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下意識握緊雙手,胤承果然是知道的……
“胤承,你知道?”朝陽的嗓子微微有些灼熱。
“我派來保護你的暗衛有攔截暗探,将密函交給我……”胤承承認了。“我本來是想給你的,朝兒……我有私心。”
朝陽的眼眶瞬間泛紅,他果然知道。
“信上說,蕭君澤中了蠱毒。”
空氣沉默了很久。“朝兒,他是怎麽對你的……我恨不得殺了他,這麽好的機會,我不能讓你救他。”
朝陽的手指慢慢松開,胤承想要殺蕭君澤,在這之前她就知道。
“蕭君澤還不能死……”朝陽轉身要走。
“朝兒!”胤承的聲音有些急促,還透着絲絲不甘心。“爲什麽?他明明……”
他明明就該死。
奉天皇族,奉天蕭家的人都該死。
“他現在還不能死,是因爲他還有用。而且,我從來沒有恨他到要他死的地步。”朝陽停下腳步,回頭看着胤承。“胤承,我要對付沈清洲,蕭君澤是最好的棋子。”
蕭君澤當初利用她,現在她和蕭君澤是互相利用。
“而且,蕭君澤欠我的,已經還了。”
這麽多次舍身相救,這麽多次護着她,過去的種種已經還清了。
兩不相欠,互相利用。
“你對他……還有感情嗎?”胤承小聲問了一句。
朝陽垂眸,搖了搖頭。“我與蕭君澤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結果,我想要的自由是遠離權利中心,而他要的是天下。”
将來無論是誰赢得天下,都和她朝陽沒有任何關系。
她選擇帶胤承離開,是因爲胤承與她志同道合,都想着逃離。
而蕭君澤,與生俱來便應該是帝王。
不屬于任何人,又屬于後宮佳麗三千人的帝王。
胤承看着朝陽的眼睛,倒吸一口涼氣……
蕭君澤不死,他們怎麽可能真正的自由。
小傻子……
胤承笑着搖了搖頭,朝陽還是那麽天真。
如若自己不站在這權利的頂端,如何真正獲得想要的自由?
蕭君澤會放過朝陽,會放過他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要逃到天涯海角?依舊會被找到。
他們要的是自由,是心之所向,而不是一路逃亡。
“陛下,就這麽讓娘娘離開?”常山從假山後走出,小聲問了一句。
“讓她走吧……她還有必須要經曆的曆練。”胤承點了點頭。
朝陽要親手除掉沈清洲,還要除掉或者繼承暗魅樓。
這都是朝陽必須要做的事情。
“拜月那邊可有消息?”胤承的眼眸在朝陽離開以後,瞬間沉了下來。
常山趕緊低頭。“有消息了,拜月等人嚴陣以待,獵殺令以出,各路殺手會源源不斷的去殺娘娘……”
“告訴拜月,暗地裏替她除掉一些隐患。”胤承還是擔心朝陽。
殺她的人太多,不好應付。
暗魅樓試煉的方式真的很瘋狂,讓這麽多人去殺朝陽,她能活下來才能完成最終的考驗。
“告訴暗魅樓的樓主,他最好說話算話。”等朝陽通過試煉,便放權給朝陽。
“是!”
……
邊關,三十二城。
蕭君澤所在營帳,無數的藍色蠱蝶守在帳篷外面,密密麻麻的如同作繭的蛾子。
謝禦瀾重傷下馬,驚慌得看着那營帳。“這是……”
“蠱蝶……”謝允南哆哆嗦嗦的藏在謝禦瀾身後。“姐姐,這些東西有劇毒,能讓人自相殘殺。”
“那陛下!”謝禦瀾臉色一沉,快速想要沖進營帳,可那些藍色蠱蝶卻開始攻擊謝禦瀾。
“别傷害她……”蕭君澤的聲音有些沙啞,從營帳中傳出。
很快,藍色蠱蝶飛遠,蕭君澤從營帳中走了出來。
身上的蠱毒已經被蠱蝶全部吸收。
“陛下……”謝禦瀾和木吉驚恐的看着蕭君澤。
他的手指尖落着的,是一隻斷了翅膀又重新長好的蠱蝶。
“養蠱人,厲害!”謝允南沒大沒小的喊了一聲。
老乞丐說,能用身體養蠱蝶還不死的,都是天生的蠱體,這種人天生能操控從他體内生出的蠱蝶。
“哥哥!”
阿雅和阿木還被護在營帳中,聽說蕭君澤中了蠱毒,驚慌的跑了過來。
蕭君澤見阿雅眼眶泛紅,小巧的臉頰讓他心口一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阿雅……像極了自己的母後。
是錯覺吧。
苦澀的笑了一下,蕭君澤将阿雅抱了起來。“帶着阿木藏起來,聽話。”
現在,還不能讓别人知道蠱人的存在。
更不能讓别人知道,阿雅可以操控蠱人。
這若是讓外人知道了,必然起殺心。
阿雅和阿木,注定成爲除了當年的白狸和朝陽以外,另一個被各國追逐的工具。
“哥哥,你要保護好自己……”阿雅抱着蕭君澤的脖子,小聲開口。
蕭君澤感覺心都要融化了,這一聲哥哥……他怕是真的要把自己當阿雅的親哥哥了。
“聽話,去吧。”
放下阿雅,看着她和阿木藏好,才松了口氣。“謝禦瀾,随朕上戰場。”
“是!”
謝禦瀾笑了一下,單膝跪地。
翻身上馬,蕭君澤眼眸暗沉。
司馬烈公報私仇殘害木家軍,坑殺三萬人馬,将木家軍趕盡殺絕……
……
戰場之上。
烏鴉飛過,滿目屍骸。
木懷成吐血摔在地上,他終究是撐到了最後。
眼睛已經被鮮血浸染,司馬烈似乎不想讓他死的那麽痛快。
他從司馬烈的眼睛裏可以看到瘋狂和恨意,很明顯,他把木懷成當成了木景炎。
“起來!木家的子孫就這麽認慫嗎?”司馬烈一腳踩在木懷成的後背上。
“咔咔……”響聲傳出,空氣中能聽到肋骨斷裂的聲音。
血液順着嘴角流淌,木懷成用力握緊雙手。
最終,他還是撐着長劍站了起來。
可他根本沒有還手的力氣了。
“将軍!”追随木懷成的親信哭着搖頭,不要再打了……
“跪下,求我,求我放過你,也許我能留下你這條命。”司馬烈冷笑,報複的感覺讓人瘋狂。
“呸!”木懷成淬了司馬烈一口血,冷笑。“木家人……甯可站着死,絕不跪着……苟延殘喘!”
“真是有骨氣。”司馬烈笑了,一腳将木懷成踹了出去,用力握緊手中的長劍,沖着木懷成後背狠狠刺了下去。
“将軍!”
整個戰場的空氣仿佛靜止,司馬烈的殺意和邊關剩餘将士的嘶吼在一瞬間凝結。
木家軍爲君生,爲君死。
死在戰場,馬革裹屍,是他們的宿命,也是他們的歸宿。
緩緩閉上雙眼,木懷成松開雙手。
手中,還握着他要送給朝陽的一隻木簪。
這一次,他的雕刻手藝更加精進了,可惜……不能親手交給他的朝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