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關外。
蕭君澤趕回驿站途中,傷口再次出血已經浸濕後背衣衫。
“咳咳……”口腔中血腥氣濃郁,無力的摔落馬下。
眼前發黑,蕭君澤撐不住昏了過去。
這次,他隻是想看看朝陽如何了……
隻要她好好的,蕭君澤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經曆了這麽多他才真正明白,當初長孫皇後爲什麽會說……得一人心,勝若萬裏江山。
“小姐,那邊好像有個人。”
一路商隊經過,粉色紗幔下,是個絕色的美人兒。
細弱纖纖的手指輕輕撥開紗簾,傾國絕色在純白的紗裙襯托下,如同天仙下凡。
“救人。”
“小姐,這人來路不明,這頭發還這麽短,聽說關外馬匪才會這般剃短頭發,他……會不會是馬匪?”婢女有些擔心,擔心小姐撿了個壞人。
“對啊小姐,别救了,引狼入室就麻煩。”
女人從馬車上走下,步态輕盈,柔若生風。
“還有呼吸。”試探了下蕭君澤的鼻息,女人眼底微微閃過一絲驚訝,這馬賊……居然生的這般好看。
“大師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無論是狼是兔,都要救。”起身,女人讓傭人将蕭君澤拖上馬車。
一路颠簸,蕭君澤始終昏迷。
“朝兒……”
“朝陽,原諒我……”
“回來吧……”
蕭君澤在說胡話,喊着朝陽的名字。
“小姐,他在喊什麽?朝陽?”婢女有些聽不清。
“定是心心念念的人。”女人淡笑了一下,幫蕭君澤處理傷口。
“小姐,您可是咱們柳家的嫡出小姐,怎能親自伺候一個馬賊,還是奴婢來吧。”婢女緊張的伸手去接藥。
“不必了,你毛手毛腳。”女人笑了一下,溫婉動人。
“朝兒……”
“朝陽!”被觸碰到了傷口,蕭君澤猛地驚醒,極其沒有安全感的坐起,條件反射般的抓住那女人的手腕,重重壓在肘下。
“救命啊,殺人啊!”婢女吓傻了,驚慌大喊。
蕭君澤下意識要動手殺人。
“公子,别……我們隻是路過救了你,别怕……”女人慌張開口,小聲安撫。
蕭君澤這才反應了過來,深呼吸的放開兩人。
“小姐!”馬車停下,所有手下都圍了過來。
“沒事了,繼續趕路。”女人安撫着自己的胸口,被蕭君澤吓壞了。
“抱歉……”蕭君澤看了眼四周,這應該是一個路過的商隊。“你們……”
“這是我們家小姐。”婢女生氣的哼了一聲,警惕的護着自家小姐。
“公子,我叫柳茗煙,我們隻是路過救了你,不要緊張。”柳茗煙聲音很柔,讓人下意識放下戒備。
蕭君澤雙手抱拳。“多謝。”
見蕭君澤要走,柳茗煙緊張開口。“公子,你身上的傷很重,我們一路去南疆,若是順路不如一起。”
蕭君澤動了一下,疼的全身發麻。
這樣下去,他确實趕不到驿站。
權衡片刻,蕭君澤隻能留下。“多做打擾,此恩必報。”
“公子客氣了。”柳茗煙捂嘴輕笑,這馬賊頭發很短,但卻異于常人的硬氣英朗,尤其是這氣勢和言談舉止,根本就不像是關外打家劫舍的馬賊。“現在的馬賊都這般懂禮數馬?”
蕭君澤愣了一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确實,隻有關外馬賊才會剃短發。“小姐誤會了,隻是因爲傷情,不得已剃光頭發……”
一想到自己被朝陽報複性剃光頭發,蕭君澤就無奈的笑了一下。
從眼底到周身,仿佛氣場瞬間變化。
柳茗煙能察覺到蕭君澤此時的變化,這個笑容……讓人有些移不開視線。
“方才聽見公子喊朝陽的名字,是很重要的人嗎?”柳茗煙莫名緊張,試探的問了一句。
“嗯,家中妻室,還在等我歸。”蕭君澤淡笑,客氣回答。
朝陽這個善記仇的小狐狸,分明就是故意讓他出醜,才把他的頭發剃這般短。
柳茗煙眼底閃過絲絲失落,垂眸回以微笑。“公子好福氣……”
蕭君澤默認,心口卻有些發疼。
曾經這份福氣屬于他,可卻被他生生斬斷。
“既已有家室不是馬賊,那爲何重傷昏迷在關外?”婢女總覺得蕭君澤不可信。
“我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情,她還在生我氣,我匆忙趕路是想讓她原諒我……”蕭君澤沒有撒謊,他是可以靜養,他隻是不放心。
朝陽身邊有沈清洲的人卻不自知……
她那般聰明,怎會察覺不到那人的意圖?
爲何還要留在身邊?
可是被騙……
可是未曾察覺……
蕭君澤始終不放心。
……
大虞,皇宮。
“陛下,幾位才人已入後宮,您打算給何名分……”常山小聲問了一句,那日之後膝蓋就因久跪而疼的厲害。
“跪的久了?”胤承轉移話題,視線落在常山那雙打顫的腿上。
“陛下……”常山顫顫巍巍的再次鞠躬。
“以後少自作主張,朕讓你罰跪了嗎?”胤承依舊在逃避。
“陛下……奴才跪着是本分。”常山很聰明,他知道做奴才的要怎樣才能讓主子消氣。
“行了,你看着安排吧,别讓她們來煩朕便是。”胤承歎了口氣,算是松了口。
“可是陛下……這才人進宮,您隻冊封不寵幸,還是會有流言蜚語傳出……”常山倒吸一口涼氣,他不得不提點。
“朕看你這腿還是不夠疼,繼續跪着吧!”胤承猛地站了起來,将手中的奏折一扔,走了出去。
常山吓得趕緊跪地,疼的身體發顫。“陛下……息怒。”
胤承哼了一聲,沒有理會常山。
殿外,暗衛落在胤承身側。“邊關傳來消息,謝禦瀾與敵方對戰輸了,讓出了東陽城。”
胤承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謝禦瀾會輸?“如今木家軍群龍無首,一群廢物而已,謝禦瀾是沒吃飽?”
“陛下,朝陽郡主……出現在木家軍營。”
胤承的手指瞬間握緊,朝陽……怎麽會去了木家軍?“情報可靠?”
不可能,朝兒明明答應了老者,三年不離開谷。
難道……是老者放朝陽下山。
“陛下,确定,木家軍中有我們的眼線。”
胤承揉了揉眉心,沉默了許久。
朝陽去了木家軍……
“謝禦瀾那邊怎麽說。”
“謝将軍與木家軍約定一月爲期,決戰關外。謝将軍是想一鼓作氣……将木家軍逼到絕境。”
胤承轉身,走回禦書房,拿筆寫了一封密函。“加急,送給謝禦瀾。”
朝陽在,謝禦瀾未必有勝算。
他……必須出手,邊關三十二城大虞一定要在奉天動亂之時奪回。
能明白朝陽爲什麽會幫木家軍,木懷成是朝陽心底的兄長,木懷成已死,她怎能視若無睹。
他的朝陽……最大的弱點就是,心太軟。
“朝兒,别怨我……”木家軍必須除掉。
各爲其主,既是隐患,那便必須除掉。
胤承若想穩固大虞,就必須除掉一切隐患。
他忌憚木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