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見軒的小兒子楚黎明,此刻正坐在沙發上,一邊搖晃着杯中的紅酒,一邊滿眼幸災樂禍地看着手機屏幕,嘿嘿笑道:“北境野戰軍二十架直升機殺回首都,強闖議會大廳?指揮官司明建把高玉輝議長的臉都給抽腫了?怎麽就鬧這麽大呢,看來有人要被開除軍籍逐出部隊了,哈哈。”
楚天歌坐在楚黎明的對面,她穿着那身簡單的白色棉質睡衣,長發仍舊簡單地挽在腦後,哪怕素面朝天,卻也仍舊是既大氣又動人,那種返璞歸真的美感,似乎能直擊人的心底。
在楚黎明看來,最近這幾天來,自家姐姐的心情似乎比較一般,她從甯海回來之後,便幾乎足不出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父親和大哥的要求。
反正,楚黎明莫名覺得,似乎有某種東西,在姐姐的身上熄滅了。
“嘿嘿,這可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啊,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楚黎明嘿嘿一笑,“姐,這幾方都要因爲林然打起來了,你怎麽還按兵不動呢?我巴不得看到你和上官星月一起搶男人呢哎,姐,姐,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楚天歌似乎剛剛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聽到楚黎明連喊了好幾聲之後,她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紅唇輕啓:“北野此舉有點莽撞,容易落人口實,但我很理解他們的做法。”
“爲啥理解?我要是上官星月,絕對把北野從上到下全部罰個遍。”楚黎明呵呵冷笑道,“身爲司令長官,居然帶兵強闖議會大廳,還把議長給打進了醫院,這得給軍部帶來多大的壓力?”
楚天歌看了弟弟一眼,道:“你不懂軍人。”
“說的跟你很懂似的。”楚黎明撇了撇嘴,“你不也沒當過兵麽?”
“我以前也不懂軍人。”楚天歌的腦海裏似乎有一個年輕男人的形象開始浮現出來,她輕聲說道,“但是,最近懂了一些。”
“我怎麽感覺你從甯海回來之後,這幾天好像是失戀一樣。”楚黎明納悶地說道,“那邊有人欺負你了?”
楚天歌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軍人,和政治,是兩碼事永遠也不要嘗試用政客的思維去了解軍人。”
“那照你這麽說,北野他們還來對了?全副武裝地強闖議會,這樣的行爲還值得鼓勵了?如果你是北野的指揮官,你怎麽辦?”楚黎明很不解,他是真的覺得姐姐有了某些變化,不管是思維上,還是情緒上,都是如此。
但是,具體變化在什麽地方,他又不太能說得清。
“如果我是司明建,那麽”楚天歌的眼睛裏面閃過了一道罕見的冷芒,“闖進議會大院的,就不止是二十架直升機了。”
不止!
在聽到自家姐姐這麽說之後,楚黎明忽然腦子裏劃過了一道靈光,随後問道:“我說姐啊,林然對于北野來說,是有什麽特殊性的意義嗎?”
“何止是對北野特殊?對整個大夏也很特殊。”不過,這句話楚天歌是放在心裏的,并未說出來。
楚黎明并不知道林然的真正身份,但是楚天歌卻記得那個舉國葬禮上的名字。
“姐,你怎麽不說話?”楚黎明問道。
這個纨绔少爺哪裏知道,自己姐姐和林然在甯海到底發生了什麽。
同樣的,他也不知道,自家大哥擺了林然一道,已經徹底敗壞了楚家在林然心中的印象。
沉默了一下,楚天歌說道:“其實,現在的議會,雖然看似沒什麽存在感,但已經是咱們父親說了算了,司明建帶兵強闖議會,打了高玉輝議長的臉,總-統府的臉上也會無光。”
“那可不,現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總-統府呢。”楚黎明笑道,“所以,我之前才說,我要是上官星月,得狠狠懲罰司明建,他這無疑相當于把軍部架在火上烤。”
停頓了一下,他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不發生事情的時候,大家都還能勉強維持一下表面上的和諧,但北境這些粗魯的大頭兵哪考慮到這些,他們相當于直接把傷疤撕開來,暴露給所有人看了這首都,真是不知不覺就起了風雲啊。”
然而,這時候,楚天歌忽然站起身來,走上二樓。
“姐,你幹什麽去啊?”楚黎明問道。
然而,後者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這一天天的,神叨叨的受什麽刺激了?”楚黎明無奈地說道。
然而,五分鍾後,楚天歌已經下樓了。
她換上了一身純黑色的戰鬥服,足蹬戰鬥長靴,頭發已經紮起來了。
甚至,楚天歌的腰間,已經佩上了一把長刀!
強烈的冰寒氣息,開始從她的身上散發開來了!客廳裏的溫度似乎已經瞬間下降了很多!
這把楚黎明驚的差點跳起來,手中的高腳杯差點掉在了地上!
“我去,我親姐,你這是要幹什麽去?”楚黎明問道。
“我去總-統辦公室。 ”
楚天歌說罷,便邁步離開!
她知道,自己動用源力會引發怎樣的後遺症,但是,現在的她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連北境野戰軍都能冒着被處罰乃至入獄的風險沖到議會去,那麽,自己爲了報答救命恩人,持刀闖一闖總-統府,又算得了什麽呢?
楚黎明站在後面,簡直淩亂了!
“我去,總-統的親女兒,要去砍總-統?這世界亂套了啊!”
爲了林然而拔刀的,不止北野,不止司明建,還有楚天歌!
長刀所向,也是人心所向!
