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先帝蕭延津,上任後第一件事,就是剿殺長孫家及餘孽門徒,朝中一時腥風血雨。
如今,蕭君澤爲了江南糧草,爲了奉天糧庫,爲了天下百姓與邊關将士,滿門抄殺貪官污吏,其嚴苛程度,不輸蕭延津。
……
蕭君澤下令,貪官污吏滿門抄斬,這一責罰一出,蕭君澤的心更加難受。
家人何其無辜,可他隻能如此。
戰争不是兒戲,邊關将士的命也不是兒戲,糧草……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奉天是大國,泱泱大國。
他絕對不能給奉天留下太多後顧之憂。
“陛下。”陳老跪在廳堂,聲音顫顫巍巍。
“爲何?”蕭君澤沉聲問了一句。
退朝了,大殿空曠孤寂。
奉天百年基業,幾代皇帝的心血,一朝天子一朝臣,無數人付出的努力,才有了今天。
蕭君澤不在乎奉天會不會毀在外敵手中,但卻不想讓奉天爛在自己人手裏。
“陸振生給了您老什麽好處,讓您從一開始就在掩護他?”蕭君澤冷眸看着對方。
“當年,長孫家出事,富商人人自危,陸振生是聰明人,主動将自己的家産上交國庫保住一條命,逃去了邊關三城的晖城,他選擇晖城,也是有迹可循的,隻是先帝認爲邊城偏遠,未曾放在心上。”陳老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
“陛下,老臣一步錯步步錯,因有把柄在他手中……便受牽連至今。”陳老擡手,恭敬磕頭。“是罪臣愧對于先帝,愧對陛下。”
“是何把柄?”蕭君澤蹙眉。
陳老慢慢将懷中的古嘉王朝圖騰拿了出來。“老臣,乃是古嘉王朝後裔,祖上曾是古嘉王的第一丞相。”
蕭君澤倒吸一口涼氣,蹙眉走到陳老身邊。“身份隐藏這麽深,父皇竟從不知曉?”
“先帝手段狠厲,但對古嘉舊部上,并非嚴政嚴殺,我等感激先帝,才會留在這朝中……但錯了,便是錯了。”陳老搖了搖頭。
陸振生便是知道他是古嘉舊部,以此來威脅。
“陛下,小心陸振生,陸振生此人……籌劃已久,如今西蠻建國,他要的,是當皇帝。”陳老擡頭,視線與聲音同樣顫抖。
“陛下!老臣有愧于您,有愧于奉天……陸振生在陸家山莊有屯兵,他們的計劃等西蠻穩定,便于慕容狄裏應外合,攻擊奉天,您……要早做防範啊!”
說完,陳老爬了起來,沖着大殿上的柱子,狠狠撞了上去。
血濺當場。
蕭君澤呼吸一緊,手指也慢慢握緊。
“陛下!”阿茶驚慌的護在蕭君澤身前,示意殿前侍衛處理。
蕭君澤沒有說話,沉默着轉身,身形落寞的離開。
這金殿,這前朝。
皇帝看似坐擁天下,一衆朝臣。
可真正與皇帝一心的,又有幾人。
奉天曆經幾代皇帝,後宮佳麗三千,前朝朝臣數以千萬計,可到頭來,依舊孤寡一生,無可信之人。
“陛下。”木懷臣見蕭君澤走出大殿,跟了上去。“抄殺令已下達,殺雞儆猴……幼子雖無辜,但……此事無錯。”
木懷臣知道,蕭君澤心裏背負着罪責。
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不殺……不足以撫慰亡靈。
蕭君澤沒有說話,安靜的走在長廊中。
木懷臣看着蕭君澤的背影,眼底滿是心疼。
蕭君澤是個好君主,值得他們所有人追随,可作爲兄弟朋友,他心疼蕭君澤,更希望他不要做皇帝。
做個自由自在的人。
……
奉天關外,丘陵關。
遊弋到達丘陵關,在丘陵之地駐紮。
“丘陵城牆是古嘉舊城牆,早已老舊待修,需先修城牆。”
何雲晚觀察着丘陵。“裕親王的人到哪了?”
“已快到了。”
……
峽谷關。
“累嗎?”蕭承恩給青鸾遞了水,又給她拿了點心。
青鸾翻身下馬。“王爺,您看……”
山下,就是丘陵關。
蕭承恩走到青鸾身邊,點了點頭。“與遊弋會合,預示着就要迎接一場大戰了。”
青鸾牽住蕭承恩的手。“不怕,有我陪着你。”
蕭承恩笑了一下,反手将青鸾拉進懷裏。“若是我戰死……你便帶着孩子……”
“大戰在即,爲何要說不吉利的話?”青鸾慌張的擡手捂住蕭承恩的手。“你若戰死……我絕不獨活。”
蕭承恩蹙眉。“那孩子……”
“朝陽與陛下,會撫養他長大成人,他會世襲您的王位。”青鸾與蕭承恩看着遠處。
将軍身在沙場,生死早已無法預料。
他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
奉天,邊城。
星移與北檸在夥夫營做飯,燒火間擡頭看了眼天色。“巫山……起了陰雨。”
“轟隆!”突然,變天了,雷聲轟鳴而來。
星移的手觸碰到燒火棍,指尖被燙傷。
“怎麽這麽不小心!”北檸趕緊跑過來,拽着星移的手放入涼水中。“疼嗎?”
星移愣愣的看着北檸,什麽都沒說,隻是從背後把人抱緊。
巫山陰雨,血雨腥風。
死士,被喚醒了。
……
巫山。
山林之中,血腥氣蔓延,血水順着山坡湧入湖泊,染紅了水域。
居民驚恐的看着自家水井中打出來的水,全是暗紅色,腥臭味濃郁。
這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跑啊!”
有人大喊。
山林中飛出無數的烏鴉,野狼與山中猛獸像是受了驚吓沖下山林。
山腳下的村落遭了殃,被野獸踩破圍欄,踐踏莊稼。
殺戮聲,血腥氣,在巫山腳下這個小村落蔓延。
烏雲遮月,黑壓壓的死士站在山林之間。
“少主。”巫族大長老蹙眉,看着從山洞中走出來的景黎。
既然成爲無法改變的事實,那便隻能先承認景黎少主的身份。
南古雲岚冷笑,如此一來,巫族還有什麽能耐,壓迫他們南古家族血脈。
“古嘉,隻需要一位少主,南古鳳梧,可以殺了。”南古雲岚沉聲開口。
大長老低頭,應了一聲。“公主所言極是。”
“哼。”南古雲岚居高臨下的看着大長老,手中有了籌碼,看這些肮髒的巫族人,還憑什麽将他們踩在腳下。
“少主,西蠻建國,死士是古嘉手中的底牌,天下局勢,應當重新洗牌。”大長老恭敬作揖。
“長老認爲,這些死士,應該作何用?”景黎沉聲開口。
“西域鐵騎駐紮恒河流域,蠱人軍團始終爲隐患,死士不出,蠱人不動,雙方制衡,需物盡其用。”
蠱人軍團,本就是用來抵抗死士的。
景黎冷哼。“以禁锢亡靈與軀殼的殘忍方式訓練這些蠱人與死士,死亡對他們來說才是解脫。”
巫族長老眯了眯眼睛。“需死得其所,他們存在的使命,便是守護古嘉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