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西域兵馬駐紮在十裏之外。”
木景炎站在城牆之上,看着關外戰場。
“邊城之外是平闊的草原,四處無障礙,戰場平緩,此處交戰,拼的是兵力。”沈清洲站在木景炎身側。“我現在有些能理解,西域重兵和巫族玉衡爲什麽要讓重兵攻打邊城了。”
“至陽關也是平緩之地,而且薄弱,爲什麽不攻打至陽關?”木景炎蹙眉。顯然這别有用心。
“你還不傻。”沈清洲笑了笑。“能看出端倪。”
“至陽關有什麽不能打的人?”木景炎不解。
“你想多了,純粹是西域之人與你有個人恩怨。”沈清洲打消木景炎的疑慮。
大戰在即,軍心不能亂。
沈清洲心中雖有疑慮,但這個時候……隻能選擇相信景黎。
“個人恩怨又如何?我木景炎怕他?”木景炎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白狸走到沈清洲身後。“你在害怕。”
白狸的語調很肯定,不是在質疑,而是肯定。
“古嘉王朝……你了解多少?”沈清洲側目問了一句。
“古嘉王朝……”白狸眯了眯眸子。“我對古嘉王朝最早的記憶,是因爲他是暗魅樓的死敵。暗魅樓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古嘉王朝的人必須斬盡殺絕,巫族之人也要斬盡殺絕。”
暗魅樓的成立,一度讓白狸誤以爲是爲了毀滅古嘉王朝餘孽而存在的。
“古嘉王朝的覆滅和皇室後裔被追殺,都是暗魅樓一說造成的,暗魅樓的成立,仿佛就是專門爲了對抗古嘉王朝而存在的。”白狸淡淡開口。
“你可還記得古嘉王朝寶藏之事?”沈清洲看了白狸一眼。
“嗯,記得,古嘉的寶藏不是奉天大虞各一半?暗魅樓居然連插手都沒有插手,這可不是暗魅樓的風格,當時我還詫異過。”白狸點頭。
“也許,暗魅樓将寶藏當作誘餌,引誘什麽人上鈎……”沈清洲現在也隻是猜測,一切并沒有得到證實。“古嘉王朝的寶藏隻有古嘉王朝皇族血脈才能打開,大虞的人廢了那麽多力氣都沒有打開,可卻被奉天的人輕易打開了……”
“奉天有古嘉王朝皇室後裔?”白狸警惕的看着沈清洲。
“我也隻是猜測。”沈清洲搖頭。
話隻是說了一半。
這也是他從沒有阻止沈芸柔和景黎在一起的原因。
一……景黎這個人對沈芸柔和孩子确實不錯,也值得信任,畢竟也是宮裏長大的暗衛,知根知底。
但古嘉王朝寶藏一事過後,他對景黎産生過懷疑。
沈芸柔在景黎身邊,他也能放心一些。
他信自己的女兒,但絕對不會完全信任景黎。
景黎的身世,還有待查證。
如若景黎真的是古嘉王朝皇室後裔,那巫族與古嘉王朝舊部之間,絕對下了一盤比暗魅樓還要大的棋子。
“此次西域重兵沒有前去至陽關,也很讓人費解。”白狸居然也看不懂了。
放着容易攻破的薄弱地帶不選,反而選擇木景炎。
暗魅樓的主人要是真的把個人恩怨看的這麽重,這些年就不會一直隐藏身份蟄伏這麽久了。
顯然,很多事情都是說不通的。
除非……有人故意引導西域重兵,故意讓他們避開至陽關。
就因爲至陽關的守将,與古嘉王朝皇室有關……
……
奉天,皇宮。
“北檸昏了一天一夜了。”
昨個夜裏,北檸入宮,朝陽讓春蘭用一個死嬰糊弄了過去。
之後北檸就昏迷不醒,已經一天一夜了。
朝陽和北檸以前雖然不對付,後來也總是拌嘴,但她知道北檸人不壞……也忠心爲主。
好歹在西域之時也是生死之交,朝陽還是心疼北檸。
她也是做母親的,如若哪天有人拿着自己孩子的屍體告訴她……孩子已經死了,她怕是不僅僅是昏迷,她會發瘋。
女子本弱爲母則剛,身爲母親,她不奢望自己的孩子将來出人頭地成爲人中龍鳳,甚至登上帝位,她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幸福,自由自在。
平凡,有時候也不失爲一種幸福。
“國師來了。”春蘭在朝陽身後小聲開口。
朝陽回頭,就見星移面無血色的走進内殿。
深意的看了春蘭一眼,星移沒有說話。
“下去吧,守好,不許任何人靠近。”朝陽看出星移的意思,他是有話要跟她說。
春蘭應了一聲,快速退下,幫他們把門關上。
“說吧。”朝陽看着星移。
“保護好雨晴,她以爲嫁給西南王可以保她不死,但巫族……絕不允許本族與外人通婚,阿穆爾已經返回西南,雨晴有危險。”星移緊張開口。“我……不方便出手。”
雨晴不能出事,将來……如若他和北檸出了什麽意外,還要靠雨晴保護孩子。
他若是出手,巫族的人一定會發現。
“我憑什麽這麽幫你呢?”朝陽可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何況,星移接近她本來就是别有目的。
大家互相利用也要擺在明面上。
“朝兒……咱們可是生死之交。”星移笑得有些苦澀。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緣故,朝陽感覺星移沒有之前那股子痞氣了,好像也成熟穩重了些,連開玩笑都不像是從前那般欠揍了。
“親兄弟,明算賬。”朝陽的手指輕輕敲打自己的胳膊肘。
“巫族……一直想要複興古嘉王朝,我目前……隻能告訴你這麽多,留下雨晴……保護好她,如若她能真心爲你們所用,對你和蕭君澤有利。”星移低頭,他的内心很煎熬。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族人。
他無法做到真正的平衡。
他不能背叛巫族,但爲了女兒……他敢背棄一切。
隻要他的女兒能平安的長大。
“朝陽……我巫族之人壽命不長,這也是……我當初不敢留下北檸的原因,我們四十歲左右便會死亡,沒有衰老,無人例外……”星移的聲音沙啞,走到床他便看着北檸。“但是她不同,她不是巫族之人,她應該找一個能與她真正白頭的男人……共度餘生。”
朝陽深吸了口氣,心口有些痛。
生與死的距離,是愛情最遠的距離。
“所以,我甯願她恨我,恨我沒有保護好女兒,恨我……遠離我。”星移坐在床榻邊,俯身吻了北檸的額頭。“我是巫族大長老備選人,我身上背負着整個族人的責任和重擔,這個擔子壓得我無法呼吸。”
朝陽安靜的看着星移的後背,這段時間,他真的變化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