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羨慕胤承與朝陽一起長大,他嫉妒胤承和朝陽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朝陽将她和胤承永遠放在一起,而将他推出去,拒之門外。
他的心很疼……
朝陽安靜的聽着蕭君澤的心跳,原來……無形中,她也給了蕭君澤太多的傷害。
原來,她也曾經将蕭君澤傷的體無完膚。
“蕭君澤,我曾經不懂愛,也懼怕愛,我一直都在逃避,我想做一個斷情絕愛的人。”朝陽安撫的拍了拍蕭君澤的後背。“可我做不到。”
苦澀的笑了一下,朝陽想,白狸用這種方式将她養大的目的,應該就是想要将她培養成一個斷情絕愛的人。
可沒想到,人有七情六欲,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隻要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做到真正的斷情絕愛。
就算是再冷血的人,也總有他柔情的地方。
世人皆有軟肋。
“大概,從奉天的少年太子花車遊街那日,我的心就已經注定沉淪……”朝陽在回憶,回憶幼時驚鴻一瞥。
她被人推入花道,在絕對不能停下馬車的花道上,蕭君澤卻讓人停了車。
曾經的他那般善良,爲了救一個陌生女孩兒的命,讓人停下馬車。
明知道太子的花車停下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可他還是那麽做了。
從那時起,蕭君澤就成了朝陽心中的執念。
“可那僅僅隻是我的執念。”可也僅僅隻是執念。
朝陽很清楚,她對蕭君澤有着很深的執念,在後來的幾年裏,她将蕭君澤的形象自我刻畫的太過完美。
在她心裏,蕭君澤應該是神邸降臨一般的存在。
可她忽略了一個現實,蕭君澤是個人。
是個被困在黑暗中的人。
他要爬出黑暗,他要在地獄鬥争。
他是會變得。
再遇蕭君澤,便是在替嫁那日。
蕭君澤的形象從神邸堕落成魔,也成了朝陽心頭永遠都抹不去的傷疤和噩夢。
那時候,朝陽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愛蕭君澤。
一直到她費盡心機離開奉天之前,她對蕭君澤都是沒有愛的。
她的執念在消散,她對少年太子的傾慕終于在蕭君澤的現實傷害中慢慢消散。“那時候,我不愛你。”
蕭君澤眼底閃過失落,呼吸灼熱的蜷縮了下身子,從背後抱住朝陽,整個将人圈在懷裏。
他在顫抖。
朝陽感受得到他在害怕。
“就算你不愛我……我也不能放你走了,朝兒。”其實,蕭君澤從未放棄過朝陽。
他努力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有一天能得到朝陽。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說過……也給過你機會讓你走了,是你自己不走。”蕭君澤傲嬌的抱緊朝陽,是她自己不走的。
他就偏執和霸道的将朝陽視爲自己的多有物了。
“可現在……”朝陽對愛的感受很模糊,如若對蕭君澤的擔憂,驚慌和害怕就是愛,那她應該是愛蕭君澤的吧。
她同樣擔心和擔憂着胤承,可她很清楚,這不一樣。
“抛開你對我所有的傷害,我應該對你動心了……”具體是什麽時候,朝陽想不起來了。
蕭君澤的呼吸瞬間凝滞,屏住呼吸不敢亂動。
他沒有聽錯。
朝陽說對他動心了。
“朝兒,是我發現的太晚。”
朝陽前去和親的路上,蕭君澤就已經後悔到恨不得殺了自己。
是他,明白的太晚。
“從入主東宮開始,身邊的人虛與委蛇,能真心對我的人鳳毛麟角。”除了木懷臣,他再無可以信任之人。“慕容靈騙了我……其實并不是她的騙術有多厲害,謊言多圓滿。是我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我既害怕自己堕落黑暗,又想保持一絲理智和初心,我将自己所有的善念都寄托在那個恩情之上,不想讓自己在黑暗中徹底迷失方向,可我錯了……”
他用錯了方式。
他太過刻意的去一遍遍回憶長孫皇後的教導。
不忘初心……
他的初心太過善良,可善良在皇宮是最緻命的弱點。
先帝教會他殘忍,一步步将他與懦弱有關的善良全部折斷。
他不能善良,他隻能用殘忍和惡來僞裝自己。
可他不想将全部的善都丢掉。
他自以爲是的将所有的善都給了慕容靈,無論她做錯了什麽,他都視若無睹,自欺欺人。
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裏,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欺騙着自己。
他甯願相信這世上還有真心待他的女人,他用朝陽給他的那份恩情,支撐自己走下去。
“朝兒……即使我認錯了人,可你依舊是支撐我走下來的全部動力。”
其實,從始至終,朝陽都是他的光。
“陛下習慣性眼瞎這病根治了嗎?”朝陽調侃了一句,将過去的一切都一筆帶過。
影響蕭君澤一生,讓他還能在黑暗中保持一絲理智和善念的人,是她朝陽。
“有毒谷的神醫在我身邊,什麽病症不能根除?”蕭君澤再次圈緊朝陽。“朝兒,我好像做夢一樣。”
朝陽翻身,窩在蕭君澤懷裏。
一直惶恐不安的心才得到了片刻的安撫。
她又何嘗不是,如同做夢。
身後無人,她不敢躺下的日子過了太久。
終于,可以安心的睡下了。
“蕭君澤……不要讓我失望。”
如今的朝陽,就像是站在懸崖邊往後躺的落葉。
她相信總有人在懸崖下張開雙臂,接住她下落的身軀,讓她不至于粉身碎骨。
……
第二日清晨。
朝陽醒來的時候,蕭君澤還在睡。
眼底閃過一絲猶豫,朝陽小心翼翼的下床,不想吵醒蕭君澤。
他昨日太累了。
起身走到桌邊,朝陽本想喝口涼茶漱口,手指卻僵硬在原處。
桌上,是一碗新鮮的血。
那是蕭君澤提前醒來,留給木懷臣的藥引。
眼眶紅脹的回頭,朝陽看着蕭君澤看了很久。
難怪,他的臉色越發慘白了。
這樣的蕭君澤,要讓她怎麽辦才好……
不怪木家兄弟忠心不二,誓死追随。
“蕭君澤,你要我拿你怎麽辦?”朝陽走到床榻邊,在蕭君澤額頭輕輕吻了一下,轉身離開。
朝陽剛走,蕭君澤就緩緩睜開眼睛,心跳加速。
淡笑了一下,蕭君澤眼底滿是柔情。
星移說,追媳婦兒要用點小心機,時不時要用點苦肉計。
雖說就算不是爲了朝陽他也會這麽做,可這些偏偏也是最打動朝陽的。
眯了眯眼睛,蕭君澤越是留住朝陽的心,越是覺得星移這家夥神秘。
連追女人都這麽了解,這家夥以前在花樓打過雜役吧?
翻開枕頭,蕭君澤将小宮女放在下面的香囊拿了出來,眼眸暗了一下,蕭君澤若有所思。
除掉劉良舟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木景炎大婚在即,木懷成馬上就要上戰場。
他必須替木家掃平一切障礙,讓木懷成和軍中将士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