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澤……你不能太貪心……”朝陽眼眶泛紅,聲音也顫抖的厲害。
大虞若是執意要她和親,蕭君澤又能如何?
“朕就是貪心……又能如何?”蕭君澤用力抱着朝陽,将腦袋埋在朝陽的發絲之間。“孩童才做選擇,朕都要……”
朝陽緩緩閉上雙眼,眼睛灼熱的厲害。“六皇子蕭憫彥,還隻是個孩子……”
“朕這般對你,你都不肯說出先帝留了什麽……”蕭君澤苦澀的笑了一下。“朝陽,連一個未曾見過面的人你都這般仁慈,那你告訴朕……朕該怎麽做?”
怎麽做,才能避免手足相殘。
怎麽做,才能穩固江山地位。
“你要知道……從你假傳聖旨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兩人的命就綁在了一起。”隻要朝陽一天不離開奉天,她就必須保證蕭君澤一天在這皇位之上。
若是蕭君澤沒了皇位,她也會死。
沈清洲和裕親王都不會放過她……
聽聞裕親王謀反的借口,便是朝陽郡主假傳聖旨。
“朝陽命賤,陛下說笑了……”朝陽笑的無力,她的命,怎配和蕭君澤比。
“再幫我一次……”蕭君澤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朝陽用力握緊雙手,呼吸發顫。
他可是蕭君澤啊,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求她……幫他。
……
丞相府。
“大人,明日便是選妃之時,新帝自然會封小姐爲後,我們……”幾個朝中重臣齊聚丞相府。
沈清洲安靜的坐着,手指輕輕敲打桌面。“新帝既以登基,盡心輔佐遍是。”
“昨夜宮中突然傳出六皇子暴病身亡,這明顯是陛下在鏟除後患。”有人情緒有些激動。
“陛下臨終定然是想立六皇子爲帝!”
“慎言。”沈清洲眼神冷凝,示意那人閉嘴。
“丞相,話都到了這份上,我們還有什麽不敢說的,丞相恕罪……這奉天的天下若是沒有丞相您,怎能繁榮至今。丞相,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在位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這新帝登基,肆無忌憚的在朝中換血,這是擺明了要削弱您的地位……您就沒有想過……”那人說了一半,不敢說了。
“丞相,若是您反了!我們誓死追随。”武将莽撞,直接說了出來。
“啪!”沈清洲将手中的杯盞摔在了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驚慌的低頭,不敢再提。
“這種話,以後不許再提,行了,都回去吧!”沈清洲有些累了,和蕭君澤這種晚輩權謀争鬥,他也累了。
幾個大人面面相觑,歎了口氣起身離開。
沈清洲獨自一人坐在廳堂,慵懶的喝着酒,身形落寞。
反了……
他沈清洲對那個位置,從未感興趣過。
皇位?真以爲是什麽好東西嗎?
那個位置,根本就是詛咒。
仰頭烈酒入喉,沈清洲一身白衣,起身走了幾步。
窗外天氣陰沉,沈清洲的衣衫被風吹起,越發孤寂。
“阿狸……”沈清洲喚了白狸的名字。
接連兩日了,他已經不敢去密室了……
他怕,怕白狸連最後的心跳,都不見了。
他的阿狸,真的走了……
身形搖晃的走進後院,沈清洲手中拿着白狸留給他的八音盒。
這麽多天了,他還是無法破解手中的八音盒……
輕輕滑動上面的橫木,将豎木推開,可無論沈清洲推算多少次都無法打開。
“阿狸……你是想告訴我,你比我聰明?”沈清洲笑了,笑的有些失控。
身形虛浮的摔在一旁,将那八音盒摔了出去。
沈清洲像是極其寶貝的快速撿了起來,借着酒意将八音盒抱緊在懷裏。
這個東西不能丢,這是阿狸……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了。
“阿狸……”
“阿狸……”
沈清洲不斷地喊着白狸的名字,他怎麽都沒想到,白狸真的敢……就這麽結束自己的性命。
本以爲,隻要朝陽不死,白狸絕對不敢死,無論他做了多麽過分的事情。
這些年,他折磨白狸,羞辱白狸,可隻要她說一句她知道錯了,她還愛他……
他便願意放下一切,帶她離開。
哪怕替木景炎養着女兒,他也可以容忍……
可偏偏,他的阿狸太倔強了。
倔強到讓人心疼,讓人瘋狂。
緩緩推開密室的門,沈清洲一步步走到冰床旁邊,眼眶紅脹的觸碰白狸的脈搏。
白狸走了,永遠的離開了……
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無論他用再多的藥物,都吊不住白狸的命了。
“别鬧了……阿狸。”沈清洲呼吸急促,手指發顫的扯住白狸的衣領。“再這樣,我就要生氣了。”
可白狸,面如死灰,已經再也無法醒來了。
十幾年了。
他折磨了白狸十幾年。
這些年,白狸爲了朝陽委曲求全,哪怕被他欺負到體無完膚都苟延殘喘的活着。
他以爲,白狸是不會死的。
無論他怎麽欺負都不會死。
可他錯了。
“噗!”一口暗紅的血噴了出來,沈清洲眼前發黑摔在了地上。
白狸走了,其實早就已經走了。
隻是沈清洲不願意承認罷了。
那個站在花海中,跳着西域獨有舞蹈的絕色女人,一點點消失在沈清洲的世界。
……
皇宮,翠竹苑。
朝陽心口突然一陣悶痛,呼吸急促的撐着地面。“陛下,請回吧……”
“你抄錄的兵法,朕看過了……”蕭君澤起身,沒有繼續欺負朝陽。
朝陽心口一緊,她并沒有把全部的兵法都抄錄出來。
難道蕭君澤發現了?
“朕還有些不解之處。”蕭君澤壓低聲音開口。
他隻是想要找個借口,來與朝陽獨處。
“朝陽隻管抄錄,不管注釋。”朝陽用力握緊雙手。
“朝陽……”蕭君澤捏住朝陽的下巴,再次開口。“别忘了,你母親還在沈清洲手中……難道你不想爲她報仇嗎?”
蕭君澤總是慣會威脅朝陽,他要朝陽幫他,除掉沈清洲。
“好啊……”朝陽嗓子疼的厲害。
蕭君澤,要騙她到什麽時候?
“隻是,陛下信任朝陽嗎?”朝陽歪着腦袋問了一句,聲音冷凝。
“信……”蕭君澤眯了眯眼睛。
他會試着信任朝陽。
朝陽冷笑,信?
蕭君澤,信過誰?
“既然如此,那陛下應該徹底清除慕容家留在京都的眼線,耳目,不是嗎?”朝陽聽說,裕親王已經以她假傳聖旨爲名義,帶兵造反,手中握着的,是江南十二城的命脈。
蕭君澤已經将蕭承恩留在京都的眼線盡數除掉,卻對慕容家格外寬容。
“不知陛下舍不舍得?”
“朝陽,你在吃朕的醋?”蕭君澤揚了揚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