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喆煜盯着腫起來的大眼泡,一晚上都在背書……
本以爲可以早點背完,可以對九鳳爲所欲爲。
沒想到,太難了!
“這都誰寫的兵法?”哥舒喆煜一臉陰郁,看那樣子就要去宰了這寫書人。
九鳳想笑,将做好的早膳端了上來。“這邊是古籍,這邊都是先生自己所悟。”
沈清洲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不僅僅精通權謀,連兵法也是參透得極深。
哥舒喆煜幽幽開口。“他一個文臣,參悟什麽兵法。”
“你以爲,運籌帷幄決勝千裏這兩個詞是怎麽來的?”九鳳将雞蛋放在哥舒喆煜的眼睛上,蹙眉呵斥。“别亂動!”
哥舒喆煜半跪坐着,極其聽話地閉着一隻眼睛,讓九鳳幫他揉眼睛。
九鳳看了看哥舒喆煜,又看了看一旁蒲團下拱出來乖乖坐着等飯的狼崽子、
“……”簡直一模一樣。
從前的哥舒喆煜就像是草原上的野狼,嗜血殘暴,不服管教。
現在……可算是被馴化了。
雖然還沒有完全馴化。
至少他學會因人而異了,不像是以前那樣,逮人就啃。
眼睛腫得厲害,哥舒喆煜睜着一隻眼睛,安靜的看着九鳳。
對于哥舒喆煜來說,他接觸過的女人不少,九鳳不算是最漂亮的,可爲什麽……心卻慌得厲害。
“要獎勵。”哥舒喆煜指了指兵法。“我都背過了。”
“真的?”九鳳挑眉。
“當然,我哥舒喆煜從不撒謊。”哥舒喆煜一臉不服你提問。
“熬了一晚上,不困?”九鳳笑了笑。
“不困,讓你知道你男人精力有多旺盛。”哥舒喆煜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想當初在草原,他們冬天劫不到糧食就需要日夜埋伏,捕獵和打劫過往車隊。
現在,除了廢眼睛一點,還是……從前不敢想的幸福。
“我曾經想過,我若是成爲蠻族的鞑達,一定會帶他們過上好日子,不再擔驚受怕,不再風餐露宿,冬日不再忍受寒冬之苦。”哥舒喆煜小聲說着,像是在回憶。
“你不屬于草原,哥舒喆煜,你屬于戰場,屬于天下,不應該将目光隻局限在草原上。”九鳳擡手,将哥舒喆煜拉到自己身前。
“以前……是井底之蛙,目光短淺了。”哥舒喆煜以前是不服氣,他認爲自己已經是草原最厲害的鞑達了,看見誰都不服,聽見誰強就想去挑戰一下。
現在服了……
有太多人,他根本不是對手。
就拿這次去大虞的任務來說,他其實很受打擊。
他在那人面前……幾乎失去了對抗的能力,若不是白狸及時出手,他根本無法活着回來。
沈清洲怕是早就預料到西域暗魅樓會有高手,但應該也沒有猜到哥舒喆煜會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
原本,沈清洲想要讓哥舒喆煜去收受挫折,這個孩子心高氣傲,趁着年輕多受點挫折不是壞事。
當年木景炎還不是太過心高氣傲,敗在他手下一次,才知道要收斂。
雖然沈清洲赢得有些不太光彩,但木景炎是服沈清洲的,他也隻服沈清洲。
“先生!您回來了!”見木屋外有人,九鳳推開哥舒喆煜就跑了出去。
哥舒喆煜有些不高興了,九鳳把崇拜都寫在臉上了。
在九鳳眼裏,沈清洲比他地位重多了。
哥舒喆煜也起身,走了出去。
因爲沈清洲說過,在他這就要守他這裏的規矩。
“師父,您這出去一趟,返老還童了?”哥舒喆煜調侃,沈清洲滿頭銀發像是沒有感情的谪仙,看起來高冷不好接觸,讓人莫名梳理。
出去了一趟,成了黑發,看起來……多了一絲人間煙火氣。
雖然臉上的容顔從未衰過。
“會不會說話?”九鳳瞪了哥舒喆煜一眼。
“能活下來,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去後山砍柴,什麽時候堆滿了那柴房,什麽時候回來吃飯。”沈清洲聲音淡漠,看了眼哥舒喆煜身上的傷,确定沒什麽大礙才松了口氣。
白狸之所以與暗魅樓的人正面沖突,怕是爲了救哥舒喆煜。
哥舒喆煜愣了一下,有些緊張地上前。“師父見過我姨母?”
沈清洲沒有說話。
“她傷得如何?”哥舒喆煜再次開口。
“沒死。”沈清洲蹙眉。
哥舒喆煜被沈清洲的氣壓震了一下,不再多說。
可他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呢……昨夜也沒睡,這就要去砍柴,還要填滿柴房。
這出去一趟回來氣不順啊?這是在拿他撒氣?
“别幫他。”見九鳳扯着哥舒喆煜離開,沈清洲話語才柔和了些。
九鳳笑着點頭。“先生,我監工。”
哥舒喆煜一臉不服,走出庭院,小聲嘟囔。“他吃嗆藥了?”
“你是不是傻?”九鳳白了哥舒喆煜一眼。“你難道不知道白狸和沈清洲之間的愛恨情仇?”
哥舒喆煜愣了一下。“倒是有所耳聞。”
聽母親提及過白狸和沈清洲的愛情。
“白狸爲了你差點死在暗魅樓那人的劍下,沈清洲剛才對你已經算是客氣。”九鳳輕笑。
哥舒喆煜倒吸一口涼氣,有點後怕。“這男人報複心很強,他讓我砍柴,春末了,天也不是很冷,看這麽多柴有啥用?”
九鳳歎了口氣,哥舒喆煜這輩子怕是玩兒不過沈清洲了。
……
木屋。
沈清洲坐在茶桌旁,視線凝滞。
側目看了眼坐在身畔閃爍着無辜雙眼看着自己的小狼崽子,擡起手指觸碰了下它的下巴。
小狼崽子也長了不少,眼睛滴溜溜的,見到陌生人會露出兇狠的目光,有危險還會呲牙。
可偏偏,在遇見沈清洲的第一眼,眼神裏就是恐懼與乖巧。
都說草原雪狼通靈性,果不其然。
“小東西,餓了?”沈清洲和小狼崽子面對面坐着,一人一狼,安靜地看着對方。
“我也餓了。”木屋外,白狸悄然落地,沖沈清洲笑了一下。
真是難得啊……
從未見過這樣的沈清洲,如此安靜地逗弄一隻小狼崽。
沈清洲倒是一點都不意外,他早就知道白狸會來。
因爲她不放心哥舒喆煜。
從京都去往南疆或者大虞,内城都是必經之地。
“沈大人……”白狸站在門外,試探地看着沈清洲。
她不太确定,在京都竹屋算計沈清洲,他會不會生氣。
沈清洲始終沒動,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多少變化。
起身經過白狸身邊,沈清洲沉聲問了一句。“想吃什麽。”
白狸心口一緊,呼吸也跟着發顫。
他……把頭發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