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狄的雙手緊緊握住缰繩,許久,沉聲開口。“堅守陣地!”
“将軍!”
将士已經有了怨言,可這個時候,他作爲将軍必須穩住。
……
龍居城門之上。
木喆煜蹙眉,這個慕容狄真能忍,這樣都不亂陣腳。
很顯然,慕容狄有忌諱。
他這麽聽巫族長老的話,一定是心中有什麽顧忌。
“你說,他爲什麽這麽聽話?”木喆煜左右踱步,暫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師父不在身邊,木喆煜有些沒有主心骨。
“這樣一來,慕容狄的将士們肯定不服,這樣都不打,屬下也不知……”副将也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如果猜不到慕容狄爲什麽這麽聽話的原因,就無法亂他的陣腳。
一旦到了巫族預測的時辰,就怕……他們真的撐不住。
“再次偷襲?”副将緊張開口。
木喆煜搖了搖頭。
這幾次偷襲,他們的人員傷亡同樣慘烈。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甚至更多的自殺式襲擊,不能再用了。
“将軍,陛下派人來了。”
就在此時,手下着急來報。
木喆煜驚喜的回頭,每次他在猶豫之間,蕭君澤都能給他帶來驚喜。
“何人?”
這次,又是什麽人?
軍中缺乏醫療物資,身爲帝王提前預知這是必然,那這次……蕭君澤也猜到了嗎?
“是一個人。”手下趕緊示意木喆煜下城牆。
營帳中。
已經成爲玉衡星的星落摘下鬥篷,面容略顯稚嫩的容顔透着不正常的白。“将軍。”
“你是……”木喆煜蹙眉,這個男人沒見一點朱砂,顯然是巫族人。
“我是國師星移的師弟。”玉衡恭敬開口。“奉奉天陛下之命,前來助将軍一臂之力。”
木喆煜見到玉衡手中的帝王令,才放下戒備。“如今的戰況,你可知曉?”
玉衡掐指一算,點了點頭。“已然知曉,如今正在困境。”
木喆煜深意地看着玉衡,願聞其詳。
玉衡走到作戰圖旁,看了眼。“慕容狄的手下過于分散,很大一部分都是現召集的古嘉舊部,但優勢在于這些人個個都很英勇,比起一般的将士,以一敵三不成問題。可同時,缺點也暴露無遺,那就是軍心不齊。”
木喆煜點了點頭,所以他才三番兩次地襲營,将那些死去的敵軍挂在城門之上。
“将軍兩次偷襲是十分明智的選擇。”玉衡擡頭,沖木喆煜笑了一下。“他們此刻軍心定然不穩,但……我們不能等了。”
一定要破壞慕容狄的陣腳,絕對不能讓他等到時機成熟。
天機便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隻要亂了他進攻的時辰,那所有的天定都會被推翻。
這也是人定勝天的真正含義。
“慕容狄堅守陣地,不肯出兵,我們繼續偷襲隻會增加無辜的傷亡。”木喆煜蹙眉。
“不,我們要讓他主動攻打我們。”玉衡看了眼陣地,笑了一下。“陛下已經猜到慕容狄的意圖,我們比他們……更早掌握了天機。”
“何意?”木喆煜不解。
“朝陽小姐陰差陽錯,潛入陸家山莊,發現陸家山莊與慕容狄以及古嘉舊部有往來。”玉衡解釋了一下。“陛下猜到兩方權衡必然于銀錢和軍饷有關,古嘉舊部是散落聚集的烏合之衆,他們空有本領和雄心,奈何軍需不足,他們不敢貿然進攻的原因,應該也是擔心提前攻下龍居關會導緻他們糧草不足,無法支撐他們繼續北上。”
若是解決不了軍需,無法北上,他們就算攻下龍居,也會被東南軍營的謝禦瀾殲滅。
“那我們就給他們‘送’軍需。”木喆煜冷笑。
“将軍聰慧。”玉衡恭敬作揖。
……
奉天,邊城軍營。
“雲錦,你感覺如何?”朝陽煎了藥,給陸雲錦灌了下去。
陸雲錦苦得皺眉頭,可藥是沈慕澤給的,他隻能硬着頭皮喝。
“好多了……”可陸雲錦一看四周的環境,又萎靡不振了。
“潔症多心疾,你可是小時候經曆過什麽?”朝陽想找到陸雲錦的病因。
陸雲錦看了朝陽一眼,有氣無力。“沈兄對醫術有所研究?”
“我喜歡鑽研疑難雜症,雖然不精通,但都聽說過。”朝陽點頭。
“懼怕髒污,塵土……血腥。”陸雲錦諷刺地笑了一聲。
若非對朝陽絕對信任,陸雲錦是絕對不會說出他心中的傷疤的。
“陸家山莊,原本并非隻有我一個少爺……我父親,曾經将我們關進滿是泥濘的地下牢籠中,唯有最終活下來的,才有資格成爲山莊的少主。”那是煉獄,也是試煉場。
“他一直覺得我是裏面最廢物的一個,卻偏偏我自己活下來了。”
“他覺得我是運氣好,所以才能活下來。”
“若是他還能生兒子,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弄死我,可惜……呵,蒼天有眼,讓他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他得留着我……留着我傳宗接代,我偏就不能如他所願,我厭惡女子……所謂的龍陽之好斷袖之癖,就是爲了氣他……”
朝陽驚愕看着陸雲錦。
也許是他發燒燒糊塗了,也許是他真的信任自己了。
否則怎麽可能說出這些。
而且,朝陽确定他說的應該是事實。
“陸雲錦,你很好,沒必要活成他想要的樣子,你是你自己,你的人生不應該被他擺布。”朝陽突然明白,星移爲何說龍居一戰,奉天的結局已定,但卻突然出現了變故。
這個變故,應該就是陸雲錦。
這個人,十分關鍵。
如果能爲己所用,那巫族的計劃全盤皆輸。
陸雲錦看了朝陽一眼,笑了笑。“也就你傻……”
朝陽沒有多說。“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
陸雲錦搖了搖頭。“不會好……”
這種病,是心中的魔在作祟。
……
走出營帳,朝陽看了眼黑着臉的蕭君澤。
莫名想笑。
“我發現了一件事。”朝陽牽住蕭君澤的手指,趕緊哄了哄。
“什麽?”蕭君澤哼了一聲。
“都說虎毒不食子,但陸家山莊莊主陸振生卻爲了留下最強的繼承人,殺了那麽多兒子。”朝陽擡頭看着蕭君澤。“你覺得這種殘忍的試煉方式,熟悉嗎?”
“帝王之道。”蕭君澤沉聲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