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施主,我們又見面了”法海宣了句佛号。
李成玉心裏有些好奇,看法海這厮的表情,到不像是來找茬的。
“大師此次前來,莫不是覺得臨安又鬧了妖怪?”李成玉微笑道。
法海定定目光看着眼前頗具慧根的年輕人,竟也露出笑容:“有或是沒有,李施主應該比貧僧更清楚”。
“大師言過了,李某一介凡人,那裏知道這些”李成玉飒然一笑,擡手道“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聊”。
春風樓。
李成玉吩咐掌櫃來一桌花式素菜,便将法海帶到了二樓那間隻有他能進的廂房内。
“大師請”李成玉示意法海坐下。
法海點頭坐下,捏着念珠,目光直視眼前翩翩公子:“貧僧心有疑惑想請教李施主一番”
“大師請說”李成玉點點頭。
“自古以來人妖不兩立,李施主爲何對惡妖百般庇護”當初那番交談,法海至今記憶猶新,他想通了何爲佛,想通了很多事,心思豁達,境界也更上一層樓,可就是想不通李成玉爲何要這麽做。
“惡妖?”李成玉輕笑一聲,反問道“她們做了什麽惡事?在大師心裏,妖就是惡,人就是善?”
“妖性本惡,爲非作歹,李施主應比貧僧更明白”法海回道。
“格局,格局小了”李成玉搖搖頭,心道眼前這和尚還真不是一般固執“這番話不難看出大師還未跳出種族立場,距天人合一之境遙遙無期啊”。
“此話何解?”法海追問道,對于人善妖惡他自有一番看法,可他更想聽聽眼前人有何不同的想法。
深深看了眼法海,李成玉點點頭,輕語道:“舉個例子,兩個世仇國家,兩國交戰,某個大将軍帶兵滅了另一個國家,那麽大将軍就會成爲國家的英雄,但對被滅的國家子民來說,就是世上最兇惡殘忍的人,這就是種族善惡”。
“大師覺得人性本善,妖性本惡,便是隻站在人的立場上來看待妖”
李成玉說着,話語一頓:“當然,在李某心裏大多數妖的确惡極,該殺,但難免有也有那麽些心地善良的妖,咱總不能逼着眼睛,一鍋亂噸吧”
“大師降魔除妖被人視作高僧,可在妖魔眼裏,尤其是那些本性善良的妖眼裏,大師怕是比惡妖還恐怖,若是因此,讓那些本性善良的妖堕入魔道,從而生出災禍,那麽罪魁禍首又是誰呢?這個覺得自己隻是爲了替天行道的人,他算是善還是惡呢?”
法海沉默,這番話對他内心沖擊頗大,雖不敢苟同,可貌似确有那麽幾分道理。
“大師請”李成玉斟上兩杯清茶。
“李施主慧根如炬,小僧佩服,”法海起身朝李成玉行了一禮便準備離開。
看着法海離去的背影,李成玉拈其瓷杯,輕語道:“敢問大師一句,是否定要與李某爲難”。
法海停下腳步,喧了句佛号,沉聲道:“李施主言妖亦存善,小僧雖不認同,卻也願給善者一個機會,倘若施主口中善妖爲惡,那小僧即是被施主認定爲惡,也定要将之渡化”。
“大師慢走”李成玉将茶水一飲而盡,手指輕敲着桌面,這和尚,倒是有些意思。
小半時辰後,李成玉吩咐掌櫃将飯菜施給乞丐便離開春風樓。
李府。
看門的下人眼見李成玉回來,趕緊上前道:“少爺您可算回來了,縣太爺已在正堂等候多時,管家吩咐您一回來就趕緊通知您”。
“知道了”李成玉點點頭,今天倒是熱鬧,剛走了法海,又來了張子書。
正堂,王管家正陪張子書閑談,氣氛倒也融洽,但看張子書不時朝門外張望的模樣,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時間不久,期盼的人終于到來,張子書趕緊起身迎了上去。
“貴客迎門,李某卻有失遠迎,還望子書兄莫要怪罪”李成玉微笑着朝張子書拱手。
“成玉兄哪裏的話,以你我二人的交情,何須如此客套”張子書笑着回禮道。
“少爺,張大人,您二人聊,老朽去安排些茶水過來”老王知趣退走。
“來,子書兄快坐”李成玉擡手招呼張子書坐下聊。
“子書兄來的真巧,前些日子小煙那丫頭親手炒了些茶葉,你可得好好嘗嘗?”李成玉說着,拍手喚來下人,讓下人取來棋盤。
“别,成語兄,實不相瞞爲兄今日來是有要事相商,衙門還有一堆爛攤子需爲兄親手打理,着實不能久留啊”張子書苦笑着拒絕道,
“哦?難道是上次成玉給的銀兩換不開,不好用?”李成玉微笑着道,張子書的來意,是人便能猜到些,他也猜到張子書會再來,隻是沒想到這娃這麽沉不住氣。
“成玉兄快别拿爲兄打趣了,眼下臨安還有通州難民的情況成語兄應當知曉,朝廷赈災糧銀遲遲未到,莫說災民,就是本土百姓都快餓死了,爲兄是真沒有辦法了,才...才...”張子書面如火燒,想要回京的想法無比強烈,可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成玉兄,無論如何,算爲兄求你了,這次你一定要幫幫爲兄啊...”
“子書兄使不得,使不得呀!”眼見張子書準備下跪,李成玉趕緊起身攔下。
就你這樣還想回京,李成玉心裏多少有些無奈,等你老嶽父歸西,你怕是離死也不遠了。
“子書兄所憂自是成玉所憂,解困之法不是沒有,但...成玉近日被一件煩心事鬧得,實在是...”
“成玉兄有何煩心事不妨說出來,爲兄定要盡一份心力”張子書不适合混官場,但也不是白癡。
李成玉如此說,便表明真有門路解決通州難民帶來的困境。
若真能解決,即是殺人放火,強搶哪家小姐,他張子書也能平了。
“沒那麽嚴重,子書兄隻需要過幾日幫小弟...”
“這...”
“子書兄若是覺着爲難那便算了,算了...”李成玉說着,目光朝堂外看去,輕語道“王叔這茶水怎地還未送來”。
“好!成玉兄輕易不求爲兄,如今這忙爲兄幫了,結果定會如成玉兄所願!”張子書一咬牙,雖說幫了這事會少一項大政績,可若是與解決眼下最大的困境相比,到是不值一提。
張子書心滿意足的離去,王管家這才端着茶水姗姗來遲。
“李叔,你這手藝可比少夫人差遠了”李成玉忍不住吐槽道,說了多少次别加鹽,怎麽總是忘記。
“老奴自是比不上少夫人那雙巧手”王叔笑眯眯的道。
“少爺,事情如何了?”
“嗯,張子書這小子快被逼瘋了,一口就應了下來,不過靠不靠得住還兩說,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李成玉輕語道。
王管家點點頭,沉思片刻,笑眯眯的表情道:“少爺啊,那媚兒姑娘呢?”
“她怎麽了?”
“眼下少夫人回娘家,不管那媚兒姑娘來曆是否不明,少爺您就抓住機會,把生米煮成熟飯,這女人呐,一旦有了孩子,其他的什麽都不重要了...”。
“王叔你趕緊去歇息吧”李成玉哭笑不得,就算生米煮成熟飯,能不能懷上,會懷個什麽東西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