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爲淡然的,莫過于刑部尚書齊英。
燕七看向齊英,齊英也看向燕七。
四目相對。
齊英鎮定的像是不起一絲波瀾的湖面,靜谧的俨然一副山水畫。
燕七懂了。
齊英早就掌握了‘發面引子’的信息。
所謂的發面引子,就是燕七抛出的重磅炸彈——鄭鼎與太子早有仇怨。
燕七感慨不已。
不愧是刑部尚書啊,掌握的情報真是不少。
看來,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所有的信息,都在齊英的案前過了一遍。
這家夥有些厲害。
相比于範通的驚詫錯愕,齊英則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這份淡定,必須佩服。
齊英是個狠角色。
燕七望向段玉清,伸出被綁的雙手,裝出一副可憐相:“段大人,把我帶走吧,我不過是個階下囚,也不知道牢飯香不香。”
段玉清迷糊了半天,突然醒悟過來。
參與鄭鼎這個案子,就相當于成了鄭鼎的幫兇。
鄭鼎與太子有仇。
太子是皇上最爲心疼的獨子。
太子戰死在洪城。
我的天哪啊。
我竟然在幫助鄭鼎報複太子。
我比豬還蠢呢。
段玉清立刻陪着一副笑臉:“燕院長,是我孟浪了,我覺得事情還是有個先後次序,這件事情,就該京城府尹範大人優先接手,我怎麽能越俎代庖呢,來人,快将燕院長移交給範大人處置。”
範通急眼了:“段玉清,要抓人的是你,不是我,現在,你把人移交給我?荒謬,本府尹拒絕接受。”
“哎,這……”
段玉清驚慌失措,燙手的山芋整不出去了,你說急人不?
意識到事情過于棘手,操作稍微不當,就會引發很嚴重的後遺症,段玉清不敢馬虎,強作鎮定:“燕院長,剛才是我孟浪了,沒有來得及縷清案情。我剛才仔細斟酌一番,如此抓人,過于唐突。我看,還是等我研究明白案子,再抓人不遲。來人,快去給燕院長松綁。”
一幫差役過來給燕七松綁。
燕七雙手向上一舉,不讓差役松綁,冷
笑着看向段玉清:“你說抓我就抓我,你說松綁就松綁,難道,大理寺辦案就如同小孩過家家般兒戲嗎?”
“哎,這個……”
段玉清急了,像是哈巴狗,圍着燕七不停的搖尾巴:“燕院長,剛才是我一時情急,犯了失心瘋,才做出了錯誤的斷案。我現在改了,真的改了,燕院長哪裏有罪?沒罪,真的沒罪。”
燕七笑了:“怎麽會沒罪?你剛才已經給我定罪了:煽.動學生,擾亂治安,攻讦戶部,诽謗鄭鼎,這都是看得見的罪名啊,你竟然說沒罪?段大人,你的腦子被狗吃了嗎?”
段玉清陪着笑臉:“是啊,是啊,我的腦子的确被狗吃了,燕院長,請你原諒,特别請你原諒,這該死的狗,爲何吃我的腦子呢。”
衆人聞言,轟然大笑。
有此可見,段玉清得有多厚的臉皮啊。
被燕七如此痛罵,也乖巧的不敢反駁一句。
小人嘴臉,躍然紙上。
段玉清又吩咐差役給燕七松綁。
燕七看着段玉清:“你來給我松綁。”
“是,我親自給燕院長松綁。”
段玉清見燕七松口,開心的不得了,急巴巴跑過來,給燕七解綁。
燕七坐在地上,将手放得很低。
段玉清沒辦法,隻好也跟着俯下身子。
但是,綁得太緊,又是死扣,蹲在地上不太方便。
段玉清沒得辦法,隻好跪在燕七面前,給燕七解綁。
誰都看得出來,燕七是在故意羞辱段玉清。
衆人七嘴八舌。
“如此小人,就該好好修理一番。”
“身爲大理寺卿,卻被外力影響辦案,什麽東西。”
“不過是蛀蟲而已。”
……
段玉清手無縛雞之力,哪裏那麽容易解開死扣。
他跪在燕七面前,怎麽解也解不開,急的滿頭大汗。
燕七看着段玉清,冷冷道:“你要記住一句話。”
段玉清諾諾答應:“什麽話?”
燕七一字一頓:“人間正道是滄桑。”
段玉清一怔。
燕七問:“你記住了嗎?”
段玉清機械的點頭:“記住了。”
燕七道:“你說一遍。”
段玉
清小聲說:“人家正道是滄桑。”
燕七哼了一聲:“你大聲說,我聽不到。”
段玉清提高了聲音:“人間正道是滄桑。”
燕七火了:“你是啞巴嗎?喊出來,讓所有人都聽見。”
段玉清扯着脖子大喊:“人間正道是滄桑。”
燕七凝視段玉清:“喊上一百遍,敢有一句不夠響亮,不夠清晰,你就别想解開繩子。”
段玉清大吼:“人間正道是滄桑,人間正道是滄桑……”
喊到最後,聲嘶力竭,面紅耳赤,近乎于失聲。
段玉清隻是嘎巴着嘴巴,卻沒有聲音:“燕院長,我,我……”
“滾吧!”
燕七霍然站起。
砰!
稍一用力。
繩子崩開。
段玉清終于解套,心裏一松,直接暈了過去。
一幫差役趕緊将段玉清拉走。
範通向燕七告辭,趕緊離開。
鄭鼎慌了:“範府尹,不要啊,你先把燕七抓走呀。”
範通回眸看向鄭鼎,一臉鄙視,翻了個白眼兒,一句話不說,鼻孔裏哼出兩聲,甩甩袖子,拍拍屁股,走了。
齊英一句話不說,向燕七拱手。
燕七也不說話,同樣拱手。
一切盡在不言中!
齊英上了轎子。
鄭鼎又追上去:“齊尚書,你先等等。”
齊英大喊:“起轎。”
轎夫起轎。
一使勁。
鄭鼎被轎夫撞了個大咧斜,直接走了,連理都沒理他。
鄭鼎急眼了:“範通、段玉清、齊英,你們拽什麽?不開眼的東西,你們今天不幫我,就等着楊丞相整治你們吧,我呸。”
燕七一臉嘲諷的看向鄭鼎,揮揮手:“同學們,号子喊起來。”
林若山帶頭大喊:“正義神聖,不可侵犯……”
鄭鼎落魄的站在門口,聽着振聾發聩的吼聲,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怎麽辦?”
“沒錯,找楊丞相,去找楊丞相,楊丞相一定會幫我的。”
鄭鼎什麽也顧不得了,上了轎子,直奔楊丞相府邸。
燕七微微一笑:“找楊克管用嗎?傻叉!楊克靠得住,母豬都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