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輪回,王朝覆滅,從來都離不開人情世故,人有七情六欲,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就拿景宸來說,朝陽願意相信,他曾經善良,曾經也是翩翩公子,遺世獨立之人。
老者口中的兒子,從來都是最優秀的那個。
到底是什麽事情刺激,讓他摒棄了自己曾經的一切信念。
“古嘉王朝末年,天降大旱,巫族早有預料,提前便已經告知皇帝,讓他早做準備,開倉放糧救濟災民,可皇帝不但沒有理會,反而更加揮霍,在百姓餓死街頭易子而食的時候,他卻修建鬥獸場,讓蠱族煉制蠱人,與野獸相搏。”
扶搖沉聲說着古嘉王朝的故事。
當年……
多少人都死在那個鬥獸場,整個深坑滿是屍骸。
隻要是不聽話的人,都會被扔進坑裏,讓所有人觀看他被野獸或者蠱人撕咬的場景。
以此取樂……
那時候的蠱人試煉并不健全,他們用的全是活人,成年人做試煉,最後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就算有人強撐過試煉期,最後也會被自己的意識摧毀,生不如死。
這也是爲什麽,改良後的蠱人煉制,隻用嬰孩。
嬰孩無感官,好掌控,便也好成活。
剛出生的孩子,就像是一顆待發芽的種子,有意識之前便在地獄,他們便能更好的接受地獄。
謝禦瀾和朝陽互相看了一眼,對于古嘉王朝的故事,他們隻是聽說過,但真正的殘酷,沒有親眼看過,根本無法想象。
隻知道那個皇帝荒淫無道,殺戮成性。
“對那時候來說,天下四分五裂,反而是最好的結果。”謝禦瀾歎了口氣。
可此一時彼一時,王朝統治久了,難免出現這樣的人。
百姓都要将希望寄托在帝王身上,不斷的祈禱有仁慈的君主誕生。
可一旦遇上殘暴之人,他們便如臨地獄,無一幸免。
“天内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大勢所趨,如今的天下戰争四起,百姓同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們無法去預料百年千年之後的天下局勢,隻能顧及眼前。”朝陽搖了搖頭。
“皇族血脈傳承已經深入人心,這是弊端,也是壁壘。”扶搖身形落寞的走在前面。
這也是他毅然決然放棄南疆皇位的原因。
他非皇族血脈,便也不想去争搶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與其像蕭君澤胤承他們一般站在高位飽受折磨,不如和自己的愛人潇灑度過一生。
他厭倦了陰謀,厭倦了算計。
……
禦書房。
蕭君澤看着木懷成送回來的行軍圖,心口收緊的厲害。
西域鐵騎已經派出先鋒營,有三萬人左右。
因大部隊沒有通過蓬萊,蕭君澤并沒有讓蓬萊的人阻攔。
這三萬人……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
他們的目标便是擊潰木家軍,先一步奪得嘉峪關。
這對于木懷成來說,是極大的挑戰。
“陛下,線人來報,西域派去的三萬精銳,有五百藥人……還有人在船上押運了數十個黑色牢籠,全都被黑布掩蓋,屬下猜測……是蠱人!”
蕭君澤猛地站了起來,身形有些不穩。
五百藥人……沒有痛覺,隻會殺戮,就已經敵得過千萬人。
若還有蠱人在。
木懷成要如何應付!
“陛下!”見蕭君澤身形不穩,阿茶驚慌的上前扶着。
這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殺戮。
意味着……
木家軍将要接受有史以來最殘忍的殺戮戰。
“阿澤!”
殿外,朝陽也感受到了心口的悸痛,蕭君澤在害怕。
“出什麽事了?”朝陽走到蕭君澤身邊。
“西域派出藥人,沿路帶了數個黑色牢籠,我懷疑……裏面是蠱人。懷成的兵馬已經到了洞壁崖,一旦開戰……”
後面的話,蕭君澤已經說不出。
朝陽的心也跳動的強勁且慌亂。
如若真的是蠱人,那西域暗魅樓……便是那奉天木家軍開了第一戰。
這一戰,不僅僅是戰争,也是暗魅樓向天下人的一個警示。
所有人都盯着這一戰,這一戰的意義……不僅僅是輸赢。
更是天下大勢和未來傾斜的方向。
如若蠱人震懾三軍,震懾各國,那西域将再無敵手,所向披靡。
而嘉峪關和木家軍,就是他們試驗蠱人兵團的鬥獸場。
這一戰,對于木家軍和木懷成來說,隻能勝,不能敗。
因爲這關系着身後的家園,關系着整個奉天。
别人……無從援手。
注定,這一戰将會載入曆史,成爲天下未來發展的重要轉折戰。
……
奉天,邊關。
木景炎站在城牆之上,看着關外的風景,陷入沉思。
“将軍,木懷成将軍已經到達洞壁崖。”
木景炎蹙了蹙眉,深吸了口氣。“洞壁崖之戰,無人能幫,我們必須各司其職,鎮守崗位……這是木懷成最大的挑戰。”
木懷成還年輕,他要經曆的,遠比之前木景炎經曆的戰争要更加兇險和殘酷。
“木小将軍也經曆過大大小小的戰争,當初在三十二城,木家軍與大虞日日作戰,全軍覆沒,小将軍哪怕隻剩一人,也從未退縮,這次……他也一定會奪下嘉峪關。”
木景炎沉默了,終于明白當初他上戰場,家裏人的擔憂。
木家人,忠君報國,這條命,這一身血肉,本就是爲奉天而生。
……
南疆,峽谷關。
“王爺,城牆已基本建成,牢固程度您親自驗收。”手下前來禀報。
蕭承恩點頭,走在城牆之上,四處查看。
南疆之戰,蕭承恩立了大功,蕭君澤免其罪責,恢複王爺身份,世襲終身。
也算是給他和青鸾的兒子,一個保障。
蕭承恩的兒子被接回京都,安置在裕親王府,蕭君澤讓人專門照顧。
雖說有威脅和人質的成分在,但蕭君澤的人品,青鸾是信得過的,何況朝陽也在。
何況,孩子在京都,她也能安心陪着蕭承恩留在關口。
身爲帝王,蕭君澤不得已而爲之,他必須保證毫無隐患。
将軍在外,家人便要留在京都,這是曆來的規矩。
一是讓将士安心作戰,二是防止将軍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