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兒……”蕭君澤真的有些慌了,他是真怕朝陽離開。“我承認我有私心,我……我這麽說的目的也是爲了否決你和大虞的和親的關系,我不想聽到你以帝辛皇後的身份自保……”
蕭君澤承認了,他就是有私心,他也可以給朝陽想要的權利。
但需要給他一點時間。
不除掉沈清洲,沈芸柔就會一直霸占着皇後的位置。
“朝陽,我跟你保證,隻要你願意留下,我發誓……後宮僅你一人。”蕭君澤的眼眸有些慌,但聲音卻透着顫意,像是不知道怎麽說才能讓朝陽相信他。
朝陽看着蕭君澤看了許久,突然有些想笑。“先帝也曾經這般對長孫皇後發誓吧?”
蕭君澤愣了一下,心口刺痛得厲害。
是啊……
有他父皇這個前車之鑒,朝陽又怎麽可能信他。
身後,春蘭緊張得心都快停止跳動了,這是她作爲一個宮女能聽的東西嗎?
低頭小心翼翼的後退,周身的禁軍也識趣的都撤了。
拐角安靜的厲害,隻剩下朝陽和蕭君澤兩個人。
“大虞和奉天遲早是要開戰的,朝兒……你真的願意抛棄我,與我爲敵嗎?”蕭君澤垂眸,有些受傷。
“是你将我推去大虞,送我和親的人也是你。”朝陽覺得蕭君澤問的問題有些可笑。
“我隻是想讓你在三十二城逃離,我的人都已經安排好,我想給你自由,我從未想過讓你去大虞……當什麽皇後!”蕭君澤的情緒有些失控,他想解釋,即使他真的做了很多錯事。
“因爲你一心想要離開……我也不知道留在皇宮會遇上怎樣的危險,所以我想放你走……”那時候,蕭君澤是真的想要放手讓朝陽先去飛了。
“自由……”朝陽的話語有些哽咽。“蕭君澤,我們之間其實早就沒有恩怨了,我不欠你,你也早就不欠我了,何必又來說起這些……”
“既然兩清了,不欠了,我重新追求你,我們重新認識,可以嗎?”蕭君澤緊張的抓着朝陽的肩膀,想要讓朝陽給他一個回應。
哪怕朝陽說她考慮一下……
朝陽擡頭看着蕭君澤,他不是善于僞裝的人,爲何這般小心翼翼。
搞得好像……她很重要一樣。
“以什麽身份重新認識?陛下?”朝陽的聲音也在抖。
蕭君澤的眼神開始慌了,朝陽在拒絕他的身份,隻要他一天是奉天的帝王,他就永遠都沒有機會得到朝陽。
朝陽不會嫁給帝王,這是她的執念。
“那帝辛呢?”蕭君澤的手指失控的握緊。
朝陽吃痛的蹙了蹙眉,一字一句的開口。“他和你不一樣。”
是啊,蕭君澤和胤承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兩種人生。
一個是生來尊貴的太子,皇後嫡子,有長孫家這個強大的靠山。
一個是身份卑微又不受寵的女人所生,被當做棋子和人質,扔到敵國做籌碼。
“哪裏不一樣……”蕭君澤執着的想要知道,他到底哪裏不如胤承。
“胤承是大虞送給奉天的人質,在宮中經受的屈辱你最清楚,他逃出皇宮遇見我,若不是形勢所迫他從未想過回大虞繼承什麽皇位……他與我相同,我們都是卑微到塵埃裏的泥濘,我們要活下去,我們有共同的目标……”
他們極度渴望自由。
“我們同樣對皇族之人,對這宮廷,對這權勢深惡痛絕,對我們來說,這高高在上的權勢就是地獄,是噩夢,是欺壓我們,懸在我們頭頂的一把刀……”
無論胤承做什麽,朝陽都能理解他。
未曾經曆過胤承的苦,沒有資格去評判他的過與錯。
隻是有些時候立場不同罷了。
“我們努力的,渴望的,是推翻懸在頭頂的這把刀,要的是真正的自由。”
朝陽看着蕭君澤,眼神沒有絲毫的畏懼。“而你不同,蕭君澤……你是帝王,從出生就注定你會是奉天的帝王,即使我不明白先帝爲什麽臨終反悔,可他從小到大都在把你當皇位繼承人在培養。”
“你有強大的母族,有德惠的母後,身邊有摯友,身後有誓死追随之人。你的身後有太多人可以托着你,推着你往前走。”
朝陽笑了一下,眼睛泛着淚光。“可是蕭君澤,我和胤承什麽都沒有,我們不敢倒下,我們身後空無一人,我們隻有彼此……”
蕭君澤的呼吸哽在喉口,仿佛那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
無力的後退了一步,蕭君澤仿佛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裏。
“朝兒,你太天真了……胤承對權利的渴望總有一天會超越對你的執着。”蕭君澤擡手想要觸碰朝陽,這一刻,他居然不是在嫉妒胤承能和朝陽有這麽多的共同點……
而是擔心胤承以後會傷害到朝陽。
“朝陽,你曾經說過,經曆過黑暗的人會格外渴望陽光,可每個人的黑暗和眼底的陽光都是不同的。”
男人,永遠比女人更了解一個男人。
“你眼底的光是自由,你渴望,甚至不惜爲此再次回到奉天,不惜與我結盟……”蕭君澤的手指終究還是隻落在了朝陽的發絲之間。“可你确定,胤承的光,同樣是自由嗎?”
他渴望的,是權利。
蕭君澤看胤承的眼神就看的懂,那是一種從小卑微卻對權利極度饑渴的狀态。
或許如今的朝陽在胤承心中還着相同的地位,或者高于權利,可當他逐漸體會到權利的誘惑,他真的不會心動嗎?
“而我不同,正如你所說,我從出生開始……權利,地位,獨寵,我應有盡有,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不稀罕!”蕭君澤想告訴朝陽,他比胤承更加适合她。
“陛下說笑了……”朝陽呼吸有些發顫,推開蕭君澤,轉身離開。
朝陽也不知道,她在逃避什麽。
是害怕胤承被權利左右,還是不想再聽蕭君澤繼續說下去。
“朝陽,我不會放棄的,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我會證明給你看!”見朝陽離開,蕭君澤反而笑了。
至少朝陽如今抗拒的是他的身份,而不是他的人。
胤承隻要一天坐在那個位置上,朝陽就一天不會接受胤承。
那他和胤承便旗鼓相當,至少自己還有機會。
何況,蕭君澤從來不覺得自己比胤承差。
也絕對不會給胤承将來傷害朝陽的機會。
“陛下……”身後,暗衛走了過來,見蕭君澤一會兒失落,一會兒笑,有些害怕。
“說。”蕭君澤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氣壓再次低沉。
“柔然确實秘密派使臣帶着長公主去了大虞……”
蕭君澤的臉色瞬間凝結。
看來,他賭對了。
這般,就看柔然和大虞,能不能順利締結聯姻了。
如若胤承留下柔然長公主,那他就更沒有資格讓朝陽回到他身邊。
……
長春苑。
朝陽一路心不在焉,連春蘭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小姐,大虞傳來消息,他們的陛下已經留下柔然長公主,并冊封爲貴妃。”
朝陽剛進院落,何顧就跟了上來。
“你的消息……”朝陽先是沉默,許久擡頭看着何顧。
“都是百曉堂第一時間知曉的,柔然同時與兩國和親的消息,連蕭君澤都不知。”
朝陽愣了一下,許久沒有說話。
方才蕭君澤和柔然使臣說那些話的時候,并不知道柔然的計劃?
那他并不是在利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