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揚了揚嘴角,今日哥哥和父親大婚,不和蕭君澤一般見識。
“陛下,民女何雲晚,何老是民女的祖父。”剛走了一個瑩兒,又來了一個何雲晚。
朝陽默默翻了個白眼,這哪是來吃婚宴的,這分明是衆大臣變相的相親盛會。
蕭君澤以國事爲重不納後妃,這些大臣們被天鑒殿堵了嘴,不好直接反駁,就想這些歪門邪道。
不過這個何雲晚與别的女人不同,她是何老的孫女,這個何老是長孫皇後最敬重的老師,曾親自上門多次爲何老祝壽,身份在長孫皇後盛寵之時到了頂峰。
長孫皇後敬重的人,蕭君澤必然也要敬。
就算看在何老的面子上,對何雲晚也要另眼相待。“何老身子可還好?”
果然,蕭君澤對她溫和多了。
“祖父一直念着陛下,身子還算硬朗。”何雲晚莞爾一笑,賢惠之氣溢于言表。
朝陽想,如若蕭君澤廣納後宮,那何雲晚應該就是衆人口中母儀天下之典範了。
鳳命之人,就該如此。
“那就好。”蕭君澤點了點頭。
“陛下,雲晚此番是有一事相求,不知……”說完,何雲晚就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民女自知僭越,但……”
“無妨,你說。”
美人兒紅了眼眶,饒是朝陽都覺得心口一緊,更别說蕭君澤。
下意識看了蕭君澤一眼,朝陽安靜地垂眸。
“邊關戰事吃緊,祖父說想要爲陛下分憂,我何家已将近年的俸祿全數捐出。雲晚知隻是綿薄之力,便想在皇城募捐,以此也能彰顯我奉天官民團結,民心歸一。陛下您是天之驕子,如此也是給他國有歹心之人一個警醒……”
何雲晚緊張地說着,她要在城中募捐。
這可是衆人衆朝臣向皇帝表忠心的時候。
何家帶頭,這确實是解了蕭君澤的燃眉之急。
顯然,這主意是何老出的,但讓何雲晚出頭……
何老的意思,蕭君澤很明白。
功勞歸何雲晚,這是要送孫女入宮啊。
朝陽擡頭仔細看了何雲晚一眼,這個女人很聰慧,也很識大體。
公開募捐是好事,也能逼一些貪官污吏吐出點油水,對關外之人也起到震懾作用。
舉國之力,充盈國庫,這是賦稅以外的自發行爲,隻有民心所向,才能創造奇迹。
“此事甚妙,何家帶頭,朕放心。”蕭君澤眼底帶着笑意,這确實是何老送的大禮。
隻是……他又何嘗不明白,何老讓何雲晚前來的用意。
“此事雲晚多費心了。”
“陛下乃是明君,江南水患之時,陛下深得民心。陛下英明之舉早已流傳上下,雲晚傾慕陛下,若是陛下不嫌棄……雲晚願陪在陛下身邊,爲陛下分憂解難。”
何雲晚說得很巧妙,她不要名聲,暫時不用入後宮。
她隻需要陪在蕭君澤身邊,爲他分憂。
沉寂了片刻,蕭君澤側目沖朝陽笑了笑。“有些渴了,爲朕斟茶。”
朝陽楞了一下,趕緊倒茶。
何雲晚聰慧,方才陛下還以不喜喝茶爲理由拒絕了木瑩兒。
陛下的意思很明白,宮中不缺端茶倒水伺候的宮人。
但她何雲晚絕對不是僅僅隻會端茶倒水的庸俗女子。
“公開募捐之事,你怎麽看?”蕭君澤柔聲問了一句。
朝陽眯了眯眼睛,瞪了蕭君澤一下,這狐狸……分明是故意的。“陛下,奴婢愚昧,隻知此事甚好,但行動起來怕是頗有阻攔,若是能有權臣以身作則,此事可成。”
将那幾個撈油水盆滿缽滿的人拉出來當典型,抓幾家的把柄以此要挾,讓朝中重臣不得不明哲保身,這件事便成了。
何雲晚震驚地看着蕭君澤,此事……他居然會與身邊宮女商議?
宮中傳出蕭君澤極度寵溺一個貼身宮女,本以爲隻是傳聞……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而且,這個宮女舉手投足皆是不凡,絕對不是簡單人。
何雲晚自然知道,蕭君澤這是在告訴她,他身邊不缺端茶倒水之人,也不缺聰慧和分憂的女人。
失落的垂眸,何雲晚不知如何收場。
“朕有意設女子國學學堂,我奉天泱泱大國,巾帼不讓須眉者不在少數,女子有才尚能爲國分憂,若人人都像雲晚一般用心爲朕分憂,那我奉天必然屹立昌盛。”蕭君澤起身,當着衆人的面再次開口。
“誰說我奉天女兒便隻能相夫教子?朕打算設國學堂,琴棋書畫騎射兵法,女子皆與男子平等。”
何雲晚震驚地看着蕭君澤,那一刻……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産生如此崇拜之情。
女子與男子平等,這句話說出了多少女人的心聲?
眼眶有些泛紅,何雲晚心情激動到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蕭君澤的話音剛落,婚宴現場自然炸開了鍋。
男權統治之下,自然有太多人站出來反對,這對于蕭君澤來說将會是一個艱難的挑戰,也是一個全新的開始與變革。
朝陽歎了口氣,沒想到蕭君澤真的會說到做到。
本以爲,奉天昌盛,他握緊實權以後,這些曾經的念想他也就淡忘了。
沒想到……他一直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突然覺得蕭君澤……比以前更加耀眼。
發自内息的笑,朝陽看蕭君澤的眼神,閃爍着驕傲。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就是,陛下,女人相夫教子乃是天性,家穩才能國穩,此事不可啊!”
所有人都站出來反對,因爲女人掌權會觸及他們的利益。
蕭君澤冷眸看了對方一眼,淡淡開口。“男子爲官尚且要層層選拔,是明珠在哪裏都會發光,女子自然也是如此,甚至更加嚴苛。若是有才不爲國用,反而被灰塵蒙蔽,那是我奉天巨大的損失。”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這大喜的日子還是不要觸陛下黴頭。
此事還要再議,他們還要再議。
“雲晚,設立學堂之事,你可願爲朕操勞分憂?”蕭君澤将這奉天開國以來的壯舉交給何雲晚,這是對何雲晚的信任,也是對她無上的認可。
何雲晚心跳加快的厲害,擡雙手作揖,大拜跪地。“雲晚定然不會辜負陛下所托!”
“快些起身。”蕭君澤親自上前,扶何雲晚起身的手并未真正觸碰她。
這是蕭君澤對朝陽的尊重,也是他能給朝陽的安全感。
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可以欣賞,但絕對不會越界。
朝陽偷笑了一下,别開視線,眼眶有些灼熱。
蕭君澤這麽傻子。
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若是因爲變革而導緻朝堂和國内動蕩,在這天下大亂之時,可不是明智之舉。
可他還是這麽做了,是做給朝陽看。
也是他一步步用實際行動告訴朝陽,天下……遠遠沒有她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