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麽都不想解釋,能用行動表達,那就用行動來表達她此刻的沖動吧。
從老乞丐那裏離開的時候,老乞丐說過一句話。
年輕,有瘋狂的資本。
是啊,她還小,還可以再瘋一次。
她最後一次……将一顆心掏出來給一個人,他若是捧着,她便毫無保留。
他若是不要,或者将來情薄,她便離開。
她是朝陽,從來都是向往自由的人,何必現在就去懼怕未來的事情。
無論将來發生什麽,有蕭君澤的愛,她是朝陽。
就算沒有了蕭君澤的愛,她依舊是朝陽。
她有足夠的自信和能力,确保她與蕭君澤的愛是平等的,是公平的。
是随時可以離開也能存活的。
所以,她又何必懼怕,懼怕将來蕭君澤被權利誘惑,被美色所迷,三宮六院,七十二嫔妃……
……
仔細想想,她朝陽一直不肯接受蕭君澤,一直自欺欺人的原因,就是因爲她膽怯。
她害怕的,是蕭君澤的愛突然變質。
是蕭君澤承諾的,突然化爲烏有。
是她付出了真心,突然被人踩在腳下。
是眼睜睜看着熾熱的愛變得平淡,被慢慢消耗殆盡。
因爲怕未來的落差,所以她幹脆包裹好自己,不肯敞開心扉,也不肯對誰動心。
既然未來總要受傷,她又何必給任何人來傷害自己的機會?
她嘗試着像白狸一樣,做到斷情絕愛。
做到心無旁骛,在受傷之前就切斷一切可以傷害到自己的源頭。
她怕一個人獨自舔舐傷口。
可她錯了……
沒有轟轟烈烈的愛過,這一生就真的不會後悔嗎?
既然她确定蕭君澤現在是愛她的,那她便隻争當下。
“朝陽!”蕭君澤蹙眉,再次推開朝陽。
她突然這般跑回來,總要有句解釋,上來就親他……是什麽意思。
這樣可是容易讓他失控,引火燒身的!
“你要清楚你現在是在做什麽!”蕭君澤眼眸暗沉,像是一隻盯緊獵物的狼。
他企圖用威脅來吓走朝陽。
朝陽到底知不知道這麽撩撥他意味着什麽,他可不是吃素的。
“你受傷了,蠱蝶還沒有破繭。”朝陽歪了歪腦袋,她的想法很簡單,蕭君澤想要什麽她當然知道。
可現在不行。
蕭君澤愣了一下,眼底的震驚越發濃郁。
“你!”咬了咬唇,蕭君澤直接将朝陽抗在肩膀上,扛去後院的溫泉。
“阿茶!内殿添火盆!”他怕朝陽淋雨後染風寒。
朝陽很乖乖地被蕭君澤扛在肩膀上,友好的提醒。“你的傷口又裂開了,體力不行。”
蕭君澤走着的腳下差點踩空,快走幾步,将朝陽扔進溫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耍我有意思嗎?”
朝陽很無辜。“我隻是覺得你不用扛着我走,傷口裂開了。”
她隻是覺得自己可以走。
蕭君澤太陽穴跳動得很,頭疼。“朝陽!”
若是能把人吞入腹中,他怕是早就将朝陽吞下去了。
“我沒有耍你,我在很認真地追求你。”朝陽沉浸在溫泉裏,隻露出半個腦袋,眼神真誠。
蕭君澤卻站在岸邊,久久沒有回神。
一定是自己昨夜喝了假酒。
擡手揉了揉眉心,蕭君澤腳步不太穩地走開。
幻覺,一切都是幻覺。
……
當天晚上,被朝陽的烏鴉嘴說中,蕭君澤确實‘體力不行’發高燒昏睡了一夜。
擔心朝陽感染風寒,自己反倒病了。
蠱蝶快要破繭,他本就身子孱弱。
朝陽趴在床榻邊,給蕭君澤換藥,查看傷口。
很認真地檢查蝶卵的情況,微微蹙眉,有些心疼。
原來,敞開心扉以後,她會放大以往被自己壓抑的情感。
她會毫無保留地心疼蕭君澤,會毫無保留地想他,甚至會覺得……坐在床榻邊看着他,也不會覺得無聊。
手指輕輕觸碰蕭君澤後背的肌理紋路,朝陽若有所思。“要怎樣才能讓你隻屬于我一個人呢?”
妖精,是朝陽從一開始就對蕭君澤的評價。
她總有辦法……讓蕭君澤隻屬于自己。
隻是以前她不屑于争搶,不願與後宮女人一起争寵罷了。
可現在,如若是以平等的身份,她更願意把這個人……藏起來。
不,是帶着他一起,藏起來。
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失落。
可蕭君澤是帝王,他太過耀眼,根本藏不住的。
“我會把你藏好……”蕭君澤昏沉沉的回答朝陽的問題,他并不覺得這是真實存在的。
這是夢。
一定是夢。
這個夢持續的時間有些長,蕭君澤醒來的時候,朝陽就窩在他懷裏,還用衣帶将兩人的手腕綁在一起。
擡手看了眼朝陽系緊的衣帶,蕭君澤猛地坐了起來。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還在發燒。
看來,還沒有清醒。
躺回床榻上,蕭君澤偷偷看着朝陽熟睡的面容,就算是做夢,他在看到朝陽的時候,心跳還是會加速。
“朝兒,别再騙我……”蕭君澤手指觸碰朝陽的臉頰。
“那你呢?”朝陽顯然早就醒了,故意不睜眼睛,嘴角上揚。
蕭君澤吓得快速收回手指,輕聲咳嗽了一下,别開視線。
他……一直在沈清洲的事情上騙了朝陽,這件事也一直讓他惶恐不安。
如若朝陽知道了,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不會……
朝陽會被刺激,也會怨他。
可不知道爲什麽,他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他怕朝陽無法承受。
朝陽的視線也有些遊離,将腦袋抵在蕭君澤的肩膀上。
阿雅的事情,她也一直都在瞞着蕭君澤。
兩人各懷心思,可欺騙的初衷,卻是爲了對方好。
朝陽這一刻才明白,她選擇騙蕭君澤,是因爲她怕蕭君澤受傷……
“蕭君澤,你有沒有想過,等一切結束,你要如何安置我?”朝陽的手指指了指心口,再次開口。“告訴你一個秘密,情蠱無解,除非親手殺死最愛的人。”
蕭君澤殺了她,或者她殺了蕭君澤。
那噬情蠱便可解除。
“爲什麽要解,如若不是因爲這蠱蟲,你不會回到我身邊……”
蕭君澤有些不自信,是夢是醒,他早已分不清楚。
“如若真的到了撐不住的那一天,我希望你殺了我……”蕭君澤也怕,噬情蠱發展到無法控制的那一步,他希望朝陽能親手殺了他。
做一個斷情絕愛的人,也沒什麽不好。
“那就不要被發現,不要被暗魅樓的人找到我,蕭君澤……你要保護好我,從現在開始,我的命……在你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