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視線瞬息變換，海景變作枯林，瘴氣密布。
枯死的楊樹東倒西歪，形态各異，有的似在怒視蒼天昂首呐喊，有的酷如斬頭劈腿匍匐在地。
這些枯樹在濃霧中搖曳，看起來便好似一隻隻張牙舞爪的索命厲鬼。
“好濃重的戾氣”李成玉心裏一驚。
有陽就有陰，每個世界或多或少都有那麽些戾氣，比如之前的《倩女》與《僵屍》世界。
可眼下這方世界除了戾氣驚人，還有一種...。
李成玉思來想去卻找不到合适的詞語來形容，這對于一個力求完美，甚至有那麽些強迫症的外科醫生來說太難受了。
在這種...負面的東西影響下，别說普通人，就是修煉之人一個不好也要變得瘋魔。
“砰！”一股勁氣夾雜着爆鳴聲自身後響起。
李成玉緩緩轉身，瞥了眼手中滿是倒刺的鞭尖，目光落在其主人身上。
偷襲之人年齡不大，約莫十二三歲，破破爛爛的棉衣棉褲，頭戴一頂已經失了色的棉帽，驚懼的臉上滿是黑灰。
逃！
偷襲者果斷放棄長邊，手腳并用，靈猴一般矯健的身手朝遠處逃竄，可剛跑兩步便保持騰空的姿勢定格在半空。
腳下枯枝“咯吱”作響，李成玉負手來到偷襲者面前。
“你叫什麽，是什麽人？”李成玉淡淡的語氣道。
“淅瀝瀝...”
水漬順着棉褲腿蔓延而下，打濕一片枯枝腐葉。
李成玉一時無語，凝指輕點，一抹流光沒入偷襲者眉心。
李成玉再次開口：“你叫什麽”。
“我...我叫三”
“爲什麽偷襲？”
“殺了你有...有賞金拿”
“你是驅魔人？”
“我是驅魔人”
“尿褲子的驅魔人？”李成玉輕笑一聲，掐指推算。
“奇怪，往常所求之事即便算不出，也能有個模糊的感應，眼下卻隻有一片迷霧”
李成玉目光重又落在眼前的小家夥身上：“那花果山的猴子，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悟空出來沒”。
“孫...孫悟空？那不是個傳說嗎？”
李成玉搖頭輕歎，問了也是白問，拂袖收了禁锢，邁步朝感應中的小鎮走去。
......
壓實的地面坑坑窪窪，到處都是被踩稀碎的牛糞，過往的行人穿着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塌了一半的牌坊旁有幾塊木闆拼湊的告示欄，上面張貼着逃犯與被懸賞的藥物。
“狽妖，一百文，難怪...”
李成玉恍然，方才神念掃過，的确是有那麽一隻開了靈智的小東西，隻是實力太弱便沒有在意。
“站住！”牌坊口站崗的農夫攔住去路。
李成玉眉頭微皺，看着眼前沾滿穢物的糞叉向後退了一步。
旁邊打瞌睡的人忽的一個激靈，擡起一腳将農夫踹到一旁。
“大俠您裏面請，這家夥和您開玩笑呢，歡迎大俠來我們旮旯鎮，我旮旯鎮風景優美熱情好客，吃喝玩樂...”
“大哥你咋真慫...”農夫有些不解，好不容易逮到一隻肥羊，爲啥不要點過路費。
“你個傻X，沒看人家手裏提着劍呢，這派頭一看就是驅魔人，驅魔人懂吧？”
“啥驅魔人啊，剛才不還害怕俺”
“你拿個沾屎的糞叉誰不害怕，惹惱了人家一劍拍死你都是白給”
鎮子不大，沒過多久李成玉找到了鎮上唯一一家酒樓兼客棧。
“呦！客官裏面請，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布滿蛛網裂紋的牆壁、峻黑結痂的污垢占滿屋内每一處角落，李成玉呆立良久，硬是看不到一處落腳的地。
“客官？客官...”
“對不起打擾了”李成玉轉身敗走。
瀑布轟轟而下，白色浪花在水潭翻滾，水霧蘊養之中一道彩虹橫跨南北。
巨石上，李成玉閉目盤膝，神念如觸手一般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作爲星粉，《西遊降魔篇》自然是看過的，而且還不隻一遍。
隻是李成玉不喜歡帶着腦子去看星爺的電影，樂就完事了，本就是圖一樂，非要研究裏面的大道理太累了。
可眼下影視變成了現實，還成了任務世界，不帶上腦子怕是死都不曉得怎麽死的了。
任何一個完整的故事，隻要不是太爛，總會有一條貫穿始終的主線和一個主導人物。
而在《降魔》中，這樣的主線有兩條，一明一暗，明線是驅魔人段小姐，暗線則是玄奘的師傅，連名字都沒有胖和尚。
“出來吧”
李成玉淡淡的聲音剛落，數十米外大樹後走出一道人影，正是一個時辰前被他吓到尿褲子的小年輕。
小年輕籌措着來到李成玉面前，在大石下“砰”的一聲跪下。
“什麽意思？”
“我...我想拜高人爲師，學本事！”
“你找錯人了，我不是高人，也不想收一個尿褲子的徒弟”李成玉輕語道。
見高人想也不想的拒絕，小年輕急了，連忙将自己擅長的東西全部講了出來，但都是些做飯跑腿打聽消息的小事情。
“隻要高人願意教小三降妖除魔的本事，小三什麽事都願意做，求高人成全...”
看出眼前這位世外高人根本不想搭理自己，便趁高人還沒有發火不停的磕着響頭。
用力之重，幾下過後地面便砸出一個小坑，鮮血也将峻黑的棉衣染成紅色。
眼看小黑炭磕的一臉血肉模糊，李成玉倒是有些好奇：“爲什麽非要學本事？”
“學了本事就能殺妖怪，殺了妖怪就能拿賞金，有了賞金就能想吃飽飯，還能欺負别人”小年輕老老實實的道。
“你倒是實在...”
李成玉輕笑一聲，幾乎把自己磕死，還以爲是和那個妖怪有什麽殺父之仇。
“我...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
許是爲了驗證小年輕的話，一陣饑腸辘辘的聲音響起，連轟鳴的瀑布都無法掩蓋。
“...”李成玉“先去河裏洗洗”。
“高人答應收我做徒弟？”小年輕驚喜擡頭。
李成玉不想說話，雖不怎麽想收一個尿褲子的小屁孩做徒弟，但看在方才那份決心的份上，倒也願意給一個機會。
很快，一根“炭棍”跳入溪水，宛如潑進一桶濃墨，溪水迅速變得渾濁漆黑，濃墨蔓延之地溪水開始沸騰，數不清的小魚掙紮着跳出水面，緊跟着便躺在水面一動不動。
“師傅咱們有魚吃了！”
看着一條條死魚被“炭棍”丢上岸。
李成玉沉默片刻，撫額苦：“你小子是毒氣彈投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