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心慌的握緊雙手。
她早就應該想到,奉天動亂,大虞突然提出要她和親,除了在逼迫奉天以外……他們的皇帝還想一箭雙雕……
這個大虞的國君,果然野心太重。
“将軍!撤!大虞反悔,有攻打我邊關之意,撤!”
“快撤!”
一支穿雲箭襲了過來,副将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箭穿心,摔落在地上。
木懷成臉色一暗,對方的兵馬已經沖着邊關城門沖了過來。
“哥哥……”
撤退慌亂,朝陽的馬車颠簸的厲害。
撤入城中,朝陽慌亂從馬車上跑了下來。“大虞要對奉天開戰……”
對方兵馬太多,城門撐不了多久。
何況,三十二城這些年一直都在大虞的掌控之下,即使他們撤兵……蕭君澤也來不及讓邊關軍提前駐守……
擡手摘下遮面的珠簾,朝陽一身紅衣,面色慘白。
邊關開戰,木懷成必上戰場,邊關軍遠在三十二城之外……
“大虞國主太過狡詐!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将三十二城歸還。他的目的就是将我們困在三十二城,你與三十二城,他都要!”木懷成呼吸急促,牽着朝陽的手逃離。“城門撐不了多久,我帶你走!”
如論如何,他都要帶朝陽離開。
與這種人和親,嫁過去也是地獄!
朝陽眼睛紅腫的厲害,不知道爲什麽……
大虞的國君,帝辛,胤承……
緩緩閉上眼睛,朝陽心口抽痛的厲害。
原來,不隻是蕭君澤喜歡自欺欺人,她朝陽,也在自欺欺人。
她不斷的自我欺騙,大虞的國主,不是她的胤承,不是她認識的胤承。
“郡主小心!”
四周,殺意濃郁。
無論是沈清洲的人,還是各國要除掉她的人,都來了……
無數的羽箭,暗器沖着朝陽所在的位置襲了過去。
木懷成驚慌的護着朝陽,後背中了箭,肩膀被刺穿。
“郡主!走!”
秀兒和另一個婢女哭喊着讓朝陽走,她們攔截身後的殺手,身中數箭,摔在了地上。
“郡主……走……”
“秀兒!”朝陽哭着嘶吼,被木懷成拽着上馬,快速逃離。
這些人,不會輕易放過朝陽的。
朝陽的哭喊聲在邊關回蕩,這幾個陪了她一路的丫頭,本無壞心……
她們是蕭君澤的人,她們不過是奉命随她和親……
她們犯了什麽錯。
她們……有什麽錯……
城門被破,爲首的大虞将軍冷眸看着城中的屍體。“保護朝陽郡主,凡動手者,殺無赦!”
城中,所有對朝陽下手的殺手,一個都不能放過。
“陛下有令,絕對不能讓朝陽郡主受傷,找到郡主,帶回大虞!”
“是!”
……
奉天,京都城外,别院。
沈清洲的腳步有些急促,身形依舊虛浮。
老太監的瘋病已經治的差不多了,但依舊畏光,不敢暴露在陽光下,總喊着有人要殺他。
“嘭!”一腳踹開房門,沈清洲的目光如同要吃人。
老太監吓得全身發麻,蜷縮在角落裏。“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告訴我,白狸當年在皇宮産女……你聽到了什麽?”沈清洲用力扯住老太監的衣領,聲音低沉到讓所有人瑟瑟發抖。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老太監一直在低聲呢喃,用力抱緊自己。
“告訴我!”沈清洲情緒失控的低吼。
老太監明顯被沈清洲的狀态吓壞了……聲音顫抖的開口。“早産……那妖女必須是早産,陛下說……孩子是木景炎的,隻能是木景炎的……那女孩,必須是木景炎将軍的,我們要是說錯了話……死,會死……”
沈清洲的呼吸瞬間凝滞,臉色蒼白到沒有任何血色。
果然……是隆帝的主意。
“陛下威脅……威脅那妖女,若是讓沈丞相知道那孩子是他的,絕對不會讓那孩子長大……也不會護她們母女……孩子是木景炎将軍的,隻能是木景炎将軍的……”
老太監顫抖着聲音,腦袋像是害怕一般輕輕撞牆。
那一瞬間,沈清洲如臨地獄。
一瞬間,從懸崖跌落無間地獄,大概就是這種滋味。
問這世間那種刑罰最能折磨人,還能生不如死,大概……就是誅心。
隆帝,下了一手好棋……
“哈哈哈……”沈清洲大概怒到了極緻,笑聲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那一瞬間,老太監覺得他不是瘋子,沈清洲才是瘋子……
“隆帝……咳咳咳……”沈清洲走了兩步,摔在了地上。
好,好得很……
這些年,他籌謀劃策,以爲自己才是那棋局之外的人。
原來……他以爲他謀劃算計的人,始終都在背後算計着他。
權利,利益,情愛,欲望……
愛恨嗔癡。
果然,從沒有饒恕過任何人。
“丞相!”
沈清洲胸口郁結了血氣,終于忍不住吐了出來。
手指顫抖到了極緻,沈清洲心口疼到生不如死。
那一刻,他真想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看看……
到底被什麽迷惑,爲何從未想過要信任白狸。
誅心……
白狸在報複他。
白狸不隻一次說過他會後悔……
哈……
“朝陽……下令,帶朝陽回京……”他怎麽可以……如此對待自己的女兒。
“丞相!”沈清洲說完便摔在了地上,徹底昏死了過去。
他要朝陽回京,他會盡一切方式彌補她……
無論朝陽想要什麽,他都給。
無論是什麽……
哪怕要他的命,他也給。
朝陽。
朝陽……
迎着初升的太陽,驅散黑暗,迎接光明。
他曾經問過白狸,爲什麽要讓女兒叫朝陽。
白狸說,那是木景炎取的,他希望他們的女兒能遠離黑暗,永遠的活在陽光之下……
白狸還說,她隻希望自己的女兒,遠離算計……
白狸的一生已經夠苦了,可她卻說,朝陽比她更苦……
沈清洲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麽。
那一刻……他才明白,什麽叫痛不欲生,悔不當初。
隆帝,蕭元啓。
蕭家……
奉天。
他沈清洲爲了隆帝,籌謀這麽多年,爲了白狸與朝陽能活下去,與之周旋二十幾載。
到頭來,竟落得如此下場。
沈芸柔常說,父親……以你的能耐反了這奉天又能如何,您若是皇帝,這天下還有誰人敢算計您……
他時常覺得沈芸柔野心太重,話語太狂。
可昏迷前,不知是恨意還是其他。
沈清洲第一次對那個位置,有了觊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