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的孩子還在玩兒泥巴的時候,她就要學會獨處。
沈清洲是一個讓人崇拜的人,但卻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沈芸柔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出生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算計。
是她母親算計了沈清洲,才有了她。
所以她能理解父親不喜歡自己,也能理解沈清洲不願意接受她存在的事實。
可她是無辜的,她是上輩人恩怨的産物。
從小到大,沈芸柔就知道,她靠不了任何人,就算是父親也不過是暫時的避風樹,她必須要強大自己,必須要努力往上爬。
她不屑于皇城提親的皇親貴族,她要的從來不是男人和愛情,她要權利。
要這頂端的權勢。
要萬人之上,萬民臣服的權利。
“景黎,你知道我爲什麽要選擇你嗎?”沈芸柔捏着景黎的下巴,永遠高高在上的她,卻慢慢蹲下了身子,與景黎平視。
景黎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沈芸柔這樣的女人,精于權謀,背後又有沈清洲爲靠山,就算是輸了……也不至于喪命。
可她居然會哭。
習慣了沈芸柔的冷漠,高傲,不屑一顧。
突然見到她哭得如此毫無防備……
别開視線,景黎扯過地上的外衣,披在沈芸柔身上。“娘娘,不必如此作踐自己。”
他知道沈芸柔爲什麽選擇他,這是沈芸柔在叛逆,也是她抵抗世俗和權勢對女人不公的抗議。
“憑什麽男人三妻四妾後宮佳麗無數,女人就要守身如玉,心裏隻有丈夫一人?”沈芸柔冷笑,如若不是世俗,她應該站在朝堂之上,絕不比那些吆五喝六隻知道酒肉貪婪的大臣們強。
朝堂,權勢,從來都對女人太過不公。
身爲蕭君澤的皇後,她就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讓天下人都嘲笑蕭君澤。
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
“你知道我曾經最敬佩的人是誰嗎?”沈芸柔曾經将長孫皇後當做自己的信仰,她羨慕和崇拜着這個女人的才華與思想。
她從不羨慕長孫皇後的地位,她與長孫皇後男女平等的思想有靈魂的共鳴。
在宮中傳出長孫皇後與外男有染,在宮中生下孽種,與男人殉情的時候,沈芸柔很失望。
她對長孫皇後失望。
可突然有一天,她想明白了,這何嘗不是長孫皇後最後的抗議。
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告訴天下人,也告訴先帝。
男女是平等的,你對我不忠,我便對你不義。
即使長孫皇後最終也沒能逃脫世俗的壓迫。
“是長孫皇後……”沈芸柔聲音哽咽,伸手拉住景黎。
景黎倒吸一口涼氣,這香薰……他會慢慢失控。
如若現在不走。
他便走不了了。
“殺人要誅心,長孫皇後是蕭君澤這輩子都不願意掀起的傷疤,我做了和長孫皇後一樣的決定……這件事會在後宮重新掀起風波。即使我輸了……我也會讓人将這後宮宅院攪的天翻地覆……”
他蕭君澤就算是赢了又如何。
從開始他就輸了。
殺人,還是要誅心啊。
景黎呼吸開始急促,已經完全聽不進沈芸柔在說什麽。
意識開始模糊。
他無法控制自己……
……
“娘娘的命令,讓羽林衛加強東苑的看守,任何人不得進出,如若那蠱人有任何異動,殺無赦……”
皇後宮殿外,大宮女見景黎沒有出來,匆忙告知羽林衛統帥。
沈芸柔信任景黎,但是她不信。
沈芸柔讓提前控制好阿雅和蠱人,萬一蕭君澤真的回宮了,至少還有對峙的籌碼。
“告知娘娘,木家附近已經調派高手監視,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蕭君澤歸來前夕,整個皇城都詭異的安靜。
“六皇子如今住在木家,更方便監視一些,至于裕親王蕭承恩,此人雖不好掌控,但絕不會與蕭君澤爲伍。”統領小聲開口,蕭承恩附近的監視的高手說蕭承恩最近安逸的很,沒有任何反常的行爲。
“這是娘娘絕地反擊的最後時刻,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大宮女始終緊張,狡兔死走狗烹,他們這些當下人的,命運和主子都是相連的。
統領點頭,帶兵前往東苑。
……
皇城,木家。
“木府之外,全都是重兵。”戚風臉色有些難看,他擔心沈芸柔狗急跳牆對木家下手。
“放心,不到最後時刻,沈芸柔不敢對木家動手。”木懷臣并不擔心,坐在躺椅上,喝着謝允南新研究的湯藥。
喝了一口,木懷臣蹙眉,強忍着咽了下去。
而始作俑者謝允南,正在認認真真的看着手中的手劄。
那是朝陽走時留給他的醫書。“不對啊,這兩種草藥都有毒,怎麽會……”
“今天的藥裏面,你加了什麽?”木懷臣看着謝允南認真的樣子,居然有些不忍打擾。
不得不說,謝允南真的比女人更絕美。
這種無性别的美,讓人有種誤入仙境的錯覺。
戚風警惕上前,毫不憐香惜玉的捏住謝允南的後頸。“問你話呢。”
謝允南這才反應過來,吓得眼眶泛紅,像是受了驚吓的兔子。“啥,啥?”
木懷臣無奈的扶了扶額頭,歎息的搖了搖頭。“戚風,你這樣怎麽找媳婦兒。”
太暴力了。
這麽美的人都下得去手。
“我不需要成家。”戚風蹙眉,臉色越發不悅。
“湯藥裏加了什麽?”木懷臣趕緊轉移話題,直到戚風又要耍脾氣。
說來也好笑,敢這麽忤逆主人的影衛,怕是隻有戚風一人了吧?
偏偏,他就是拿戚風沒有辦法。
“加了馬屎草……”謝允南瑟瑟縮縮的開口。
“噗!”話音剛落,木懷臣直接一口咬噴在謝允南那張毫無瑕疵的臉上。
“你拿他試藥?”戚風怒了,扯着謝允南直接提了起來。
“幹……幹嘛,馬屎草怎麽了,你們别瞧不起馬屎草,這種草好着呢,續命全靠它!”謝允南氣的臉紅,這個戚風怎麽這麽暴力。
“戚風。”木懷臣示意戚風把人放下。
戚風就看不慣謝允南這幅哼哼卿卿的樣子,男人就要像個男人,難怪連謝禦瀾都嫌棄這個弟弟。
“馬屎草又叫幹陽,雖然常見,但卻是體弱之人滋補養氣的絕佳選擇,雖然氣味難聞,味道澀臭,但卻是有功效。”院落外,蕭憫彥走了進來,說着草藥的功效。“憫彥雖然不懂藥理,但在醫書中看到過這種草。”
“參見秦王。”見蕭憫彥替謝允南解圍,戚風這才将人扔在地上,恭敬作揖。
木懷臣也要下榻,被蕭憫彥攔住。“懷臣哥哥不必多禮,我們之間沒有必要這般客套。”
“你,你跟我道歉。”謝允南被摔在地上,壯着膽子讓戚風道歉。
這已經不是戚風第一次欺負他了。
他早就看出來了,戚風就是看他不順眼,他和木懷臣越是靠近,戚風就越是視他爲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