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吓了一跳,仔細看了蕭君澤一眼。“這傻子不是啞巴,他會說話。”
蕭君澤楞了一下,若是朝陽知道他開口說話了,肯定會生氣。
“嗚嗚……”蕭君澤蹲在地上裝傻,他知道自己不能還手不能去搶,可……
那個錦囊不一樣。
幾個孩子回過神來,見他還是那個傻子,就群起而攻之,撿起石頭就去砸。
蕭君澤起身抓住拿錦囊的孩子,伸手把自己的東西搶了過來。
帶頭的孩子一看傻子會反抗,轉身帶着所有人跑開。“去告訴俺爹,傻子打人!”
擡手擦了擦眼角的血迹,蕭君澤知道這群孩子要去叫大人了。
就因爲他的沖動,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煩。
朝陽知道了,肯定會責備他了。
“陛下……”暗處,影衛隐忍到手指發麻,他不能出手,隻能看着那些孩子欺負他們陛下。
影衛不明白,蕭君澤爲什麽不跟他走,爲什麽要裝傻,爲什麽一定要留在毒谷,留在朝陽身邊……
明明,隻需要找個地方隐藏,靜待時機便可。
爲什麽要在這裏受這麽多苦,經曆這麽多的折磨。
“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手。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受傷了,自然有朝陽替他處理。
影衛垂眸,隐忍退下。
蕭君澤的命令,他必須聽。
坐在茅屋下,蕭君澤用衣服輕輕擦拭朝陽離開奉天前給他的錦囊。
他的朝陽……曾經屬于他,依附他,也拼命保護過他。
原來,很多次……都是朝陽在救他。
他卻傻傻的以爲,是慕容靈。
終究,是他辜負了朝陽,錯過了朝陽。
就像沈清洲,即使他再深愛白狸,也終究因爲誤會而錯過了一生。
血液順着下巴滴落在錦囊上,蕭君澤驚慌的快速擦拭,可越擦越髒,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責備的将錦囊收好在胸口,蕭君澤知道……他和朝陽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三個月的時間,他在朝陽的眼中隻看到了冷漠,怨恨,以及疏離。
“阿爹,就是這個傻子,這傻子打我們!”
“阿爹,打他!”
遠處,那些孩子帶着幾個打人趕了過來,每個人都舉着鐵鍁,氣勢洶洶。
蕭君澤眼眸沉了一下,蜷縮在角落裏。
他要忍,才能繼續留在朝陽身邊。
若是讓朝陽知道他在裝傻,那他和朝陽……隻會越來越遠。
“敢打我兒子?給我打!”
……
毒谷,藥蘆。
“師父!疼!”
朝陽的雙手穴位上紮滿了銀針,整個人的額頭和身上都布滿汗珠。
“現在知道疼了?忍着。”老者哼了一聲,繼續在穴位傷碾針尖,刺激穴位。
朝陽的雙手受過傷,手指沒有以前那麽靈活,觸感也會受到影響。
可作爲毒谷的傳人,手指十分關鍵,不僅僅要靈活,還要有非常敏感的觸覺能力。
不管是切脈還是觸診,都要第一時間通過手指反饋病情。
何況,若是學習控毒蠱,更是要求手指的靈活性,稍有不慎就會被自己養的毒蠱啃上一口。
這可不是什麽好滋味。
“外公,朝兒都喊疼了,您輕點!”扶搖居然心疼了,手足無措的在地上跳。
“聽說你父皇病了,這段時間宮中很閑嗎?你舅舅在你這麽大的時候……”
“外公!我突然想起來宮中還有要事要處理,先走一步。”扶搖一臉驚恐,轉身就走。
朝陽忍不住笑了一下,蒼白隐忍的臉上微微有些些血色。
扶搖回頭,剛好看見朝陽的笑容。
不知道爲什麽,朝陽很少笑,可他卻總想着逗她開心。
那個笑容,仿佛彌足可貴。
失神的回眸,扶搖快速離開。
他知道,他的外公雖然年紀大了,可卻能看透他的心思……
他本是個無情無欲的人,可卻對朝陽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既然注定無緣,動了心思就是中了毒……
老者故意趕走扶搖,是避免他對朝陽繼續加深情感。
折磨自己,徒增傷感罷了。
離開藥蘆,扶搖苦澀的笑了一下,愛上自己的棋子,對自己必須要利用和除掉的對象動心,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玩笑。
這樣,他還能對朝陽下狠心嗎?
“大公子,我們家主人有請?”出了毒谷,西域暗魅樓的人就來了。
“人在哪?”扶搖冷聲開口。
“水雲樓。”
……
毒谷山腳下,茅屋。
蕭君澤趴在地上,手指被那些村民踩踏,碾壓……疼痛,隐忍,卻不肯反抗。
他不能……
他若是反抗,就不能留在朝兒身邊了。
手指骨受傷,疼可鑽心。
原來,手指受傷是這種滋味。
十指連心。
蕭君澤忍着疼痛反而笑了起來……
他将朝陽受過的傷,經曆過的痛全都經曆一遍,是不是就能減輕一些罪孽,讓朝陽原諒他一分。
視線被血液模糊,蕭君澤深吸了口氣,其實……原諒不原諒都無所謂了。
無論朝陽原諒還是不原諒他,愛還是不愛他,他都不會放朝陽走的。
等他回到奉天,就算是囚禁……也要将朝陽鎖在身邊。
一切計劃,他都要按部就班,不能急于求成。
“還笑?還真是個傻子。”
“這種傻子,打死了也沒人管,打他!”
……
山下,朝陽提着餐盒來給蕭君澤送飯,手指拔了針以後就不疼了,而且比以前更加靈活。
現在握筆也沒有那麽廢力氣了。
心下疼了些許,朝陽又想起了在奉天皇宮的過往。
她的手指發顫疼腫到拿不住筆,卻還要堅持一整天都要書寫兵法。
蕭君澤不僅僅不憐惜,還将她寫完的兵法輕易毀掉……
眼眶有些灼熱,朝陽強迫自己不去回憶。
那些日子,是她永遠也無法忘懷和原諒的。
所以,是蕭君澤先利用和傷害她的……無論她要利用蕭君澤做些什麽,都是蕭君澤自己咎由自取。
“郡主,奉天工部侍郎給了回信,但兵部一直沒有動靜。”
朝陽眯了眯眼睛,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不回信才是正常。
伸手拿過影衛遞來的信件,朝陽看了一眼,冷笑着勾了勾嘴角。
看來,蕭君澤信任的人,也不能完全信。
兔死狐悲,蕭君澤出事,有太多趨炎附勢之人。
工部回信說要見蕭君澤,話說的太好聽,不怕死還是不要命?
“讓人布局,在奉天城外約他,若是等到了沈清洲的殺手……”朝陽眯了眯眼睛,那這個人就不能用了。
“是!”
她要爲蕭君澤回奉天鋪好道路,就絕對不能會在這些橋頭草手裏。
手指輕輕揉碎手中的信件,朝陽握緊雙手。“沈清洲……”
是時候,與沈清洲正面博弈了。
她倒要看看,當年赢得西域盛會頭籌,讓她母親一見傾心的男人,到底有多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