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南疆毒谷。
朝陽的傷勢已經好利索了,武功也恢複到了最佳狀态。
在毒谷的這段時間,朝陽每日練功采藥,從未放松警惕。
她是要離開毒谷的,毒谷也保護不了她一世。
“今日這是什麽毒?”老者讓朝陽将手腕放在幾個黑色的瓦罐中,嚴厲開口。
朝陽微微蹙眉,忍受着瓦罐中毒物的啃咬。“師父,是青花蛇……”
“下一個。”
朝陽将手拿出來,手背上有兩個血印,手腕處已經發黑。
忍着疼痛将手放在了另一個瓦罐中,朝陽咬牙忍住。
“這是什麽毒?”
“回師父,是響尾蠍……”
老者點了點頭,再次開口。“如今天下毒物多以五禍之毒入藥,三青最毒,響尾爲次,你要知道師父這麽做都是爲了你好。”
中毒次數多了,便會讓身體産生抗毒性,此後若是遇到有人下黑手,不至于瞬間失去抵抗能力,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内找到爲自己解毒的辦法。
“朝陽明白。”
“老頭壞!”
角落裏,蕭君澤心疼的看着朝陽,雙手被老者綁住,怕他上來搗亂。
“壞老頭!”
蕭君澤手指握緊,生氣的看着老者,這麽折磨朝陽,還說是爲了她好……
雖然這樣能鍛煉朝陽的抗毒性,可太過殘忍。
以前,他做過很多對朝陽殘忍的事情,可現在,他連看她受傷都不忍心。
“師父,三個月期限已經快到了……他體内的蠱蝶可有動靜?”朝陽緊張的看了蕭君澤一眼,他能不能撐到蠱蝶破繭。
“還未有成熟的迹象,不過也快了。”老者漫不經心,能不能活下來都要看蕭君澤的造化。
蕭君澤的心也有些收緊,蠱蝶的陰狠他也曾經聽說過,破繭而出時會沖破皮膚,運氣差會直接頂破内髒,讓宿主當場死亡。
很多人承受不住這種痛苦,死于自殺。
他……沒有把握扛得住。
……
南疆,皇宮。
甯河郡主自囚禁朝陽後便一直稱病,老皇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駕鶴西去。
“大公子今日怎麽有閑情來我這後宮庭院?”甯河坐在院落修剪開到正豔的牡丹花,手指輕輕用力,碩大的花朵便掉在了地上。
“娘娘似乎很有閑情。”扶搖上前,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
可那個笑容在甯河看來異常寒冷。
北檸警惕的看着扶搖,随時打算出手護着自己的主子。
扶搖先一步伸手,扼住北檸的脖子。“你以爲,本王沒有武功……就能讓你肆意妄爲?”
北檸驚慌的看着扶搖,明明他完全沒有武功,爲何還能出手如此快速。
“甯河公主,這個身份若是用的不順心了,大可換個身份,對我的人下手,你好大的膽子。”扶搖原本不想來招惹這個女人,她一直未曾對朝陽下手,可最近幾日,她居然發了瘋的讓人入毒谷,殺朝陽。
甯河的雙手慢慢握緊,呼吸發顫。“朝陽與我,與白狸,是家事。她什麽時候成了你的人?”
“老皇帝一死,本王就封朝陽爲後,我的女人,你說呢?”扶搖将北檸推了出去,一步步靠近甯河。“我與你合作,将朝陽送到你面前,是讓你曆練她,而不是要她命的。”
一開始,扶搖是确定甯河不會殺朝陽,所以才将朝陽騙進宮。
也算是和暗魅樓的約定。
可最近甯河突然一反常态,對朝陽殺心四起。
“你要娶朝陽爲後?”甯河猛地站了起來,眼眸透着震驚。“你瘋了?”
扶搖是個很聰明的人,知道什麽該要什麽不該要,也知道有舍有得。
朝陽身上背負的太多,娶了朝陽就意味着與西域,與暗魅樓爲敵。
他不僅僅要保護好朝陽,還要謹防其他各國趁機圍攻南疆。
這可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管好你自己,不要再動我的人。”扶搖冷眸再次看了北檸一眼,算是對她的警告。
轉身離開,扶搖沒有多說。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不想讓任何人去傷害朝陽。
他能因爲朝陽與暗魅樓合作,也能因爲朝陽……與暗魅樓撕破臉。
總之,隻要他不想,誰也别想傷害朝陽。
封她爲後,是拿整個南疆和皇位做賭注,護朝陽安穩。
他就是要讓那些蠢蠢欲動,觊觎朝陽的人知道,朝陽的身後,是整個南疆。
是他扶搖……
看着扶搖離開,甯河慢慢後退,摔坐回座椅上。“妖精……”
這個朝陽,與她母親一樣,就是個妖精!
“娘娘……”北檸有些擔心甯河。
“你去殺她了?”甯河聲音有些無力,小聲問了一句。
北檸快速跪在地上,身體有些發顫。“是……”
“可是查到了什麽?”甯河知道,北檸不會這麽擅作主張的,定然是查到了什麽消息。
手指發麻的握緊扶手,甯河最怕的就是聽到關于朝陽的身世。
她怕這一切,都是白狸設的局。
“朝陽根本不是木景炎将軍的女兒。”北檸眼眶泛紅。“他們都在騙您。”
木景炎也好,白狸也好,都在騙甯河……
甯河苦澀的笑了一下,紅了眼眶。
都在騙她……
北檸緊張的看着甯河,她聽到消息後卻比自己想想的要冷靜的多。
“下去吧……”
甯河聲音有些無力,讓北檸下去。
“娘娘……”北檸聲音哽咽,不放心甯河。
“無妨……”甯河起身,身形有些寂寥。
無力的走了幾步,甯河連發瘋的力氣都沒有了。
手指慢慢碾碎身邊的花瓣,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起來……
木景炎,他當真是愛白狸愛到了骨血中。
爲了不讓甯河在他死後傷害白狸和孩子,他連這種謊話都說的出來。“你就這麽……心甘情願的給别人的女兒當爹嗎?木景炎……”
甯河的手掌被玫瑰的利刺紮破,暗紅的鮮血順着指縫湧出。
北檸遠遠的站在院外,心疼的别開視線。
所有人都在騙她……
也許甯河誰都不在乎,可她是真的在乎木景炎。
可偏偏,騙甯河最深的人,也是木景炎。
“北檸……”
空氣沉寂了很久,甯河笑了,笑的有些冷。
這麽多年了,她一直讓自己活在自我欺騙的笑話裏。
她以爲木景炎隻是認錯了人,愛錯了白狸,如果一開始木景炎就知道她不是白狸,那肯定是會愛她的。
現在她才明白,她錯了,大錯特錯。
無論她是誰,無論當初救木景炎的人是不是她,木景炎都會愛上白狸。
他愛白狸,愛白狸身上的光環,愛這個處處占盡優勢的女人!
爲了這個女人,他一個封狼居胥少年成名的将軍,生生活成了奉天的一個笑話!
“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