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城。
“怎麽回事?陳景城爲什麽突然出兵!”胤承呼吸有些急促,臉色暗沉。
“主子……主子息怒!”手下驚慌的跪在地上,聲音顫抖。“是……是太後……”
胤承的雙手握緊到發顫。“朕還沒死!朝中之事輪得到她來做主?傳令給陳景城,沒有朕的命令貿然出兵,若是朝陽出了任何差錯,朕讓他滿門陪葬!”
“是……”手下聲音顫抖,起身離開。
胤承臉色泛白,朝陽……
大虞突然出兵,木懷成定然不會将朝陽交到大虞迎親之人手中。
這群蠢貨,打亂他的計劃!
朝陽……千萬不要出事。
……
珏山懸崖。
朝陽慢慢後退,站在懸崖的邊緣。
側目看了眼身後,朝陽笑的有些苦澀。
跳下去,應該就真的自由了吧?
無論生死。
“朝兒!”
殺手後方,大虞的兵馬及時趕到,将整個珏山包圍。
所有殺手面面相觑,不敢再輕舉妄動。
“朝兒……”
那個聲音……熟悉到讓朝陽全身收緊。
手指有些無力,朝陽的視線落在慌亂沖過來的男人身上。
胤承……
果然,是胤承。
哈……
她撿回家養了那麽久的胤承,原來也在利用她。
眼眶灼燒的厲害,朝陽沖胤承笑了一下,那個笑……是對過去的釋懷。“胤承,好久不見。”
“朝兒……”胤承聲音有些發顫。“過來……朝兒……我帶你回家。”
回家……
胤承沖朝陽伸手,聲音透着濃郁的害怕。
“朝兒……我來接你了……我答應過你……”胤承慢慢上前,心口收緊。
“朝兒……”
朝陽再次後退,懸崖邊的石子滑落下去,吓得胤承臉色蒼白。“朝兒,你聽我解釋,大虞……新帝登基,太後勢力猶在,邊關軍出爾反爾不是我……”
胤承想要解釋,可心口卻疼的厲害。
無論如何,是他沒有保護好朝陽,也是他沒有斬草除根,才出了變數。
朝陽看着胤承,看了很久。
他長大了……
他們都長大了……
如今,他們都不是曾經的少年了。
“胤承……永别了。”朝陽搖頭,她不會……再給任何人傷害和利用她的機會了。
“朝兒!”
胤承驚恐的喊了一聲,就看見朝陽向後倒下,直直的摔落懸崖。
她不死,那些殺手不會善罷甘休,他們背後的主子更不會善罷甘休。
隻有死在衆人面前,才能徹底解脫。
最好,是瞞過所有人的死法。
可這懸崖她沒有摸過底,不确定自己能否活下來。
無論生死,她都認了。
跌落的瞬間,朝陽的眼淚在眼角滑落。
年少無知時,她對一個溫潤如谪仙的人兒動過心,那時候的朝陽不懂……
那大概就是愛情吧。
直到替嫁的那天,朝陽才真正明白,她也愛過一個人,在青春懵懂的時候,愛過那個冒着大忌諱停花車救她的善良太子。
可那份愛太過單薄。
一廂情願的愛情,又能維持多久。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從來都是殘忍的。
蕭君澤……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少年。
他們都變了,所有人都變了。
不隻是蕭君澤,連胤承也變了。
所有人,都變了。
唯獨沒變的是這江山,是權勢的誘惑,是亘古不變的利益糾纏。
她心死了,也懂了,不愛……也不是什麽難事。
她能把過去的蕭君澤放下,也能放過過去的自己。
爲了年少懵懂的愛情,她用滿身傷痕,一個孩子……去回報。
蕭君澤也在江南之地爲了救她九死一生……
兩清了。
終于,兩清了。
緩緩閉上雙眼,朝陽腦袋一片空白。
就這麽随風飄落吧,是生是死,無關緊要。
“朝兒!”
可下落的過程中,朝陽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猛地睜開眼睛,朝陽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你瘋了……”
胤承……陪她一起跳了懸崖。
“啊!”腰被胤承用力抱住,因爲慣性,重重的摔在了峭壁上。
胤承另一隻手抓住藤蔓,巨大的撕裂和沖擊讓他的肩膀瞬間被血液浸透。
“放開我……不然,我們都會死。”朝陽驚慌的看着胤承,眼眶泛紅。
“你是我和親得來的娘子,你死了,我娶誰?”胤承沖朝陽笑了一下,臉色蒼白卻透着絲絲慶幸。
還好,他抓住她了。
朝陽用力咬着唇角,那一瞬間,委屈……崩潰,全盤崩落。
“以前,你可不愛哭……”胤承沖朝陽笑,緊張的看了下四周。“身上有匕首嗎?”
朝陽點頭,這才驚慌的反應過來,掏出匕首用力紮進岩石縫隙,幫胤承分擔重量。
“往那邊爬,有個山洞。”
胤承環抱着朝陽的腰,趁機吻了她的臉頰……
這是他曾經跟在朝陽身後時,想了很多年卻不敢做的事情。
他怕朝陽打他。
朝陽已經被胤承吓壞了,忙着幫他分擔重量,根本沒有發現胤承在輕薄她。
“你的肩袖撕裂嚴重……不能再受力,會……會廢掉……”朝陽聲音透着哭腔,她根本沒想到胤承會陪着他一起跳下來。
懸崖之上,大虞的将士還在嘶喊着胤承,他們的帝王居然就那麽毫不猶豫的……爲了一個女人,跳下懸崖。
“無妨,廢一隻胳膊,換一個娘子。”胤承看出朝陽在擔心他,沖朝陽笑。
“若是掉下去,你就去陰曹地府找娘子吧。”朝陽微怒,威脅的瞪了胤承一眼,還是如同曾經一般……不要命,不管也不顧。
“娘子,若是活下來,你可願随我回大虞?”胤承想,就算是苦肉計,他也要先把朝陽騙回去。
“不願。”朝陽往一旁攀爬的身體僵了一下,宮闱算計,她再也不想染指。
胤承的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垂眸開口。“也好,那你可願意與我隐姓埋名,看遍大江山河?”
胤承強忍着肩膀的撕裂感,看着朝陽。
朝陽驚慌回頭,進了山洞後沖胤承伸手。“你瘋了?好好的帝王不當……”
“我做皇帝是爲了救你離開,你若不願,我做什麽皇帝,我以爲師父你會很了解我。”胤承伸手,抓住朝陽的手腕。
年少無知的承諾,讓胤承拜朝陽爲師,天天黏在她屁股後面。
朝陽無奈,明明他這一身本事都是她娘親白狸訓練出來的,就算是拜師,那也是拜她娘親爲師。
可胤承不肯,說已經拜師,那他的師父就永遠都是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