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一瘸一拐的走着,顯然是受了傷。
鐵索橋被斬斷,他的腿受了傷,鮮血順着河上的小竹筏融進了水裏。
景黎的血,對于那些死士來說是緻命的吸引。
他們跟着血液的味道入了恒河。
原本還忌憚水流的死士,全都像是下餃子一樣跳進了水裏,往河岸這邊湧來。
景黎後知後覺,并不知道身後跟着幾百個死士。
走了幾步,景黎發現有人在軍營瞭望台上沖他擺手。
心底一驚,景黎快步往那邊走去。
本以爲慕容狄的兵馬會優先被死士攻擊,三軍見死士出山一定會聚集後撤到封丘,沒想到還有人在。
從柔然邊界過來,景黎還是松了口氣,慕容狄的兵馬不在,一片荒蕪。
至少,慕容狄沒有和死士正面攻擊,而是選擇了撤離。
“景黎!”蕭君澤打開寨門,捂着傷口。
兩人都受了傷。
景黎愣了一下,一時有些慌神,他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陛下……”景黎走了幾步,聲音沙啞。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景黎跪在蕭君澤面前哭了起來。“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爲我……死士不會被喚醒。”
“就算不是你,巫族也會用其他古嘉皇室血脈喚醒死士,到時候……對我們怕是更不利。”蕭君澤擡手放在景黎的肩膀上。“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我們先撤去封丘。”
景黎驚了許久,說不出一個字。
他以爲蕭君澤死了。
他以爲蕭君澤是幻覺。
“陛下……您是真的?”景黎擦了擦眼淚,擡手摸了摸蕭君澤的手背。
原本煽情的場景瞬間有點……尴尬。
蕭君澤一愣,無奈的笑了笑。“死不了,但如果你再不走,就說不準了。”
翻身上馬,蕭君澤看了眼恒河水岸爬上來的死士。“快走!”
“走!”朝陽和景宸勒馬在前面等着,面色焦急。
死士過河了,攔不住了。
景黎快速翻身上馬,追在蕭君澤身後。
太好了……陛下沒死。
……
封丘。
“王爺,将軍,木懷成将軍帶一萬精銳已經趕到。”
嘉峪關是奉天最關鍵的大門,破了嘉峪關相當于直接威懾奉天的京都。
所以木懷成不能帶走太多兵力。
“将軍!西域鐵騎押運三百輛馬車前來。”
阿穆爾看了遊弋一眼,翻身下城門,與木懷成會合。
“西域将蠱人運了過來。”木懷成看着眼前的壯觀,有些擔憂。
蠱人與死士一樣,都是雙刃劍。
用好了可禦敵緻勝,用不好……便會損其身。
“嗷!”突然,一聲嘶吼,一輛馬車開始劇烈搖晃,顯然裏面的蠱人蘇醒并且開始瘋狂的撞擊鐵籠。
“怎麽回事?”木懷成蹙眉問了一句。
“有将士好奇想要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手下趕緊來報。
木懷成臉色一沉。“傳令下去,奉天将士任何人不許靠近這些馬車。”
“是!”
封丘,原本是個荒無人煙之地,唯有驿站爲過往的商旅歇腳。
這個地方位于西蠻與柔然之間,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屬于緩沖地帶。
可如今卻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蠱人,三軍,所有人齊聚封丘。
封丘之戰,也終究會載入史冊,成爲天下一統道路上濃重的一抹墨。
“将軍!蠱人都蘇醒了,這可怎麽辦。”
一個蠱人拼命撞擊鐵籠,剩下的蠱人都開始撞擊鐵門,一時之間,整個城内混亂,所有将士都作戰鬥狀态驚恐的後退,誰都不敢接近那些鐵籠。
他們都知道蠱人的可怕。
尤其是嘉峪關來的将士。
他們與蠱人交過手,知道這些東西的可怕之處。
一旦他們從鐵籠中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遊弋将手中的劍扔給手下,走了過去。
“将軍!”手下有些擔心,弓箭手做好準備,怕蠱人沖破鐵籠傷害遊弋。
遊弋伸手一把扯下鐵籠上方的黑布,一隻蠱人暴露在衆人眼中。
蠱人通體有些發綠,像是沾染了青苔,雙眸也是幽綠色,讓人不寒而栗。
一看就是野性十足的野獸。
蠱人,隻保留了獸性,除了阿木,沒有人還有神智。
他們是從嬰孩時期便被人浸泡在罐子裏長大的蠱,早已經不能稱之爲人。
“安靜下來,沒人會傷害你。”遊弋試着與蠱人溝通。
蠱人聽不懂遊弋說什麽,但卻好奇的看着遊弋的眼睛。
這就是天生控蠱血脈的強大之處。
他們能與蠱産生共鳴。
一個蠱人安靜下來,其餘的蠱人也開始慢慢安靜。
蠱人,雖然爲蠱,但終究是孩童時期便沒見過天日的可憐人。
遊弋試着安撫對方的情緒,可卻差點被蠱人咬傷。
他們的野性還是太重了。
“将軍。”西域的人趁機将黑布蓋在鐵籠上,緊張的看着遊弋的手指。
遊弋搖了搖頭。“未曾咬傷。”
有些擔憂的看着這數百個鐵籠,遊弋歎了口氣。“這些,未必是我們的底牌。”
木懷成也擔憂的看着清一色的黑色鐵籠。
“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放出蠱人。”
一旦失控,那天下就毀了。
……
“陛下呢?”遊弋暫時安撫了蠱人的情緒,木懷成才轉身問了一句。
陛下這會兒應該早就到了西南才對。
“陛下……與朝陽去了巫山。”阿穆爾歎了口氣。
木懷成愣了一下,随即情緒有些失控的扯住阿穆爾的衣領。“我不是來信讓你務必攔住陛下,不讓他們上巫山?”
阿圖雅來信給他和阿穆爾,說巫族有預言,陛下和朝陽會死在巫山之上,他讓阿穆爾攔住蕭君澤……
阿穆爾垂眸,有些自責,但卻什麽都沒解釋。
“将軍,攔不住的。”遊弋趕緊将兩人拉開,站在中間。
木懷成也知道自己失控了,低頭道歉。“對不起……”
阿穆爾雖然是柔然王,但如今已經臣服奉天,他這般……确實有些寒人心了。
何況阿穆爾還是阿圖雅的哥哥。
“我隻是……擔心。”木懷成解釋了一下,眼皮跳動的厲害。
他知道,若是蕭君澤和朝陽執意,誰都攔不住他們兩人。
“我知道。”阿穆爾沒有怪木懷成的意思,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陛下會沒事的……”遊弋憨憨的再次站在兩人之間,生怕兩人吵起來。
“陛下!是陛下。”
“主人回來了!”尉遲達的人也喊了一聲。
木懷成慌忙回頭,城外回來的,是蕭君澤朝陽,景黎,阿木,阿雅,還有景宸。
能看到蕭君澤與景宸和睦歸來,這一幕着實讓木懷成震撼。
不過……他顧不了那麽多了,他們都安全就好。
“朝兒!”木懷成跑了過去,自然要先看看自家妹子有沒有事。
“将軍,沈清洲大人與陸家山莊莊主已到西南城内。”
“陛下,王爺,将軍,大虞皇帝已到西南城外。”
“陛下,您看誰來了。”身後手下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