當楚天歌的車子剛剛駛出幾公裏的時候,她的手機就響起來了。
一看來電,是自己的大哥,楚風朗!
楚天歌見狀,俏臉之上沒有任何表情,直接挂斷。
再打來,再挂斷!
此刻,這情形,就像是在甯海的那一夜一樣!隻不過,雙方的角色已經互換了!
這時候,車載電話也響起來了。
司機兼保镖看了看來電,滿臉爲難之意:“大小姐,咱們接通嗎?是大少爺的來電。”
“接吧。”楚天歌淡淡說道。
從她的語氣裏面,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
電話一接通,楚風朗那連珠炮一般的發問,便立刻傳了出來:
“天歌,你瘋了嗎?你知道你自己是什麽身份嗎?帶着刀就去闖總-統府,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我當然知道。”楚天歌淡淡地說道,“他救了我,我去幫他,就是這麽簡單。”
“簡單個屁!”楚風朗明顯有些惱火了,“咱爸是總-統,你是總-統的女兒,你帶着刀去找他,你知不知道這樣做”
楚天歌直截了當的把自己哥哥的話給打斷了:“所以,這就證明,此事背後,有你們的影子,對嗎?”
由何顯明擔任組長的調查組,是由軍部、國家安全局以及行政總部聯合成立的,表面上并沒有總-統府和議會參與。
但是,楚天歌知道,在如今三足鼎立的形勢中,總-統府是絕對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缺席的。
那個總是作妖的副組長朱飛白,真的就隻是行政總部的人嗎?
“你不需要知道這麽多!”楚風朗低吼道,“楚天歌,收起你的小聰明,上次在你走後,我沒對林然動手,已經對他仁至義盡了!這麽簡單的道理,你怎麽就不明白?”
楚天歌的唇角翹起,笑容有些冷:“我的好哥哥,你真是重新定義了仁至義盡這個詞。”
“總之,我要告訴你的是,林然從來也不是我們的目标,因爲,他目前還不配,懂麽!”楚風朗的聲音低沉。
這不像是安撫,更像是警告。
“正是因爲你認爲他不配,所以才可以輕易地用他做踏腳石?”楚天歌冷冷說道,“可是,在我心中,沒有比他更配的人了。”
“立刻停車,你現在給我停下!”楚風朗說道,“楚天歌,如果你再執迷不悟”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通話就已經被切斷了!
楚風朗惱火地對手下吼道:“立刻找到我妹妹!然後把她攔下來!”
上官星月回到了軍部,看到了等在這兒的田溪琛。
後者此刻的眼睛還紅着,顯然一直都在擔心林然。
“元帥。”
看到上官星月來了,田溪琛立刻起身,敬了個禮。
“怕他有事?”上官星月看着自己的得力手下,笑了一下,“放心吧,這世界上能爲難林然的人,還沒出生呢。”
不過,上官星月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忘記了她自己。
“元帥,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田溪琛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說道,“對了,北野已經進首都了。”
“你這丫頭,是不是以爲,我會處罰司明建?”上官星月說着,輕輕地搖了搖頭。
看到她搖頭的動作,田溪琛懸着的一顆心立刻放了下來:“那就好,多謝元帥!”
上官星月淡淡說道:“讓參謀室去拟個通告,對北野最近的戰績做出嘉獎。”
嘉獎北野!
這着實讓人震驚了!
因爲,依着很多人的觀點,都認爲軍部會處分司明建,以及處罰所有進入首都的戰士,但是,他們壓根沒想到,上官星月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了表彰!
這直接就表明軍部的立場了!
“北野是大夏的英雄部隊,林然是北野的英雄戰士,沒有任何人能污蔑他們。”上官星月淡淡道:“而這,就是大夏軍部的态度。”
田溪琛聽得無比提氣,立刻擡手敬禮:“謝謝元帥!我立刻去辦!”
說完,她正要走出去,卻聽到上官星月又說道:“對了,既然北野的司令部衛隊都來了,就讓他們順路去接個人吧。”
二十分鍾後,楚天歌看着攔在眼前的十幾個人,道:“你們想要攔我?真不怕送了命?”
她身上的寒意,開始更大幅度地散發出來,周遭的溫度已經很明顯的下降了!
楚天歌知道自己釋放源力的後遺症,但是,此刻,她隻想站在那個男人的前面!替他擋下那些明槍暗箭!
“很抱歉,大小姐,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過去。”一個爲首的男人說道。
“你們以爲,你們能攔得住我嗎?”楚天歌冷冷說着,握刀的拇指一彈,長刀陡然被彈出了鞘!
寒芒瞬間便充斥着每個人的眼睛!
“不管能不能攔得住,我們都不能讓你過去,大小姐,希望你能理解我們。”這個男人說着,面色陡然一沉,眼睛裏掠過了一抹很辣意味,對身後的手下們喊道:“無論如何,都必須攔住楚天歌!”
他這一句,也不再喊大小姐了,而是直呼姓名!
這完全就相當于撕破臉了!
然而,這個時候,從天空之上忽然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聲!
這些直升機的艙門都是打開了的,它們氣勢洶洶地飛過來,忽然降低了高度,機身傾斜!
随後,每一架直升機的艙門裏,都射出了數道寒芒!
铿铿铿铿铿!
這些從天而降的寒芒全部插在了地上,插在了那群阻攔楚天歌的男人們身前!
定睛一看,這些寒芒,全部都是出了鞘的戰刀!
此刻,地面上,就像是突然生長出了一條由戰刀組成的邊境線!
而司明建那低沉中透着殺氣的聲音已經從空中傳來,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長刀所向,皆爲北野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