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是什麽表情的臉上出現了明顯凝滞的現象，連帶着它們身上那些冒出頭的黑色桔梗都隐隐有了炸裂的征兆。
最先被布萊德拿着黑色‘闆磚’砸倒腦袋的稻草人臉上有着一個很明顯的凹陷痕迹，即使到現在也沒有修複的迹象。
黑色‘闆磚’此時掉落在那個被砸到臉的主事人的腳邊，倒是沒什麽特别的變化，安靜的就像隻是一個闆磚。
——嗯，如果忽略被布萊德扔出去之後表面開始蠕動的細密根須的話。
永暗之河裏灰白色的霧氣薄薄的在地面鋪上了一層，無數血色飛舞之中，青年不急不緩的朝着主事人走來，閑庭信步，無視了那數十個在空中掙紮着的巨大而又詭異的黑色稻草堆。
這三個怪物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自己的‘手下’都被那些血色的線拖住，它們直接暴露在了外來者的視野當中，沒有了遮攔，它們就沒有了安全的保障。
“看起來還懂得害怕的嘛，至少不像其他的家夥一樣，是沒有情感的傀儡。”
布萊德打量着這三個主事人，血絲從主事人的身後竄出，其中一個主事人渾身忽然顫抖了起來，面部的黑色稻草上開始出現了血色的絲線，如妖豔的花朵般綻放開來。
它痙攣着，不知道是在慘叫還是在說什麽，周圍其他兩個怪物沒敢動，它們意識到了這是來自眼前青年的威脅。
建議說實話哦，不說就弄死你。
很快，黑色稻草已經變成了血絲的養料，一塊扯碎了的人皮被血絲送到了布萊德的身前，布萊德伸手結果那塊人皮，非常輕易地發現這塊人皮上畫着的符号。
“和石柱上的那些文字有些類似，應該也屬于那個文明的文字。”
布萊德瞄了一眼就下了結論。
在這方面他算得上是專家，每一個語言都有其特有的特征，像是巨人語，千變萬化本質還是那麽點東西，萬變不離其宗的規律不可能換了個表達就是兩種語言了。
“那麽說說吧，你們又是什麽東西。”布萊德看着剩下的兩個，歪了歪頭，“當然，如果你們不會說話的話，那麽我們就沒什麽需要談的了。”
畢竟，沒有價值的東西不需要留在這個世界上。
這話勢利是勢利了一點，但這就是現實。
那倆稻草人能怎麽辦，手下都被抓了起來，同僚還死了一個，它們還能做啥？
就算之後也會被殺死，但以它們簡單的智商思考，不說是死，說了，沒準還有那麽一點點的活路呢？
作爲太陽門内的怪物，這還是它們第一次吃癟。
黑色稻草人最大的，也是最詭異的能力是取代他人的命運，這和偷盜者途徑的序列2命運木馬有些類似，竊取他人得命運，頂替他人的身份，奪取他人得一切。
與這個最爲相近的是布萊德之前遇到的叫做阿蒙的家夥，那人就是這一方面的好手。
頂替身份，竊取命運的能力很詭異，而且發動運作起來的時候被取代者大多是無知無覺的，很難發現其中的古怪。
即使發現了，也隻能非常短暫且無力的拖延這個時間，這種取代也近乎不可逆，一旦被竊取走身份與命運，那麽被竊取者就會永遠迷失，成爲無運者被所有人遺忘。
因此，這種能力一旦施加，那麽就很少有失手的可能。
那些禮樂，它們的歌舞，都是在加速這種取代的過程。不過這回它們着實有些點背，讓他們碰上了布萊德這個硬點子。布萊德身上有着鬥篷和血絲阻隔，他不同于以往的那些外來者，僅僅依靠禮樂與歌舞根本沒有辦法輕易完成這種取代過程。
不得已之下，它們不得不兵行險着，使用自己身體内的稻草所制作的‘食物’，讓命運取代的過程加快。
要不然它們唯恐遲則生變。
啊當然，就算沒有這一步它們還是得跪，隻不過是自己作死把自己本就爲數不多的時間給作沒了而已。
這個古怪的家夥到底帶了什麽東西進來，那件鬥篷上傳來的奇怪氣息讓它們非常不适！
有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那種氣息讓它們感覺惡心！
