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李在仁表情的變化是建立在看到大華皇帝的謄寫書序之後産生的。
這叫因果。
而且,李在仁看到謄寫書序之後,表現的不僅僅是驚詫,而是有些淡淡的憂傷。
若是李在仁真是個平等面對所有工匠的負責人,他見到大華高水平的建造師前來競聘,應該表現出驚喜之情才對,而不是目前這副驚詫、憂傷的表情。
可是,李在仁偏偏表情複雜,有蛋蛋的憂傷。
驚喜根本不見。
這說明魯家的高水平,不符合李在仁的心思。
也間接說明,李在仁與其他國家的建造師,将會有利益勾連。
管中窺豹,觀一葉落而知秋天到,就是這個道理。
燕七對此早有準備。
曆來,建造大工程,都是有貓膩的。
燕七若是砸銀子,狠砸在李在仁的頭上,絕對能把李在仁拉到自己這邊。
但是,這種砸銀子的努力,就是亂了方向。
方向不對,努力白費。
燕七笃定,建造皇宮後花園,絕對是黎高說了算。
李在仁隻是台面上的傀儡。
隻能做表面功夫。
在李在仁身上砸銀子,于事無補。
要砸銀子,那就要在黎高身上砸銀子才對。
可是,對于黎高這種信念堅定之人,不可能被銀子所擊倒。
所以,銀子無效。
對付黎高,必須拿出讓黎高心動的作品。
對此,燕七早有準備。
燕七笑看李在仁:“大人許久不說話,難道是對我有什麽疑惑嗎?若有,隻管說出來,我爲大人解釋清楚。”
“哦,沒有,沒有。”
李在仁意識到自己失态,急忙從惆怅中拉回思緒:“大華魯家果然厲害,有魯家參與建造安南皇家後花園,國主必定大爲滿意。”
燕七笑道:“能得李大人欣賞,是我們大華工匠的榮幸。”
李在仁腦子亂哄哄的,不想與燕七扯東扯西,敷衍的揮揮手:“請魯公子先行退下吧,若有事,我會派人傳召。”
反正他已經見過大華工匠了,黎高那邊也算有個交代。
接下來,冷落大華工匠,誰也管不着。
燕七冷笑。
李在仁對我如此敷衍,看來,果然如我猜測的一般。
這老家夥拿了别人的錢了。
屁股不正啊。
不過,無所謂。
七哥才沒有拿你當一盤鹹菜呢。
範斌一直站在一邊,見李在仁對燕七下了逐客令,心裏美極,扭過頭,一臉獰笑看向燕七:“李大人已經發話了,你還不速速退下。”
他剛才已經安排好了人手。
隻要燕七一出衙門,立刻就動手,打斷燕七的腿。
燕七道:“有一件事,事關李大人名聲,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若是搞大了,好像有些對不起李大人……”
“哦?”
李在仁一聽,不敢讓燕七立刻走掉,急忙追問:“什麽事,你快說來聽聽。”
燕七道:“就是關于李大人的一些花邊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的。”
李在仁急了:“你快說,什麽事?”
範斌急忙阻攔:“魯天,你不要打擾李大人休息,李大人已經很累了,你有什麽事就和我說,我來向李大人轉達。”
燕七一臉戲谑笑容看向範斌:“和你說?和你說有什麽用?真要是因爲此事污蔑了李大人的名聲,你吃罪得起嗎?”
“哎,這……”
範斌還要說話。
李在仁狠狠瞪了範斌一眼,這厮吓得不敢再說一句話。
李在仁有些心慌:“魯公子,到底有什麽事,你說來聽聽。”
燕七道:“範斌收了我的錢,還把我拒之門外,我沒辦法,心情煩躁,就到對面的茶樓喝茶解悶。”
“沒想到,不知怎麽回事,範斌竟然知道悔過,跑到茶館裏哭哭啼啼,求着我回來見李大人。”
範斌在一邊急了。
噗通!
範斌跪地,向李在仁磕頭:“大人,我知道錯了,懇請您原諒我這一次,今後,我再也不敢了。”
李在仁狠狠瞪了範斌一眼。
想到範斌年年向自己笑納許多錢财,終究是不忍心斷了自己的财路,冷哼道:“再敢有下一次,本官定要拿你是問。”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饒命。”
範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虛的白了燕七一眼。
心裏後怕:這一關應該能過了吧?
他起身,怒視燕七:“
沒辦法了吧?還不快走?”
“沒辦法?”
燕七向李在仁拱手,铿锵有力道:“李大人可知道衆口铄金,積毀銷骨?範斌在茶館裏哭天抹淚,一通悔過,卻把李大人給帶進了陰溝裏。”
李在仁前傾身子:“把我帶進陰溝裏?這是何意?”
燕七道:“茶館裏三教九流,五花八門,各色人等吃喝玩樂,熱鬧不已。”
“他們議論紛紛,一口笃定,說範斌是李大人的看門狗,範斌做的這些事情,都是李大人指使的,不然,範斌一個看門狗,哪裏敢收了我的銀子,還把我拒之門外?”
“什麽?”
李在仁一聽,臉色突變。
範斌急的直跳腳:“胡說,胡說八道!魯天,你休要胡言亂語。”
燕七拱手:“這怎麽是我胡言亂語呢?最開始,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就琢磨,範斌一個小小的看門狗,哪裏有膽子把我拒之門外啊?我可是接到了黎高國師的邀請函,不遠萬裏,前來競聘安南皇家後花園的工匠呢,卻被範斌一個看門狗給打發了?不可能啊。”
“所以,我的第一印象,便是懷疑李在仁故意把我排擠在外。”
李在仁吓得急忙揮手:“不可能,我怎麽能幹出那種事呢?我當然希望參與建造皇家後花園的團隊越多越好啊,一切都是爲了安南,爲了國主嘛。魯公子,你可千萬不要想岔了。”
燕七道:“我開始自然想岔了,但是,當我見到李在仁的真身之後,我就知道,我的想法過于狹隘了。李大人身爲禮部尚書,品德一頂一的高,哪裏會小肚雞腸,與我一個小小工匠置氣?”
李在仁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那是自然。你能這麽想,說明你很有思想,很有水平。”
燕七道:“我想通了,不會把責任推到李大人身上,也知道這是範斌一人所謂。”
“可是,李大人您要明白,我這麽想,但茶館裏那些三教九流可不這麽想,他們又沒見過李大人,他們道聽途說,牽強附會,心裏就是默認了,範斌就是李大人的看門狗,範斌把我趕走,也是授意于李大人。總而言之,李大人就是幕後主使之人。”
“哎,這……這個……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李在仁勃然大怒:“誰說的?誰敢這麽說,我抓他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