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關外。
朝陽回頭看了眼奉天方向,從大虞的河水鎮到奉天的三十二城,遙遙相望。
胤承也勒馬停住,握着缰繩的手指慢慢收緊了些。
“不知道哥哥有沒有順利回到皇城。”朝陽擔心木懷成,他代替蕭君澤回京都,本就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
“朝兒是在擔心木懷成,還是另有他人……”胤承的話語很低,問出口後他自己也後悔了。
他的思緒和心理都很敏感,他總是擔心朝陽心中有别人。
朝陽握着缰繩的手也僵了一下,視線凝滞地看着胤承,許久才開口。“胤承,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她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也将她能安排的一切都做好,心裏不會再去想任何事情了。
她現在隻想快一些,帶着胤承離開。
“是我的錯……”胤承垂眸,伸手牽着朝陽的手腕,他隻是沒有安全感。
“等安置好大虞的一切,我便帶你離開,你在大虞是安全的,就算是暗魅樓的人,也不敢将你怎樣。”胤承眼眸晶瑩地看着朝陽,他隻有朝陽在身邊的時候,才能保持這份純淨與善良。
“好……”朝陽點頭。
……
西域,暗魅樓。
“閣主,聖女已經逃離西域,我們……我們的人跟丢了。”手下驚慌跪地,臉色慘白。
“不必驚慌,給她逃走的機會,她會主動乖乖回來的。”白梓延揚了揚嘴角,如今的朝陽還小,不懂得什麽叫情毒……那種錐心刺骨求死不能的感覺,沒有人能承受。
“可是閣主……”手下擔心,若是聖女一輩子不動情,那毒對她便沒有作用。
“人有血肉,三魂七魄,七情六欲,真正的斷情絕愛?你能做到嗎?”白梓延居高臨下地問了一句。
手下一臉思索,随即搖了搖頭。
他做不到。
“無論是蕭君澤還是帝辛,這兩個人,終将是未來的強者,無論誰與朝陽有男女之實,都會被過上情蠱,隻要朝陽對其中任何一人動了心,便能激活對方體内的蠱毒……用一個聖女,牽制一個強者,這才是暗魅樓的真正目的。”
白梓延坐回椅子上,眼眸透着深意。
當初與白狸糾纏的有木景炎和沈清洲,這兩個人都是強者。
白狸最終愛的人是木景炎,所以她選擇殺了木景炎自己活下去,那朝陽呢?
在蕭君澤和帝辛之間,她又會怎麽選擇,是自己活下去親手殺了愛的人,做到斷情絕愛,還是乖乖回來……爲了自己,爲了愛人,爲暗魅樓所用。
“人心難測,情毒有一個緻命的弱點,那就是……當對方變了心,不愛聖女了,她體内的蠱蟲和對方體内的蠱蟲都會死。”手下提醒白梓延,還有一個弱點,那就是人心會變。
“暗魅樓做事,從來不會留下弱點……”白梓延苦澀地笑了一下。“這不是弱點,這才是情蠱最殘忍的地方。”
一旦情動至深,蠱毒就會被催動,一旦蠱毒開始發作,每毒發一次,聖女對愛人的思念和眷戀就會增加一分,她根本無法控制那種洶湧而來的愛意,她會将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放在一個人身上。
當一個女人用情至深之時,卻突然感受到對方變了心,那會是怎樣的心情?
會瘋魔,會因愛生恨。
即使蠱蟲死在體内,這個女人也會将全部的愛意轉換成恨意,至死方休。
“你知道暗魅樓的由來嗎?暗魅樓……是西域第一任皇帝曾經最愛的女人所創立,她的初衷是爲了能站在自己愛的人身邊,讓暗魅樓的勢力幫他鏟除異己,血洗江湖反叛之人……”
可後來,先祖皇帝變了心,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曾經的海誓山盟,卻慢慢成了笑話。
因愛生恨,慢慢将理智腐蝕。
情蠱的毒,便是她所研制,爲了将自己的愛人困在身邊,暗魅樓開始滲透皇權,開始架空皇室。
後宮女人一個個慘死,皇家血脈從那時候開始便逐步凋零。
這些年,暗魅樓一直都淩駕于皇權之上,暗魅樓真正的目的也早就不局限于一個小小的西域。
天下,才是暗魅樓真正觊觎的東西。
得到天下之人,才有權利和資格,掌控好屬于自己的東西。
所以,暗魅樓從來都不焦急于追溯聖女在哪,無論走到哪裏,聖女都隻是暗魅樓一隻穿透紅線的木偶,一隻最有價值的利用對象罷了。
至于白狸,這是暗魅樓幾百年來最特殊的女人。
算計暗魅樓,對抗暗魅樓,反過來利用暗魅樓,還能因爲忍受不了情毒的痛苦親手将自己最愛的男人殺掉……
這樣狠辣的女人,才是最大的威脅。
……
而朝陽,未必能做到她母親那般斷情絕愛。
“暗魅樓有祖訓,放棄愛情的女人,會是這世間的主宰,男人之所以位高權重呼風喚雨,不過是因爲他身邊的女人足夠愛他,願意爲他臣服罷了。如若有一天,女人不再卑微去愛了,這世間将無人能及。”
這句話,是創建暗魅樓的女人留下來的。
這也讓暗魅樓上上下下的高手,沒有一個人敢小瞧女人。
在暗魅樓,最強的殺手是女人,聖女是女人,十階以上的高手過半都是女人。
女人若是發狠,男人防不勝防。
就如同拜月,殺人根本不用動手,隻需要勾勾手指……那些好色之徒便争先恐後地去送死。
……
西域,後宮。
西域皇帝白楚堯雖然是個傀儡,可這個傀儡皇帝卻極其的樂于享受,美人兒美酒不離身,永遠一副纨绔又扶不上牆的狀态。
“陛下,明日選秀,您看看這畫像……”太監緊張開口,将畫師送來的畫像交給白楚堯。
白楚堯看了媚兒一眼,伸手接過畫像。“這都是誰家的女兒,連朕的婢女都比不過,還想入宮?”
媚兒眼神閃躲了一下,緊張地握緊手指。
她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等選秀當天人員混雜,她就帶着白楚堯從事先準備好的通道離開。
逃離這個地方。
“陛下,這位是内政大臣蓋家的女兒,她若是得到寵幸,蓋家必然會爲我們所用……”太監小聲提醒。
白楚堯眯了眯眼睛,蓋家……
“這位是耶律将軍的次女,雖不是嫡出,但……”
白楚堯将畫像扔回太監手中。“你定吧。”
這些趨炎附勢的東西。
就是知道皇權乃是擺設,暗魅樓遲早要出手奪權。
暗魅樓的心不在西域而在天下,西域皇權會給暗魅樓太大的限制,所以西域皇帝對西域掌權之人來說就是個傀儡,一個擺設而已。
既然是擺設,這些人又怎麽可能将自己的嫡女送入宮。
“那個烏倫家的女兒,留下。”那是白楚堯給拜月找的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