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太後已經知道了朝陽的身份,并且,她并不信任朝陽。
朝陽已經預見,若想徹底站穩腳跟,總要在蕭君澤這裏滾一遭,然後再讓太後去一層皮。
“太後……王爺現在對這……王妃似乎很上心,也不知道王妃好本事,用了什麽法子就讓王爺轉了性子。”前幾日入宮,他還見王爺故意将王妃絆倒欺辱。
怎地今日就特意囑咐他,不可讓太後重了手。
“哼,狐媚法子罷了。”閉着眼睛冷聲開口,太後話語透着不屑。“宮中最不缺的,就是狐媚子的女人,派人去皇帝那盯着,無論是皇帝的人,還是王爺的人,都給哀家攔住了。”
在她沒有好好試探過這女人之前,誰也别想把人帶走。
“是!”
……
皇宮,禦書房。
“聽聞你去見沈清洲了?”皇帝忌憚沈清洲,這是一個帝王對權臣的敬畏,同時也是忌憚。
“沈清洲這個人,用好了是把好劍,用不好,就會傷了自己。”見蕭君澤不說話,陛下輕咳了一聲,再次開口。“朝陽的母親,你見過了?”
“西域第一高手,聖女白狸。”蕭君澤用力握緊雙手,深意的看着自己的父皇。“她是西域第一殺手,是西域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怎麽會落得如此地步,被困奉天?”
“當年,九州傳言,得此女的天下……”隆帝放下手中的書卷,像是在沉思。“一個女人,武功第一,美貌冠絕天下,試問哪個男人不想得到?”
“前往西域想要得到她的人,比想要得到兵書的還要多。”隆帝笑着搖頭。“可惜啊,就算是再冷血的女人,也會有讓她動心和變得脆弱不堪的克星出現。”
“那個人是誰……”蕭君澤想知道,朝陽的身世,她的父親是誰。
“沈清洲。”隆帝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再次開口。“沈清洲最大的本事,就是替君分憂,但凡是朕想要的東西,他都會替朕取來。當年随木将軍一同前往西域的人,就是沈清洲,俘獲白狸芳心将她騙到奉天的人,也是沈清洲。”
隆帝像是在講述一個故事,和自己無關緊要的故事。“當年,他以爲朕要的是白狸這個人……沈清洲最狠的地方,他可以将一切獻祭,包括自己的愛人。或許,他沒有心,也沒有愛。”
蕭君澤的心收緊的厲害,他不是沒有猜測過朝陽的身份,他甚至懷疑過自己的父皇。
若真的是他父皇,那朝陽與他豈不是……
“可惜,皇宮美女如雲,朕喜愛美人兒,更喜愛珍品,但朕更想要的,是得之的天下的鬼谷兵書,還有西域三絕。”
蕭君澤松了口氣,還好與他父皇無關,否則……他在新婚夜對朝陽的所作所爲,當真是天地難容了。
“怕什麽?”隆帝像是看出了蕭君澤的心思,笑着再次開口。“你就不想知道朝陽的身世?”
“他是誰的女兒?”蕭君澤當然想知道,也想知道沈清洲如此厭惡朝陽的原因。
“有機會,你可以去找木懷臣了解一下,了解一下他那個戰無不勝的叔叔,那個奉天第一的高手,也是死在白狸手中的第一将軍。”
……
翊坤宮。
太後合眸假寐,春末屋裏微微有些悶熱,婢女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搖着扇子。
“她可還在撐着?”沒有睜眼,太後小聲的問了一句。
“回太後,還在撐着。”
“嗯,倒是能忍,是個能吃苦的。”太後似乎還算滿意。
宮女和太監們一個個都不敢吭聲,緊張的手心冒汗。
那門外跪着的,真的是厲王正妃嗎?
殿外。
朝陽跪在地上,冰針紮入膝蓋周圍的骨肉。
這法子是西域傳進來的,用寒冰做成冰針,刺入骨縫還能留下寒意,讓受罰者痛不欲生卻看不出多少痕迹。
太後這是故意的,這是給她警告。
深吸了口氣,朝陽顫抖的厲害。真是爲難這宮中的宮人了,這春末夏初居然還能尋來冰針。
好在朝陽多年前就受過這苦,見怪不怪了……
她能忍。
這些疼痛對于她來說,早就不算什麽了。
蕭君澤不隻一次說她下賤,看來,她這幅備受折磨連疼痛都格外能扛的身子,确實是非常下賤了呢。
眼前有些發黑,朝陽有些撐不住了。
昨夜被松針折磨并沒有休息好,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朝兒,你看到最遠的北方了嗎?那裏有遼闊的草原,有高大的雪山,有最美的風景。”
“朝兒,等我們長大了,我就帶你離開這裏。”
“朝兒,你相信我嗎?我回帶你走的。”
“朝兒……”
嘭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朝陽全身已經被冷汗浸透,耳畔仿佛出現了幻聽。
那個說長大後一定會帶她離開的少年,隻留給了她無盡的幻想,卻消失不見。
胤承,他在哪?
他到底在哪……
說好了會帶她走,不會再讓她承受任何的痛苦,陰謀,爲什麽……食言了。
“胤承……”
内殿。
“太後,王妃撐不住了。”
太後緩緩睜開眼睛,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既然皇帝信任,那便罷了。”
“太後,我們的人沒能攔住王爺,王妃被他抱走了。”
太後起身,身形有些不穩。
她的澤兒什麽時候對除了慕容靈以外的女人如此上心了?
這個叫朝陽的女人,當真不簡單啊。
“太後!”見太後情況不好,太監驚慌的喊着。“太醫!”
“哀家……怕是撐不住了。”隻要蕭君澤能好好的,身邊的人值得可信,那便夠了。
“太後長命百歲……”老太監吓得跪在地上。
“她跪了多久?”太後啞着聲音問了一句。
“回太後,一個時辰。”
太後輕笑了一下。“是個能忍的,那慕容靈……連半炷香的時辰都不肯忍,倒是好手段……讓君澤差點與哀家反目。”
“王妃看起來要比那慕容靈……對王爺真心。”
“真心?”太後視線遊離的看着窗外。“生在皇家,有幾人真心……隻盼着這孩子,将來别後悔。”
自古無情帝王家。
可誰人又知……最長情,最濫情,最多情的,也是帝王家。
……
回王府的馬車上。
“胤承。”朝陽在昏迷中喊着少年的名字,期盼着有一日,那少年能兌現承諾,帶她與娘親離開奉天。
這一次,蕭君澤聽清了朝陽口中的名字。
胤承!
該死的,她怎麽敢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次次昏迷都要喊着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