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皇帝面前不受寵,身份也卑微。
之所以能封晉王,好像還是源于去年南疆挑釁奉天邊境,他主動領兵對抗,有戰功在身,才封了個晉王。
可實際上,這個晉王就是空有其名頭,無任何實際價值。
由此也能看出,皇帝真的很偏心。
長孫洛栖在想,蕭延津這麽隐忍的性子,那在皇宮中得受多少委屈。
因爲她是長孫家的人,姑姑又是皇後,她的地位在奉天比之公主過之而無不及,所以長孫洛栖無法想象蕭延津身爲皇子,這些年在宮中是怎麽度過的。
她隐約能記得一點點,那就是小時候入宮,太子帶着一衆人欺負一個瘦小的皇子,說他是賤婢所生,是宮女所生。
他們打他,他也忍着,小小的年紀,倔強而不服輸。
……
“晉王殿下,聽說你騎射一流,怎麽沒能獵得頭彩?”
“呵,吹的吧,那年若不是南疆撤兵,他能混這個晉王的頭銜?父皇怕是早就把他忘了。”
“一個宮女生的,賤婢的兒子,丢人現眼。”
營帳外,那些與太子交好喜歡拍馬屁的皇子們一個個都嚣張的很,就知道欺負蕭延津。
這些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真心對他的,唯有木景炎與沈清洲。
沈家當年在奉天也是權貴世家,就因爲奸人挑撥,長孫家陷害,沈清洲的父親郁郁不得志得不到皇帝的信任,英年早逝。
沈清洲的母親在父親死後不久也跟着去了。
沈清洲本可世襲父爵入朝爲官,但朝中多趨炎附勢之人,那些人阿谀奉承,巴結長孫家,全都是太子一黨的走狗。
沈清洲清楚太子無能,不是奉天皇帝的最佳人選,若是奉天落在此人手中,那必然……走向衰落。
他是個聰明人,偶然的機會認識了還不是晉王的皇子蕭延津。
蕭延津的氣度與才學認知都在衆皇子之上,脫穎而出。
沈清洲見到蕭延津的第一眼,便是眼前一亮。
他知此人……将來必成大器,有帝王之相。
他看人很準。
所以沈清洲對蕭延津是極好的。
蕭延津身邊,也唯有沈清洲與木景炎。
木景炎大大咧咧,是木家的小兒子,木家是将軍世家,又忠心耿耿,雖在朝中權勢不大,但木老将軍爲人忠厚受人愛戴。
木景炎又是個實在的,他與沈清洲作伴長大,自與沈清洲一心。
沈清洲說晉王适合當皇帝,他就鐵了心的認爲晉王比太子适合當皇帝,誰說都不行,他父親和哥哥都保持中立,自要扶持太子,他偏不。
誰說太子好他和誰急。
沈清洲說了,晉王更适合皇位。
于是,木景炎每次與父兄頂撞,都會被罰跪祠堂。
然後沈清洲也被他牽連,跟着去木家一起跪祠堂……
久而久之,木家人就不讓木景炎和沈清洲來往了,讓他離沈清洲遠一點,小小年紀狐狸的很,木景炎玩兒不過人家。
也怕沈清洲帶着木景炎走上一條不歸路。
萬一……與太子一黨反目,将來新帝登基,那是要招惹殺身之禍的。
偏偏,木景炎就是認沈清洲,誰說都不行。
……
“蕭延津,我聽說你最近很不安分,居然想要接近長孫家的嫡女?”
“蕭延津,你配嗎?”
“長孫家的嫡女也是你能染指的,你最好安分一點,别招惹長孫家的人,将來太子登基當了皇帝,你就乖乖滾出京都。”
“賤人的兒子,就該去甯古塔這種地方。”
蕭延津手指握緊到青筋暴起。
若不是沈清洲告訴他,遇事要忍,無論他們說什麽都要忍。
能成大事者,必須能屈能伸。
忍。
他必須忍。
“聽說你那個便宜娘生下你以後連個名分都沒有就被人賜死了,真是可憐,你連你娘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吧?”
宮裏人都知道,蕭延津的母親出身卑微,是一個小小官員的庶出女兒,入宮爲宮女,跟在皇後身邊。
誰知因姿色不錯,便被皇帝臨幸。
事後她惶恐不安,不敢告訴任何人,但後來發現她有了身孕,肚子大了瞞不住了。皇後想要賜死她,皇帝卻起了善心,說皇子無辜。
于是,皇後等到那宮女把孩子生下來,便草草讓人将她溺死,埋了。
這是皇家的污點,自是任何人不敢提及。
蕭延津從小沒有母妃護着,皇後更是不待見這個勾引皇帝的女人所生的兒子。
從小到大,蕭延津在什麽樣的環境下長大,自是可想而知。
而同爲被皇後養大的太子,自然是更加厭惡蕭延津。
以太子爲首的那些人,日日欺負蕭延津。
能活到現在,是他的運氣。
“哈哈哈,他母妃就是個宮女,被人淹死扔到亂葬崗了。”
“這種人都能封王,運氣不錯啊。”
……
嘲諷聲,傷疤,被人一次次暴露在空氣中,撒鹽,折磨。
蕭延津深吸了口氣,真的很想……殺了這些人,可他現在還不能。
營帳中,長孫洛栖氣的臉都白了,這些人!欺人太甚。
起身沖出營帳,長孫洛栖一腳把說話的皇子踹了出去。
“你!”那皇子剛要發火,才看清是長孫洛栖。
“你誰啊!”長孫洛栖假裝不認識他,揚手也又是一個耳光。“我在營帳休息,你在這叽叽歪歪,好聒噪,你好大的膽子!你是哪個宮的太監?這麽在主子面前放肆?”
長孫洛栖這一頓輸出,把周圍的人都看傻了。
這大小姐……打錯人了。
被誤認爲是太監的皇子氣的臉都白了。
長孫洛栖蹙眉,回頭看着蕭延津。“晉王殿下,這是你的太監?怎麽調教的,好聒噪,割了舌頭算了。”
蕭延津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握拳擡手咳了一下,隐忍的輕笑。“不……不是。”
“這誰家的太監,太子哥哥,是你的奴才嗎?他好吵,我受傷了剛睡着,他給我吵醒了。”長孫洛栖一臉的無辜,還不忘多踹那皇子一腳。
蕭延津看長孫洛栖的眼神凝滞了片刻,随即揚起笑意。
“他……”太子都懵了,洛栖表妹這麽猛的?
打人……好像有點狠。
這要是真的娶回家,會不會是悍婦?
若是他寵幸别的妃子,她會不會提刀殺過來?
真是看不出來,柔柔弱弱的……
人不可貌相。
“長孫洛栖,你瞪大你的眼睛,本王乃是五皇子!”被打的皇子黑着臉吼了一聲,偏偏還不能動手。
得罪了長孫洛栖,那就是得罪長孫雲骁。
長孫雲骁可是個瘋子,皇子他怕是也一樣敢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