它們還是小瞧了布萊德，小瞧了他身上的血絲和永暗之河的氣息。
一切恐懼皆來源于火力不足。
隻要手上的火力足夠，就算是源質也是有辦法讓将這東西變成一堆沒用的廢品的。
括弧笑jpg。
如果是平常人的話，看到這詭異的東西早就吓得六神無主了，可偏偏它們碰上了布萊德，這麽個身上帶炸-2藥包一樣的非凡者。
靈性與靈性之間的交流非常迅速，這些稻草人作爲太陽門的衍生物，知道的并不算多，在确定這兩個剩下來的稻草人肚子裏沒有藏起來的東西之後布萊德揮了揮手，示意周圍的血絲别玩了，開飯了。
血絲非常賞臉的，讓剩下的兩個主事人以及頭頂那幾十個稻草堆都變成了它的養料。
當然，爲了報答這兩位主事人的誠摯，布萊德沒有一點一點拿血絲磨死這兩個主事人。
雖然他有點懷疑，這種生物是否具有生物學意義上的痛覺神經。
吃飽喝足，血絲這才稍微放開了牽制住飛鷹翅膀的部分。
“所以呢，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布萊德看沒敢當着他的面跑路的飛禽，皮笑肉不笑：“别告訴我你不懂得如何交流，處于靈體狀态下的我和所有生物之間的交流都是可行的。”
這點在稻草人給他答案的時候就已經證明了。
飛鷹沉默了很久，這次在血絲放開它之後沒有着急逃離，“你死定了。”
布萊德不惱：“哦？”
“你殺了祂的眷屬，不管你是誰，你都會死在這裏。”
這個祂指代的是誰，飛鷹沒有明說，布萊德也沒有去問。
一人一鳥之間仿佛有着默契一般，雙方都沒有刻意去談論起這個地方的主導者。
污染靈性，現實世界當中的身體也會被太陽門取代，進而變成這裏稻草人那樣的怪物。
“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自以爲有些手段就敢在這裏胡作非爲，你們根本不知道祂的可怕。”
飛鷹盯着布萊德，但眼神裏并沒有幸災樂禍之類的情緒。
天知道布萊德是怎麽看得懂一隻傻鳥的眼神的。
“這我自有手段，不需要你多操心。”
布萊德無所謂的答道，“我隻想問幾件事，問完，你的回答讓我滿意，我就不殺你。”
“你殺不死我，這樣的威脅對我沒用。”飛鷹以靈性交流的形式說。
“你就這麽肯定？”
周圍的血絲蠢蠢欲動，看的飛鷹一頓頭皮發麻。
這些血絲缺失給它的感覺和其他的東西有所不同，連帶着面前這個人，給它的感覺也和以往的那些不盡相同。
“過不了多久，這裏就會進行一次重啓，到時候如果你還留在這裏，你就永遠都出不去了。”
“命運之重啓？”
“是。”
“哦，也是。”
布萊德點了點頭。
水銀之蛇的伎倆，作爲源質的太陽門怎麽可能不會？
殺不死它，或許就是因爲它隻是個備份，下次重啓就又會出現，殺了也沒用。
“祂已經活化了？”沒等飛鷹繼續開口，布萊德率先抛出了一個問題。
“……是。”
“什麽時候開始的？”
飛鷹有些不太明白了，爲什麽有種面前的外來者對太陽門這麽熟悉的感覺。
“我不知道，或許是近段時間，或許是很久以前就開始了，我記不太清了。”
每隔一段時間太陽門都會重新清理這裏面緩存的‘垃圾’，但不知道什麽時候，太陽門開始有規律的，自主的吸收外界的一些東西用以他用。
包括布萊德破壞掉的稻草人，這些稻草人曾經都隻是被動的，隻是太陽門污染所衍生出來的怪物，但是自從之前太陽門開始自主吸收外界的進來的‘垃圾’之後，這些稻草人的數量開始成堆成堆的增長了。
“你殺死的數量隻是它們的一小部分，況且，就算你殺死了全部，下一次重啓你所做的所有努力都隻是白費功夫。”
“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更期待了。”
“你是怎麽進來的？”
飛鷹反問。
