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城。
“哥哥……他們的目标是我,你快逃。”
木懷成将大虞出爾反爾的消息傳信給京都,現在蕭君澤定然還不知情。
三十二城雖然是邊關遊牧之城,可各國商旅的樞紐就在三十二城,三十二城雖然偏遠,但卻繁華。
三十二城是大虞與奉天曆史遺留的問題所在,争端不斷。
當年木景炎憑借一己之力将三十二城奪回,數十年都在奉天的統治下安穩度日。
倒是這幾年,大虞新帝登基,居然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内,讓大虞改革,煥然一新,重新将三十二城據爲己有。
恰逢大虞新帝氣盛,奉天隆帝氣衰,這才讓大虞有機可乘,奪走三十二城。
如今這麽好的機會,到了嘴的肥肉,大虞怎麽可能會因爲一個朝陽郡主而乖乖奉還。
他們這是貪得無厭,既想要朝陽,又想要三十二城。
“丢下你?”木懷成笑了一下,捂着受傷的肩膀,用力把朝陽拉到身後。“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被那種出爾反爾之人帶走。”
朝陽心口收緊,眼眶泛紅的看着木懷成。
原來,有兄長護着,是這種感受嗎?
“可是,我們沒有退路了……”朝陽看着身後的懸崖,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唯一的生路就是從這裏跳下去。
可是死是活,她無法預知。
原本,她最後的退路是在大虞邊城的花溪,她的水性要比一般人好出很多,在去往大虞國都的路途中可以假裝跌落水中,出了意外而逃離。
可誰知大虞出爾反爾……
木懷成不會讓她跟大虞的人走。
那便……甯爲玉碎不爲瓦全。
“就算是跳下去,也有哥給你墊背。”木懷成握緊朝陽的手腕,看了朝陽一眼。“怕嗎?”
“怕……”朝陽笑了一下,她不怕死,但她怕木懷成陪她死。
那些殺手是爲了要她的命,不是爲了要木懷成的命。
“别怕……”木懷成的臉色蒼白,但聲音卻柔和的厲害。
他馳騁沙場,軍營操練數年,卻從未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女人這般柔情。
“朝陽郡主,還想往哪裏逃?”遠處,羅刹的高手追了過來。
除了羅刹的人,還有一夥黑衣人,看起來來者不善。
“朝陽郡主,得罪了。”
木懷成蹙眉,護在朝陽身前,視線落在黑衣人腰間的令牌上。
朝陽自然也識得那令牌,蕭君澤的暗衛……
苦澀的笑了一下,原來,蕭君澤也想要她的命嗎?
木懷成手心握緊,蕭君澤的暗衛絕對不會将腰牌放在這麽顯眼的地方,顯然……這夥人是僞裝。
其目的……是爲了騙朝陽?
側目看了朝陽一眼,木懷成在朝陽眼中看到了絕望。
話到了嘴邊,木懷成并沒有說出口。
朝陽,應該對蕭君澤徹底死心。
身爲帝王,坐在那個位置之上,沒有感情。
帝王後宮女人無數,可以雨露均沾,可以博愛衆生。
但朝陽不可以,她太耀眼,太優秀……
沒有哪個男人配讓她淹沒在女人堆裏,共侍一夫……
哪怕是他忠心的帝王,也不配。
“哥……”朝陽垂眸,從背後抱住木懷成。
木懷成的身體僵硬的厲害,朝陽……這是怎麽了?
“哥,他們是沖着我來的,你要好好的。”朝陽的眼淚濕潤了木懷成的後背,聲音沙啞。“他們,不會讓我活着的。”
從一開始,蕭君澤沒有打算讓她活着離開,沈清洲和其他人,也沒有打算讓她活着到大虞。
“朝兒……”
“嘭!”一聲悶響,朝陽從背後擡手打在木懷成的脖子上。
小心翼翼的扶着木懷成躺在地上,朝陽慢慢站直了身子。“你們……都想讓我死?”
所有殺手警惕的看着朝陽,遲遲沒有動手。
“我死了,對你們有什麽好處?”朝陽笑的有些無力,眼眶酸澀。“我隻想好好地,平淡的活下去……我不想招惹任何人,爲什麽你們都不肯放過我?”
“爲什麽?”
朝陽不明白,她做錯了什麽。
……
京都,皇宮。
蕭君澤再次死裏逃生,緩緩睜開雙眼。
“阿福……”聲音有些沙啞,蕭君澤強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
“陛下……”阿福趕緊跪在床榻邊。
“交代你的事情,辦的如何?”
“陛下,沈清洲去找了那老太監,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朝陽郡主的身世。”阿福趕緊低頭。
“很好……”蕭君澤蹙眉,他也是在朝陽離開後才無意中聽見那瘋太監說起了朝陽的身世。
他真想看看,若是沈清洲知道了朝陽是他的女兒,該是怎樣的精彩。
“這件事絕對不能外傳,将知情的閑雜人等全都除掉,不能讓朝陽知道……”朝陽會承受不住。
她害怕了這麽多年,恨了這麽多年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生父。
其實蕭君澤看得出來,朝陽已經默認了自己是木家女這個身份。
從骨子裏,她希望自己是木景炎的女兒。
而木景炎,也是真心将朝陽當做了自己的女兒。
他留了家書,承認朝陽是自己的女兒。
既然如此……那就讓朝陽,永遠不知情的好。
“可如若沈清洲……”阿福擔心沈清洲會告訴朝陽。
“他有臉嗎?”蕭君澤冷笑。
“這倒是……”阿福小聲開口。
“朝陽……可到邊關?”蕭君澤有些擔心朝陽,他猜測朝陽應該想在大虞境内逃走。
他已經讓人提前潛伏在大虞,随時出手護她。
“八百裏加急,目前還沒傳來邊關的消息。”阿福示意蕭君澤稍安勿躁。
蕭君澤心口突然疼的厲害,強撐着身體站了起來。
他昏睡了一天一夜……
“杏花全都落了……”皇宮中有朝陽百花盛宴定花魁的杏花……樹上已經隻剩枝葉,再無花開了。
莫名有些凄涼,蕭君澤苦澀的低頭笑了一下。
如果從一開始……他便認出朝陽,朝陽會爲了他留下嗎?
大概……會吧?
可朝陽是該翺翔的鳥兒……強行困在深宮,真的就是她想要的嗎?
可惜,這個世界不會有如果。
他錯了,就是錯了。
他傷害了朝陽,便永遠都留不住她的心了……
可他還想留住朝陽,那便注定隻有互相傷害了。
就像沈清洲強行留住白狸那般。
互相傷害也好……
隻要朝陽能留在他身邊。
手指慢慢握緊,蕭君澤轉身看着阿福。“下令……無論朝陽郡主身在何處,背後護着就好,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幹涉。”
他給朝陽想要的自由,但在外面自由夠了,是要回家的。
他絕不允許他的朝陽,屬于任何男人,也不允許她心中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