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逼到逼宮謀反的道路,似乎也是順水推舟。
他也曾經呐喊,同樣是兒子,爲什麽……先帝眼裏隻有蕭君澤。
先皇後去世以後,無論是家宴,還是百花盛宴,皇帝的視線,永遠都在蕭君澤身上。
仿佛,除了這麽兒子,他再也沒有其他牽挂了。
他的眼睛裏是死寂的,像是早就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唯有蕭君澤。
蕭承恩是嫉妒的,嫉妒到了發瘋的地步。
他越是嫉妒,對蕭君澤的敵意就越大。
“他很了解你我。”蕭君澤的聲音很沉重。“他知道我不會殺你,也知道你……不死就會幫我。”
這奉天,不是他一個人的,是天下人的。
“被偏愛,你以爲真的是值得被嫉妒的事情嗎?”蕭君澤也笑的有些諷刺。“所謂的偏愛,是用他的方式在偏愛,并非我所願。”
每個人,想要的不同。
他不想當皇帝,可蕭延津卻從始至終都在逼他當皇帝。
他不願做的事情,他一定要讓他做。
教他帝王之道,教他殺戮之法。
教他一切……
唯獨讓他滿意的,是同意朝陽嫁入王府。
“守着這邊關,不僅僅是爲了你。”他還爲了青鸾,爲了這奉天的基業。
“如今之際,團結才是力量,皇兄,言和吧。”蕭君澤擡手握拳。
蕭承恩看着蕭君澤,無奈的笑了一聲,轉頭看着别處,但還是擡手握拳,與蕭君澤對拳。
其實……蕭君澤有記憶,在他們都還小,什麽都不懂的時候,蕭承恩并不讨厭他。
他被先帝逼迫殺死自己親手喂養的小狗,而跪在雪地哭的時候,蕭承恩……是唯一一個敢去陪他的。
“朝陽很愛你,珍惜。”蕭承恩用拳頭捶打了一下蕭君澤的肩膀。
朝陽,是爲了蕭君澤才留在這苦寒之地。
“我們,也确實需要朝陽。”三軍,沒有一個核心軍師,而朝陽熟讀兵法,西域的兵書兵法,都在朝陽手中。
蕭君澤笑了笑。“幫我照顧好她。”
“我兒子不是還在你手裏?”蕭承恩也笑了笑。
兄弟兩人……一笑泯恩仇。
過去的事情無法釋懷也無法忘記,但……他們可以暫時忘記,團結一緻,一緻對敵。
這也許就是民間常說的,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放心吧,一般人,動不了朝陽。”見蕭君澤那一臉擔心的樣子,有些無奈。“青鸾也在,她們兩人有個照應。”
蕭君澤沒有說話。
他很自私,他也想将朝陽留在自己身邊。
“行了,你隻是暫時會京都處理國務,又不是讓你一輩子不見。”蕭承恩覺得蕭君澤有些沒出息。
蕭君澤哼了一聲,沒有解釋。
他才不是因爲……不想離開媳婦兒。
……
營帳外。
雪下得很大,胤承擡手接住雪花。“還記得嗎?那年奉天京都也下了一場百年難遇的大雪,我們在避暑山莊,堆了雪人。”
朝陽點頭。“那時候,我們什麽都不懂,好像也沒有那麽多的煩惱。”
胤承搖了搖頭。“那時候,單純和善良的,隻有你一個。有些人,生來便心思深沉,比如我。”
朝陽無奈的笑了一下。“形勢和環境所迫罷了,你并非生來如此。”
“我以爲,我愛你,你也會愛我。”胤承視線灼灼的看着朝陽。
“我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那麽一點點的動心,如果沒有蕭君澤,你會……”胤承聲音沙啞的看着朝陽。
其實,這個問題他之前就問過朝陽。
可他還是在自欺欺人,就是想要聽朝陽再說一次。
“會,沒有蕭君澤我會愛你,可他是存在的,他出現在我的生命裏,這輩子,無法釋懷。”朝陽搖了搖頭。“胤承……如若将來,你與奉天對立,你當如何?”
“這天下遲早是要一統的,解決了西蠻,便是奉天與大虞。”
兩國之間,遲早是要起戰勝的。
朝陽心裏很清楚。
“你了解蕭君澤。”胤承再次開口。
朝陽點了點頭。“其實,你比君澤更适合當皇帝。”
想對比胤承來說,蕭君澤還是太感性了。
而胤承,更有理智,利用天下這盤棋。
“我并不希望你們走到兵戎相見的那一步。”這不是朝陽想看到的。
“有你在,我保證此生不對奉天出兵。”胤承起誓。
他知道,朝陽今日與他的對話,便是想要這樣一個保證。
如若他與蕭君澤開戰,她在中間,會很爲難。
他們,不想刀劍相向。
隻要朝陽在世,他自不會對奉天動手。
這天下一分爲二也無不可,将來的事情,留給将來的人。
“胤承……”朝陽聲音有些沙啞。“謝謝你。”
“這樣是不是生分了,你可是我的皇後。”胤承笑了笑。
“你是打算一直空置後位?”朝陽想到了馮惠茹。“馮惠茹很适合你,隻是……你不愛她。”
“愛,有時候很自私,在一個人身上用完了,就再也沒有多餘的地方了。”胤承搖頭。
“你們,盡快回國都,康哲一死,巫族長老會方寸大亂,短時間也許會狗急跳牆。”朝陽擔心他們兩位皇帝不再國都鎮守,内部會出亂子。
敵人太多,朝堂之中,未必安穩。
蕭君澤滿門抄斬的那些官員,便是勾結陸家山莊之人。
但誰又能保證,這烏雲之下,有多少對方的蛇鼠呢?
當我們發現一條蛇的時候,也許它早就已經孕育了一窩蛇。
而老鼠,更是猖獗。
“保重。”
……
“和他說什麽了!”蕭君澤賭氣的将朝陽抱緊在懷裏,拉進營帳。
他醋性兒大,看見朝陽和胤承說話就要氣死了。
“這麽大的酸味兒。”朝陽無奈。
“他不是個好人。”蕭君澤對胤承永遠的敵意。
“他或許不是個好人,他的全部善意卻都給了我一個人。”朝陽歎了口氣。“他保證,隻要我在,大虞絕不會對奉天開戰。”
“用他保證,真要是打,以爲我怕他?”蕭君澤不服。
他也就隻有在朝陽面前才像個不理智的孩子。
他就是要朝陽永遠将他挂在心上。
“何動身?”朝陽想讓蕭君澤盡快回皇宮。
“你趕我……”蕭君澤委屈。
“我想每時每刻……都留在你身邊。”可他們,有太多的無奈。
她是爲了蕭君澤,更是爲了天下人。
巫族長老沒有人性,這天下可以落在任何人手裏,唯獨不能落在巫族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