布萊德并不答，他覺得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之前是不是有一個叫做克塔斯·韋恩的人進來過？”
“……我不知道。”它慢吞吞的道，“不過之前确實有一個人跑了進來，還跑到祂那邊去了。”
關鍵是還沒被弄死，這就挺有意思的。
“相貌如何？”
飛鷹上下打量了一番布萊德，明顯将他當做了對比，随後說：“長得比你高，比你壯實，比你老，比你……”
“停停停。”布萊德聽這描述頗爲頭疼的喊停了，這傻鳥奇怪的描述就和廢話沒什麽區别。
“這樣，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他用自己的超凡力量繪制出了一副話，畫内就是他在教堂裏看到的克塔斯·韋恩的形象。
“沒錯，就是他。”
這次飛鷹沒有含糊，直接确認。
看來克塔斯·韋恩确實來過這個地方，隻不過不知道這老家夥幹了什麽。
“他做了什麽，在這裏。”布萊德緊接着問。
“……我也不太清楚，那家夥身上有很特别的東西，我不敢輕易靠近。”飛鷹回憶：“對了，他似乎對這裏很熟悉，避開了很多危險的區域直接找到了祂的位置。”
飛鷹回憶起很久之前的一個片段，靈性傳遞過來了些許帶有恐懼的情緒：“那個時候這裏還沒有出現像現在這樣大範圍的重啓與怪物數量……我的記憶很混亂，有些東西也是記不太清楚了，隻不過那段時間，似乎就是太陽門活化的始端。”
太陽門的活化，還和這個家夥有關？
布萊德瞳孔微微縮了縮，随後又狀若無意的問：“這東西你有沒有見過？”
他揚了揚手上從之前那個稻草人身上得到的東西。
飛鷹站在布萊德面前，與之前的狼狽狀若兩鳥，“沒有。”
它仔細打量布萊德手上的東西，随後确定：“确實沒有。”
“至少這不是我出現之後的東西。”
那些稻草人到底存在了多久這估計除了太陽門知道之外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飛鷹誕生的時間并不算長，但這是相較于太陽門的存在年月而言的，它的實際年齡可比布萊德要高出太多了。
“行吧。”
布萊德有些遺憾的收起了手機。
“我可以走了吧？”
飛鷹有些警惕的看着布萊德，“我知道的大部分都告訴你了，你之前也說了，隻要我好好回答你的問題你就放過我。”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
布萊德站在了飛鷹身前，蹲下身來與這隻妄圖和他談判的傻鳥說：“太陽門的位置在哪裏？”
“自己去找！”飛鷹的聲音有些色厲内荏：“我不會給你帶路的！”
如果是它帶着外來者找過去，那東西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先要了它的命！
“是嗎。”布萊德嘴角微微翹起。
“我要走了，你自己好自爲之！”
飛鷹向後蹦了兩步，試圖遠離布萊德。
這家夥給它的感覺太危險了，它當時到底是瞎成什麽程度會認爲這家夥隻是個意外闖入的家夥。
對了，之前它問過，對方是怎麽進來的，他怎麽回答的來着？飛鷹身體微微一僵。
這家夥不是意外闖入的？他是自主進來的？！
與此同時，身上那種熟悉的冰冷感覺頓時襲上全身。
飛鷹猛地展開雙翅，但無數血絲已經将它再次牢牢幫助了。
“你！”
“我之前隻是說了我不殺你，我可沒說我要放你走。”
布萊德笑的非常溫和，就像剛剛悄悄偷襲的家夥不是他一樣。
“卑劣的家夥！你會不得好死的！”
飛鷹氣炸了，這會兒腦充血一般的，它下意識地張開了嘴。
布萊德想起了之前地下空間裏那隻朝他和筆仙飛過來的傻鳥，那傻鳥的聲音好像有點特别。
嗯，封了封了，留個鼻孔出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