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觀察事情,一向洞悉人性。
什麽性格,做什麽事情,放在什麽樣的位置上。
明明甲爾巴、庫裏查的性子比結班暴躁,可爲什麽偏偏結班站出來質問夜玫瑰呢?
更何況,甲爾巴和庫裏查還是大族長,結班不過是小族長。
在突厥,大族長和小族長的地位,差了一級。
這一級,足以讓結班在甲爾巴、庫裏查面前老老實實的。
可現在呢?
偏偏結班跳的最高。
換成其他人,會認爲結班是因爲死傷過重,暴跳如雷,這種情緒發洩非常正常。
可是,燕七觀察事情,早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因爲,以燕七的了解,結班根本就不是一個愛兵如子的領導。
他對士兵的懲罰,都有些變态。
就這麽一個變态家夥,竟然因爲死傷士兵,向威嚴赫赫的夜玫瑰質問,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燕七率先盯上了結班。
不過,他不表态,冷靜的觀察形式。
他要繼續觀察甲爾巴、庫裏查有什麽反應。
夜玫瑰無法回應結班的質問。
結班又繼續責難:“玫瑰郡主,群龍無首,必有災禍,我們都聽玫瑰郡主的,可是郡主卻躲起來不肯出來指揮大軍,這不是拿我們這些爲你賣命的軍兵當做畜生嗎?”
夜玫瑰柳眉倒豎:“大膽。”
結班被吓得激靈一下。
他急忙把甲爾巴、庫裏查拉進來:“甲爾巴大族長,庫裏查大族長,你們倒是說句話啊,你們的死傷比我還要慘重,難道我說的有錯嗎?”
“我們爲什麽節節敗退,還不是因爲玫瑰郡主指揮不當?我們在前線沖鋒陷陣,死傷慘重,玫瑰郡主卻躲在角落處,怡然自得,這怎麽能行?甲爾巴大族長,庫裏查大族長,你們倒是說句話呀。”
甲爾巴、庫裏查望着夜玫瑰,一臉爲難。
燕七盯着甲爾巴、庫裏查。
此刻,這兩人的表态很重要。
若是,他們的表态與結班具有一緻性,那反而不會讓燕七感到奇怪。
不過,若是甲爾巴和庫裏查的表态,與結班大相徑庭,迥然不同,那就有些意思了。
甲爾巴憋了好半天,有些爲難的說:“玫瑰郡主,這一次,科魯番進攻,十分兇猛,讓我們損失慘重,若是我們繼續退卻,怕是連基本盤都保不住了。”
庫裏查一臉憂愁:“甲爾巴大族長說的沒錯,我不知道玫瑰郡主爲何一直沒有親自指揮大軍,迎戰科魯番。”
“玫瑰郡主是突厥大軍的靈魂,是我們的精神領袖,若是連玫瑰郡主都害怕科魯番的話,那我們還打什麽?再打下去,所有人都會死光,我們也會一敗塗地。”
結班等着甲爾巴和庫裏查說完,再一次跳出來,大呼小叫:“玫瑰郡主,你聽到了吧?甲爾巴大族長和庫裏查大族長都說了,他們損失慘重,這一切後果,應當由你來承擔。你必須要負起責任。玫瑰郡主,你表個态吧。”
這一下,夜玫瑰就被逼入了死角。
場面寂靜無聲。
夜玫瑰許久未發一聲。
燕七卻盯着甲爾巴、庫裏查,最後,将目标鎖定了結班。
他斷定,結班有問題。
因爲,結班的論調和甲爾巴、庫裏查大不同。
結班是不停的對夜玫瑰發起诘難,就是想給夜玫瑰定個罪。
而甲爾巴和庫裏查是什麽态度?
他們雖然也埋怨夜玫瑰藏匿行蹤,不肯出來主持局面。
可是,他們并不是诘難夜玫瑰,而是希望夜玫瑰出面,重整旗鼓,擊敗科魯番。
這樣一對比,結果就出來了。
結班是瘋狂的诘難夜玫瑰。
而甲爾巴、庫裏查卻是希望夜玫瑰主持大軍,一改頹廢之态,反攻科魯番,取得勝利。
這就如同燕七剛才得出的結論。
若是甲爾巴、庫裏查、結班三人意見相同,那反而說明結班沒有問題。
現在呢,甲爾巴、庫裏查是希望夜玫瑰出山,主持大局。
而結班卻是把責任全部扣在夜玫瑰頭上。
出發點明顯不同。
燕七當然覺得結班很奇怪。
就像是,甲爾巴、庫裏查、結班同樣吃饅頭、啃鹹菜疙瘩,爲何甲爾巴和庫裏查好好的,偏偏就你結班拉稀?
此人,要重點留意。
結班見夜玫瑰久久不說話,氣勢漸起:“玫瑰郡主,你若是沒有能力執掌大軍,不如,就把權力讓渡給甲爾巴大族長、庫裏查大族長,還有我。讓我們三個,來爲夜格右賢王報仇雪恨。”
嘩!
此言一出,頓時驚呆了衆人。
誰也沒想到,結班會說出這麽狂的話?
“大膽!”
夜玫瑰豁然站起,怒視結班:“結班,你是在逼宮嗎?”
結班挺直了腰杆:“我不是逼宮,而是爲了大軍着想,總不能就這麽群龍無首的敗退下去吧?玫瑰郡主若是無能,那不就是相當于便向在屠殺我們的士兵嗎?”
“你……”
夜玫瑰被結班給問的啞口無言。
燕七借着夜色的掩映,在她後腰上輕輕寫字。
夜玫瑰等着燕七寫完,緩緩點頭,望向甲爾巴、庫裏查:“甲爾巴族長,庫裏查族長,你們若是也與結班一樣想法,讓我退位讓賢,那我就把權力讓給你們三人,由你們率領大軍,爲夜格右賢王報仇。”
甲爾巴慌忙跪下表态:“不敢,不敢!我焉能有對玫瑰郡主半分不尊重?我沒有統領全軍的能力,我隻能在玫瑰郡主的羽翼下,指揮大軍,反攻科魯番。”
庫裏查也急忙跪下:“玫瑰郡主息怒,我對玫瑰郡主的忠心,長生天可見。我絕對不敢對玫瑰郡主有半分不敬。我隻是希望玫瑰郡主一改龜縮之态,反擊科魯番,爲夜格右賢王報仇雪恨。”
甲爾巴、庫裏查跪在夜玫瑰面前,可把站得筆直的結班給襯托的尴尬不已。
夜玫瑰望向結班。
結班激靈一下打了個冷顫,急忙跪在夜玫瑰面前:“郡主息怒,我剛才也是過于急切,以至于口不擇言。哎,我也是一心爲了郡主,爲了各位族長的榮辱安危呀。”
燕七笑嘻嘻看着結班。
這小子,連下跪都跟不上趟。
絕對有問題。
正在此時,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如縷縷清風,緩緩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