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正陽殿。
奉天新帝登基,過了皇喪日就是選秀之時,這是傳統,也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
當你當上了帝王,就決定着要盡快開枝散葉,穩固皇族血脈。
“陛下,該留人了。”大太監小聲提醒,示意殿外候着的秀女分批次進入正殿。
蕭君澤顯然有些不耐煩,擡手撐着腦袋,靠在龍椅之上。
“西南王庶女留牌,封靈妃。”
太監尖銳着嗓子開口,小心翼翼的瞅着蕭君澤。
蕭君澤冷眸掃了眼衆人,莺莺燕燕,和朝陽一比簡直俗不可耐。
從方才開始,蕭君澤的腦海中便一直回蕩着朝陽那張哭紅了眼的容顔,如出水芙蓉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負。
“陛下?”太監緊張提醒。
“如今奉天内憂外亂,裕親王叛亂尚未解決,哪有閑情充盈後宮。”蕭君澤氣壓低沉,起身離開。
太監緊張的擦了擦汗水。“陛下心懷萬民,叛亂不除,不充後宮,除靈妃以外,遣散回府。”
……
“陛下此番是收攏了民心,可謂英明。”
“但後宮與前朝相輔相成,官宦貴族的适齡女子沒能入宮,怕是也會引起朝臣的心異。”
群臣退朝後議論紛紛,此番蕭君澤遣散秀女,有利有弊。
“利大于弊。”木懷臣淡淡說了一句,走在前面。
“木大人,您如今是陛下身邊的紅人,還要多美言兩句啊。”
蕭君澤登基,巴結木懷臣的人越來越多。
可木懷臣卻并不覺得是什麽好事。
“大人說笑了,咱們爲人臣子的,當盡心爲陛下分憂解難。”木懷臣很小心,自從木景炎死後,整個木家都活在陰霾之中,每個人都慎之又慎,生怕走錯一步萬劫不複。
回眸看了眼正陽殿的位置,木懷臣輕輕歎了口氣。
他不清楚朝陽有沒有假傳聖旨,可隆帝那麽聰明的人,死亡絕對不會是結束。
真正的暴風雨,懸挂在每個人的頭頂之上。
他必須盡快想辦法送朝陽離開。
“沈清洲的人在調查木景炎将軍當年的事情,眼線都已經到軍營了。”影衛走到木懷臣身後,再次警惕開口。“最近奉天動亂,有人在暗處想對你動手,被我除掉了,這段時間你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無論去哪必須有我在暗處跟着。”
木懷臣手指握緊,對他動手?
很顯然有人要出掉蕭君澤的心腹。
“那朝陽呢?”
“宮中我們的人進不去,陛下自然會照看好。”影衛讓木懷臣先管好自己。
“沈清洲此番突然又舊事重提,重新調查,這件事還是要引起重視。”
木懷臣心口有種不好的預感。“讓人想辦法套套丞相府的話……”
他擔心朝陽的母親,出事了。
……
丞相府,後院。
梨樹下,沈清洲的身形孤寂。
手中拿着一隻殘敗的梨花,耳鬓的白發越發明顯。
清風吹動衣衫,沈清洲的眼淚滴落在地上。
後悔嗎?
苦澀的笑了一下,沈清洲将梨花插在地上。
如果重新給他一次機會,他希望回到初見白狸的那一年,那時候便不顧一切帶她離開。
管他什麽兄弟之情,手足之義……反正當隆帝坐上皇位的那一天開始,便隻能是君臣。
君臣之間,充滿了算計,權衡,爾虞我詐。
他厭倦了……
暗處,西峰看着沈清洲孤寂的背影,轉身快速離開。
……
皇宮,正陽殿。
“陛下,皇後冊封儀式,一切從簡,三日後便是良辰吉日,皇都山祭天,您看可好?”大太監小聲開口,幫蕭君澤揉着眉心。
“這種事情讓皇後做主便可,退下吧。”蕭君澤隻想清靜一下。
“陛下,春蘭帶來了。”太監剛退下,侍衛帶着春蘭走了進來。
“奴婢春蘭參見陛下。”春蘭有些心慌,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你可知朕爲何沒有送你進掖幽庭,而是要見你?”蕭君澤起身,帝王的威嚴十足的壓人。
春蘭驚慌的跪在地上,搖頭。“春蘭不知。”
“春蘭,你是朕的人,在王府朕派你去照顧朝陽的時候你就該清楚……”蕭君澤眯了眯眼睛,話語透着深意。
春蘭緊張的凝滞呼吸,她明白蕭君澤的意思。
“朝陽重情義,她肯爲了你頂撞朕……”
“陛下,朝陽郡主可能隻是率性而爲……”春蘭緊張解釋。
“你是聰明人,朕要留住朝陽。”蕭君澤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朝陽的心不再奉天,她的心太野了,她想要的自由太大了……
白狸的事情朝陽遲早是要知道的,他要留住朝陽,就必須好好利用她的軟肋。
昨夜他便告訴朝陽了,朝陽的軟肋是善良,她的心太善了。
“陛下!朝陽郡主前來,要見您!”殿外,侍衛通傳。
蕭君澤揚了揚嘴角,比他預想的快了些……
朝陽不放心春蘭,所以來求他。
春蘭倒吸一口涼氣,身體有些發顫。
她怎麽可能不懂蕭君澤的意思。
蕭君澤讓她對朝陽好,無微不至,真心實意的好。越是這般,朝陽越是牽挂她,若是朝陽執意要離開,蕭君澤定然會利用她,威脅朝陽。
蕭君澤,在給朝陽的軟肋上,添加砝碼。
“陛下,春蘭何德何能……”春蘭慌了,她并不想傷害朝陽。
如若有私心,她希望朝陽能離開奉天,離開皇宮。
“别忘了你的主人是誰。”蕭君澤冷聲威脅。
“春蘭銘記……”
讓春蘭從後殿離開,蕭君澤故意不傳召朝陽,讓她焦急等待。
殿外。
“朝陽郡主,陛下事務繁忙,今日選秀疲憊,您稍等片刻。”
朝陽緊張的等在外面,等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
“郡主,不能等了……”小桂子緊張提醒,這已經一炷香的時間了,掖幽庭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殿内,蕭君澤也在算着時間。
他在博弈,看朝陽能爲了一個婢女做到哪一步。
他有足夠的能耐,拿捏朝陽。
煞有其事的笑了笑,蕭君澤竟覺得和朝陽博弈很有意思。
他與朝陽的這盤棋,誰會赢?
究竟朝陽會心甘情願的留下,還是徹底離開奉天?
他居然有些期待呢……
而且,他居然會爲了留住一個女人,這般煞費苦心。
“我要見陛下!”朝陽顯然是沉不住氣了。
“陛下,朝陽有要事求見!”
蕭君澤起身,有些沉不住氣要開門,可走了幾步,蕭君澤還是停住了。
再等等,看看朝陽……能想出什麽辦法救春蘭。
“陛下!朝陽有一計,可将裕親王騙回京都!”殿外,朝陽直直的跪下。
她知道蕭君澤故意不見她,也知道蕭君澤在等什麽。
他要把她榨幹,榨幹到不剩下一滴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