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明勳沒想到燕七有此一說,十分詫異。
“燕七,你放肆!”
德川滕剛火冒三丈:“你竟然毫無緣由質疑我的數據?我這數據可是從戶部統計來的,一個字都不差,你憑什麽質疑?”
燕七道:“德川先生爲何激動的像一隻鬥雞?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急頭白臉的,難道是爲了找存在感?”
“你……”
德川滕剛咬着牙:“好好好,我倒要看你如何圓場,你若是說不出個子午卯酉,就說明你是個胡攪蠻纏的攪局者,應該把你趕出去。”
車明勳蹙眉:“燕大人,你質疑這份數據,的确過于匪夷所思,我也不明白你的意思,請燕大人詳細說明一番,也好爲我解惑。”
燕七道:“戶部數據顯示:南山郡的各項數據是北山郡的兩倍,聽起來很可觀,很震撼,而且,這數據應該是準确的,毋庸置疑。但是,卻不能根據這個數據判定南山郡王和北山郡王的能力。”
車賢基急了:“燕七,你滿口胡言,南山郡數據這麽好,都是我的功勞,說明我治理的好,你憑什麽說不能用數據判定我的能力?”
燕七笑了:“因爲,南山郡這份數據的背後,卻隐藏着一個極其容易被人忽視的诟病。”
車賢基大叫:“我哪有什麽诟病?燕七,你分明是故意聳人聽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燕七身上。
車明勳雙眸圓争:“燕大人請直言。”
燕七道:“南山郡王坐鎮南山郡,若真是依靠自己的實力,勵精圖治,開墾農田,治理有方,那我要豎起大拇指,叫一聲好。可是,真實的情況卻令人失望。”
“因爲,南山郡王并非靠着自己的能力治理南山郡,而是依靠德川滕剛的海量援助,方才讓南山郡的數據變得更漂亮。換句話說,德川滕剛就是南山郡王的奶媽。”
群臣大駭!
誰也沒想到,燕七角度刁鑽,另辟蹊徑,竟然從這個角度入手,狠狠刺了車賢基一刀。
車明勳挑了挑眉毛,也警覺起來。
車賢基大叫:“燕七,你休得胡言,我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治理南山郡,哪裏是依靠德川先生的幫助?你敗壞我的名譽,我要給你重重治罪。
”
燕七神情從容:“南山郡王何必這麽急躁?我說南山郡強于北山郡,并非是你的功勞,而是從德川滕剛那裏取得海量援助的結論不是亂說的,而是有真憑實據。”
車賢基呲牙咧嘴:“哪來的真憑實據。”
燕七道:“可以現場調取戶部的數據,南山郡耕田多少,以南山郡的耕田數量,是不是可以産出這麽多的糧食?再查看一眼南山郡的手工業,有多少是自己生産的,有多少是德川滕剛從東瀛運過來的?再算算納稅錢财,有多少是高麗官銀,有多少是東瀛官銀?隻要把這些數據核實出來,一切,真相大白。”
燕七說出這番話,車賢基臉色突變。
車明勳點點頭:“此言有理,戶部尚書宋明賀,速速将燕大人所質疑的數據找出來,現場驗查。”
“是!”
宋明賀急忙去調取數據。
一會,四個人擡着一摞子賬本,進了大殿。
宋明賀不敢作假,當場查驗。
半個時辰之後。
宋明賀将數據展示給車明勳:“國主,南山郡的耕地數據,不足以支撐産出那麽多的糧食。并且,多出的糧食多是大麥。而高麗不産大麥,東瀛才是盛産大麥之地。距而推算,大麥是來自德川滕剛的援助。”
“至于南山郡和北山郡自産的糧食,多是玉米,總數相差無幾;關于納稅,刨除東瀛官銀和大華官銀,隻算高麗官銀,南山郡和北山郡的納稅額度大約相同。
這份數據一出來,所有人震驚了。
車賢基這下慌了神,想要辯白,卻又那麽蒼白無力。
車明勳的臉色異常難看。
燕七道:“國主,脫去南山郡數據光鮮的外衣,抽絲剝繭,才會發現,南山郡真正自産的實力,與北山郡沒有什麽不同,大家半斤對八兩,哪有什麽區别?”
“哦,要說區别,那就是南山郡王有個财大氣粗的奶媽;而北山郡卻是自力更生,一切都靠自己。咦,這麽說起來,好像北山郡王獨立性更強,更加優秀一些呢。”
日!
車賢基氣的隻翻白眼。
燕七好辯才。
黑的說成了白的。
車賢重那點狗屁水平,在燕七口中,竟然超過了自己。
氣死個人。
群臣交頭接耳。
分析戶部的數據,這才發現在南山郡華麗的數據下,竟然隐藏着海量援助的事實。
“南山郡王是有奶媽的,命真好。”
“原本還以爲南山郡王能力強悍,沒想到事實竟然是……唉,看了數據,真讓我大失所望啊。”
“原來以爲北山郡王治理的不好,現在來看,還是北山郡王好一些,畢竟,北山郡王已經斷奶了,自力更生,南山郡王還要奶媽哺育呢。”
……
車賢基好尴尬。
被群臣指指點點。
宛如一個妝容精緻的美女,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強制卸了妝,露出了一張歪瓜裂棗的嘴臉。
這可怎麽辦?
車賢基内心惶恐,很想逃走,但此時此刻,絕不能逃走,那樣會顯得更膽怯,更尴尬。
可是,就這麽戳在這裏,徒增笑料。
車明勳突然盯上了車賢基:“南山郡王,你有什麽說的嗎?”
“我,這……”
車賢基大腦短路,不知道如何解釋。
德川滕剛急忙站出來,大聲道:“國主,我有一言。”
車明勳點點頭:“德川先生請說。”
德川滕剛氣勢傲然:“身爲儲君,要有很強的綜合能力,包括民生、農業、軍事等等。但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項能力,就是社交。可以這麽說:沒有社交的人,絕對沒有成爲儲君的資格。”
“比如,北山郡王,爲什麽自力更生,一切全靠自己?因爲他沒有社交,沒有人願意幫助他,提攜他,隻能關起門過死日子。這恰恰說明,北山郡王沒有社交能力。”
“再看南山郡王,與群臣交好,打成一片,社交能力極強。比如我,爲什麽要大力援助南山郡王?就是因爲與南山郡王交好!而這,恰恰是南山郡王超強社交能力的體現!”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南山郡王的實力顯著強于北山郡王,這個事實,毋庸置疑。”
車明勳點點頭:“德川先生所言極是。社交,的确是重中之重的一項能力。”
局面又倒向車賢基。
車賢重又開始慌了。
一頭霧水,晃動屁股,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