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小路。
蕭君澤停住前行的腳步,蹙眉看着沈清洲。“丞相在說笑話?”
“王爺是聰明人,也明白朝陽的身世,她是木景炎和白狸的女兒,那就絕對不能活。”沈清洲深意的說了一句,像是在提醒蕭君澤。
“呵,丞相當初将朝陽替婚嫁到本王府上,就是想要借刀殺人?”蕭君澤眯了眯眼睛。
這隻老狐狸,想要朝陽的命卻不自己親自動手,讓他來做……
這是顧念着和白狸之間那點兒微弱的感情?
沈清洲淡笑沒有開口。
他,确實想要借刀殺人。
隻是沒想到朝陽幸運,能活到現在。
這個丫頭片子可不簡單,避其風華隐忍至今,将來必成大患。
可他若是親自動手,白狸定然不會原諒他……
苦澀的握緊雙手,他和白狸之間,早就已經沒有原諒可言了。
“除掉一個朝陽,換奉天幾年的安穩。若是王爺将來坐上那個位置,至少有足夠的時間穩固朝政外邦。”沈清洲提出的條件很誘惑,見蕭君澤在思考,再次開口。“臣允諾,隻要奉天朝政穩固,臣即刻告老還鄉,永不入京。”
他,也該走了。
等處理好一切隐患,他就該兌現承諾,帶着白狸……離開京都。
蕭君澤眯了眯眼睛,這麽豐厚的條件,隻要犧牲一個朝陽……
“朝陽如今對本王還有點兒利用價值,至少也等本王坐穩那個位置。”蕭君澤走了一步,做思考狀。“本王又怎樣才能真正放心丞相所言?”
沈清洲知蕭君澤不會信他。“作爲交換籌碼,臣會将女兒沈芸柔,暫時交到厲王府。”
蕭君澤愣了一下,蹙眉看着沈清洲。
他居然要将沈芸柔給他?
既然如此,當初那麽大費周章的逼迫朝陽替嫁……主要目的怕根本不是爲了這個嫡女,純粹是爲了折辱朝陽,折磨白狸,借刀殺人!
這個沈清洲,對女人還真是狠!
“丞相肯讓明珠在王府暫住,本王一定不會讓芸柔小姐受到半分委屈。”蕭君澤咬住暫住兩個字,讓沈清洲放心。
聽聞蕭承恩這麽久沒有動靜,就是想在沈芸柔身上下手腳。
隻要得到沈芸柔,就能得到沈清洲的支持。
蕭承恩想要萬無一失……
若是沈清洲真的肯将女兒暫時安置在厲王府,那倒也不僅僅是表決心了。
還是給蕭承恩添柴火。
若是蕭承恩知道沈芸柔入了厲王府,必反。
……
禦花園,假山後。
朝陽被劫持,身體有些僵硬。
嘴巴被捂住,朝陽無法發出聲音。
可這人劫持她,目的是什麽?
“噓!”身後,那劫持朝陽的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慢慢松開挾持朝陽的手。“王妃是西域人?”
朝陽的身體越發僵硬,不敢吭聲。
“不曾聽說沈丞相的夫人有西域血統。”見朝陽不說話,那人再次開口。“王妃并不是沈丞相的女兒吧?”
“使臣想要做什麽?”朝陽沒有回頭,但已經聽出對方的聲音,還有腰間的銅鈴聲。
這人不僅僅夜探厲王府,還膽大包天的挾持她,是想以她的身份相要挾?
“王妃好耳力……”身後,那人呼吸急促了一下,緊張擡起的手慢慢松開。“既然王妃好耳力,方才就應該聽見了,有人要殺你。”
朝陽的心收緊了一下,方才走在路上,宮中确實殺機濃郁。
沈清洲就算是要她死,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動手,會是誰?在這深宮中對她下手?
“使臣僅僅隻是爲了救我?”朝陽可不相信這人如此心善。
“王妃在怕我……”身後那人聲音有些隐忍。
“不怕。”朝陽搖頭,始終沒有轉身。
“此次算王妃欠我一個人情,等我想好了,自然找王妃讨要。”男人小聲開口,那張普通到讓人不願多看的臉上卻偏偏有一雙如同夜明珠般的眸子。
朝陽身體僵硬了很久,确定那人已經離開,才呼吸急促的擡手撐着假山。
說不怕是假的,她方才怕的要死。
這裏是深宮,到處都是殺機。
走錯一步都是地獄。
“王妃!您去哪了,吓死奴婢了!”朝陽從假山後走出來,就看見婢女着急尋她。
“不小心迷了路。”朝陽很快恢複平靜,看了眼黑暗處,快速離開。
黑暗處。
使臣靠在樹幹上,借着夜色隐藏自己的身形,看着朝陽離開。
慢慢松開握緊的雙手,手心已經被血液浸染。
疼痛,能提醒他清醒。
朝兒……
是他的朝兒。
兩年了,他從地獄歸來,終于……可以兌現他的諾言了。
這一次,他要帶朝陽離開,永遠離開奉天。
“主子,沈清洲單獨尋了蕭君澤,兩人不知在商議什麽。”身後,手下小聲開口。
“将這消息,傳給裕親王。”男人普通的面上透着濃郁的寒意。
宮中設宴,裕親王不來,看來這逼宮反叛的傳言,十足十了。
……
燈火盛宴。
隆帝在宮中設宴,燈火通明。
遊湖之上,萬盞花燈齊放,美的如同仙境。
宮牆碧瓦,紅燈琉璃盞,屋脊之上都擺滿了燈火輝煌。
“呀!誰這麽不長眼睛!”
朝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想是誰要殺她,那使臣又爲何好心救她。
“羽小主,您小心啊,可有傷着?”
一個一身華服穿着招搖的女人與朝陽撞在一起,聲音尖銳。
朝陽猛地回神,緊張的作揖。“路窄人多,小主見諒。”
“這是誰家的女眷這麽不長眼睛,還不給本小主跪下!本小主這身衣服可以陛下欽賜,弄壞了你賠得起嗎?”那女人趾高氣揚。
婢女跟在朝陽身後,緊張小聲開口。“王妃,這位就是與長孫皇後長相頗爲神似的羽小主,最近深受陛下寵愛,幾乎獨寵她一人……”
朝陽心口緊了一下,與長孫皇後長相相似……
又深的隆帝寵幸。
難怪行事如此乖戾。
“小主,這是我們家厲王妃,王妃并非有意,還請小主見諒。”婢女替朝陽解圍。
“啪!”那小主一個耳光打在婢女臉上。“一個賤婢也配與本小主如此講話?”
視線重新落在朝陽臉上,羽小主眯了眯眼睛。“厲王妃?陛下馬上就要冊封本小主爲妃,到時候本小主就是你的母妃,見了母妃跪拜行禮不是天經地義?”
朝陽深吸一口涼氣,不想惹事生非。
可這羽小主來的突然,還來勢洶洶……
朝陽懷疑她是故意的。
可這深宮中,誰指使一個得寵的小主故意來爲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