成光之鑰最爲忠誠的傀儡。
序列1的天使之王又如何,面對一個即将被污染的源質的污染與侵蝕,即使是遠古的太陽之神都已經堕落,祂又能如何!
筆仙玩的一手好招,她手上有了印加太陽門的信物(鷹頭權杖),有着通道(教堂下的巨大空間),通過特殊的力量(透明絲線)将阿蒙送到了已經瀕臨失控的太陽門面前。
阿蒙是什麽人?
能夠容納唯一性的天使之王,又是遠古太陽神的孩子,身爲偷盜者途徑的祂能承受污染絕對不會在少數。
這對于印加太陽門來說就是送上門的大補的藥。
就算這個藥治标不治本,但隻要能拖延時間,印加太陽門絕對會非常樂意去做的。
即使這隻是阿蒙的一小部分,但是作爲命運的化身,光之鑰最擅長的便是抽絲剝繭。
隻要給它一點點的時間進行解析,那麽以小見大的逐層污染就絕對不在話下。
阿蒙顯然認識到了這點。
他炸開了。
無數有着十二環節的半透明小蟲瘋狂逃竄,周圍的稻草人祭祀則是揚起了手。
“贊美太陽贊美太陽贊美太陽贊美太陽——”
悠揚的古老祭祀音樂響起,天空中的太陽扭曲了起來。
邪祟,污穢,照射在半透明小蟲上的陽光晦澀到了極緻。
“讓我們,贊美太陽!!”
稻草人瘋了,阿蒙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