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城,宣城。
朝陽逃到宣城,去找木懷成。
“朝兒!”
朝陽受了傷,能從那些人手中活着逃出來已經是奇迹。
“哥哥……”朝陽往前走了幾步,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木懷成的心猛地收緊,手中的冰糖葫蘆掉在地上,驚慌的跑了過去。“朝兒……”
“将軍,有殺手……”手下緊張看着四周。
“跟我來。”角落,和木懷成對接的人冷聲開口,鬥篷遮面轉身離開。
木懷成将朝陽抱了起來,跟在那人身後。
“已經到了三十二城,那些想要對朝陽下手的人會迫不及待……羅刹是長孫家派來的,長孫無邪想要朝陽的命是爲了邊關動蕩,他們好趁虛而入。”到了安全的地方,那人摘下鬥篷。
木懷成警惕的看着對方,下意識握緊手中的長劍。
西峰……
沈清洲的心腹。
“木将軍不要緊張,我既然能出現在這裏且沒有對你們動手,就說明我不是奉命前來。”西峰摸了摸朝陽的脈搏,微微蹙眉。“出了宣城就是關外,你們可知這宣城如今不隻是羅刹的人,還有其他各國的高手齊聚。”
木懷成垂眸,他當然知道。
白狸死了,朝陽代表了利益。
各國皇室自然不會這麽輕松的讓朝陽落在大虞手中……
他們都會迫不及待的出手,想要帶走朝陽。
就算是帶不走,也要毀了朝陽,讓各國再無争奪之物,各憑本事。
“你護着她,九死一生。”
“與你無關,這是我的職責!”木懷成警惕的看着西峰,他是來遊說自己的?“還是說,沈清洲讓你來邊關的目的……也是爲了要朝陽的命?”
西峰點了點頭。“确實,我的任務是在朝陽郡主離開奉天境内後,在大虞将士手中擊殺。”
“你!”木懷成拔劍,警惕的看着西峰。
“若是我想動手,木将軍單打獨鬥……還不是我的對手,何況還受了重傷。”西峰冷笑,再次開口。“你若想獨善其身,朝陽必須與大虞迎親之人安全交接。”
“我的生死無關緊要,沈清洲的下一個目标,是我吧?”木懷成很明白。
他就算是不死在護送不利的罪過上,也要死在回京的路上。
“你死了,木家才能安穩。”西峰的話很刺耳,但卻是事實。
隻有木懷成死了,沈清洲才能暫時放過木家。
“不用你來操心……”木懷成握緊長劍。
“我答應過白狸,會護她女兒……我的人會在出城後趁亂護她,但我……隻能殺她,她是否能成功逃走,看她的造化。”
西峰的心腹會去救朝陽,但他接收了沈清洲的命令,就必須要去殺朝陽。
是生是死,看朝陽自己的造化。
“你……”木懷成并不信任西峰。
“信不信由你。”西峰沒有多說,他不能過多停留。
給朝陽留了藥,轉身離開。
……
江南之地。
“陛下!江南城門緊閉,若是強攻,勞民傷财不說……時間便會延長,想要盡快拿下城池,怕……”
手下緊張來報,如今江南之地已經拿下三座被占城池,華城易守難攻,對方死守,會很麻煩。
蕭君澤安靜的站在布防圖旁邊,眯了眯眼睛。
“用兵之法,城中百姓來服爲上策,以兵力強攻……即使對方戰敗,也殃及百姓,視爲次。”
“陛下……朝陽郡主離開江南之時,給您留了這個。”
營帳外,将士驚慌闖進,恭敬跪地。“這是朝陽郡主留在農家院的。”
蕭君澤驚慌接過,手指有些發顫。
輕輕觸碰那塊手帕,上面繡的圖案是一隻風筝。
但風筝斷了線……
蕭君澤知道,朝陽是要讓他知道,她要走了,她要自由。
可那圖案上的魅繡留了玄機。“以德服人,百姓自敬之……不戰而屈人之兵,城門自開。”
不戰……自開?
……
“陛下!華城百姓揭竿起義,爲您從内部打開了城門!”
“陛下!城門已開!”
蕭君澤心收緊的厲害,跑出營帳即刻下令。“進攻!”
“陛下可還記得,您曾經下令安撫江南災民,有百戶人家絕糧幾乎餓死,是您讓人一一排查,捐了錢糧,這才讓他們活了下來。這些百姓……是來報恩來了!”
蕭君澤握着錦繡的手用力到發麻……
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他失去了什麽。
他失去的,不僅僅是朝陽。
還是一個謀略奇才。
朝陽……
她答應了要幫他奪回江南之地。
她真的做到了。
她提前讓他安撫城中百姓,安頓災民,找确實有困難的災民,赈災糧草用在了刀刃上。
原來,這就是刀刃上。
原來……朝陽早就運籌帷幄,早就埋下棋子。
“陛下,您這是民心所向,百姓擁戴!”
“陛下!天佑奉天,陛下英明!”
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戰而城門自開。
隻因提前埋下的善舉,這些災民便用命回報他……
蕭君澤的呼吸有些凝重,後退了一步,眼前發黑。
少時,長孫皇後常說:以德治天下,天下便以德報之。
本以爲,他的善念已經在這漫長的宮廷生涯中被生生磨滅。
可朝陽,何其殘忍。
她在用挖他心的方式,讓他找回善念。
可這找回的代價,太過慘痛。
……
三十二城。
朝陽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木家送親的軍隊如今已經隻剩木懷成與副将幾人。
羅刹出手,一路的損失太過慘重。
幾人悶不做聲的坐在破廟之中,烤着火,等着朝陽醒來。
“郡主沒事吧……”兩個婢女擔心朝陽,焦急的走來走去。
“我沒事……”朝陽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護送她……
“郡主!”
“朝兒……”木懷成幾乎下意識站了起來,失控的把人抱住。“你故意将我們支開,太過任性!”
他很生氣,想責備朝陽,可他看到朝陽受傷,便不舍責備。
朝陽會心笑了一下,拍了拍木懷成。“哥哥,你們留下,我們可能都走不了,你們走了,我才好脫身。”
“不許有下次,聽見沒有!”木懷成的聲音有些發顫。
他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
羅刹的全部高手……
朝陽一個人如何應付。
“嗚……”
突然,破廟外傳來笛聲。
朝陽和木懷成警惕的起身,拔劍慢慢後退。
“是西域的人,這笛音是西域國樂,茯苓曲。”朝陽緊張的握緊雙手。
西域的人一路都沒有下手,難道要在這三十二城下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