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月後。
大虞,皇宮。
“西域麒麟節在一個月之後,若是你想去,就乖乖對自己好一切。”胤承見朝陽日漸消瘦,實在想不出辦法,隻能威逼利誘。
“西域已經撤軍。”
朝陽孕吐越發厲害,不知道肚子裏的小家夥要把她折騰到什麽地步。
肚子已經明顯凸起一些,朝陽日日都盯着自己的肚子。
實在無聊。
“不是我不吃……”朝陽趴在石桌上,有些無力。“吃多少吐多少,我有什麽辦法。”
“我……我去問了華妃,她那時也有孕吐,但吃點酸的會好很多,怎到了你這不管用?”胤承才不覺得是朝陽體制問題,一切罪責都歸在蕭君澤身上。
蕭君澤的孩子,必然傳承了蕭君澤,慣會折騰人。
“吃了幾個梅子,還是想吐……”朝陽心情不好。
她每日都在想着蕭君澤,可能也是因爲懷孕的緣故。
心口的情蠱居然許久沒有折騰了,朝陽反而有些不踏實。
“多少吃點,嗯?”胤承心疼到蹙眉,這個時候朝陽的情緒很敏感,他隻能哄。
“不想吃……”
胤承垂眸,手指握緊。
他不能将朝陽送回蕭君澤身邊。
暗魅樓的眼線四處盯着,朝陽若是回到蕭君澤身邊,暗魅樓一定會起疑心。
他倒沒有那麽好心去保護蕭君澤,隻是……不想讓朝陽再被暗魅樓控制。
如今暗魅樓将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便是轉移了暗魅樓對朝陽和孩子的注意。
“多少吃一些。”胤承柔聲哄着,如同小時候一樣。
朝陽也有種錯覺,好像他們還在避暑山莊的時候,那時候她因爲偷看蕭君澤彈琴,幾日吃不下飯,胤承也是這麽柔聲哄着她。
現在想想……冥冥之中好像一切早已注定。
“陛下……宮外有個女子,說要見皇後娘娘,說這是信物。”太監拿着東西,前來禀報。
朝陽蹙眉,即使太監聲音很小,她也聽見了。
胤承自然知道,就沒有瞞着朝陽。
“這是南疆控蠱女的圖騰,來者是何人?”朝陽警惕起身。
“一男一女,看起來……都很虛弱,那男的已經撐不住,昏死了過去。老奴怕是娘娘的貴人,就派了禦醫,人就在武陽殿,說是中了鶴頂紅的劇毒。”
朝陽心口一收,快速往武陽殿走去。
鶴頂紅,一男一女,九鳳與哥舒喆煜?
她剛讓人将鶴頂紅的解藥送往柔然沒多久,哥舒喆煜沒有留在柔然?
……
奉天,皇城。
太醫署,藥蘆。
“陛下……您用藥太過頻繁,這絕情散是毒,有副作用,您這般……會吃不消的。”薛京華急得眼眶通紅,這是何苦。
“朝兒……有了身孕,若是情蠱頻繁發作,她……吃不消。”對朝陽,對孩子都不好。
他受點苦無所謂,隻要朝陽和孩子能平安。
“陛下……您做這些,郡主也看不見。”薛京華垂眸。“值得嗎?”
這一點,蕭君澤與他父皇,太相似了。
總是在背後默默坐着一切,而對方根本一無所知。
先帝與長孫皇後便是如此,一個不問,一個不說。
兩人從相愛,到相恨,再到離别。
長孫皇後的心,早就屬于别人了。
“您可知,您的父皇爲了長孫皇後也做過很多事,隻是長孫皇後不知,也對先帝恨之入骨,最終……年少熾熱的愛情,比不過别人的溫柔以對。”薛京華無心打擊蕭君澤,可大虞的皇帝胤承,對朝陽的愛意根本遮掩不住。
他與朝陽在大虞朝夕相處,難道蕭君澤就不擔心朝陽移情别戀嗎?
“不需要她知道……隻要她好好的。”蕭君澤疼到難以忍受,反而笑了起來。
他相信朝陽心裏有他。
若是朝陽選擇胤承,她有很多機會,可她沒有。
“我相信她……”蕭君澤吐了口黑血,用力抓緊桌腳。
所有的疼痛,讓他一個人承受就好。
滿頭的青筋暴起,汗水順着下巴滴下。
每當毒發,他總是格外想念朝陽……
身上的疼痛不算什麽,心裏的疼才是難以忍受。
“你的父親……當年也是這麽說的。”薛京華笑的諷刺,不是諷刺蕭君澤和先帝,而是諷刺她自己。
撐着身體站了起來,薛京華臉色慘白。
當年,先帝也是這麽自信地相信着長孫皇後。
當然……長孫皇後也曾經信任過先帝。
薛京華不知道他們是誰先對誰絕望,總之……到了最後,長孫皇後不愛了,先帝卻抱憾終身。
愛情這種東西,碰不得。
早在藥王谷的時候,師父就提醒過她,情愛是這個世界上最毒的藥,且無藥可解。
一旦觸碰,生不如死。
以前她不懂,現在……
她依舊不懂。
……
大虞,皇宮。
“九鳳!”
九鳳身形虛浮,在見到朝陽的那一瞬間,摔倒在地上。
她終于見到朝陽了。
看來那個人的衣着,便知風塵仆仆地趕了很久的路。
九鳳摔在地上,指着床榻上的哥舒喆煜。“郡主……救他……”
朝陽讓人喂解藥給九鳳,起身走到床邊。
仔細看着昏睡中的哥舒喆煜,朝陽的心情很複雜。
他的眉宇間,和木景炎真的很像。
哥舒喆煜的年紀應該與自己相仿,當初甯河與白狸……真的同時懷了木景炎的孩子嗎?
自己……真的是木景炎的女兒嗎?
垂眸沉默了很久,朝陽甩了甩腦袋,都這個時候了,她在想些什麽。
父親對她很好,她很滿足。
“他大還是我大?”朝陽指着哥舒喆煜,問了一句。
胤承想了想。“如若暗魅樓是催産,那他應該是你哥哥。”
朝陽點了點頭。“我已經将解藥送去柔然,他這幅樣子……必然是從柔然逃出來的,看來,他沒有要接受自己身世的意思。”
“可他來找你了。”胤承安慰朝陽。
“既然來了,我可不能白救他。”朝陽眯了眯眼睛,視線落在九鳳和哥舒喆煜的手掌上。
哥舒喆煜之所以能撐到現在,是九鳳爲他渡了一半的毒性。
朝陽心想,哥舒喆煜十幾年未曾被好好教養過,是性子邪了些,但也不是無可救藥,需要有個把柄,先把人拴在自己身邊。
“雖不指望他如懷臣懷成兩位哥哥……”朝陽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想什麽壞主意。“但我也得替父親好好調教調教,讓他知道如何做哥哥,如何做父親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