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這句話,是真的不是在挑撥離間。
他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此刻可沒有半點興趣去搬弄帝國皇帝的夫妻關系,但畢竟事實就是這樣。今天晚上,但凡沒有那一次深淵巨吼聲,事情都有可能出現極大的變數。
無畏公主号提前埋伏于此,确實是個極其高明的一招,林然都不得不爲之贊歎,但是,阿芙拉哪怕駕駛戰機的能力再出色,也不可能抵擋那麽多戰機的圍攻,甚至,她的戰機還有可能面對來自于空中堡壘和極北艦隊的源力聚變打擊!那可是毀滅性的!
而身爲丈夫,尤裏卻眼睜睜的看着阿芙拉陷于重重圍困之中,等到無畏公主号被擊落,才讓薩索才姗姗來遲。
況且,他們明明有機會,提前把這一場政變扼殺在搖籃之中,但卻根本沒有這麽做!
這特麽的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阿芙拉轉臉看了林然一眼,輕輕笑了一下,在她的嘴角,有着一抹已經幹涸了的血迹。
是的,皇後殿下聽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不僅沒有斥責林然,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似乎,在這麽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決戰之後,隻有林然這句透着關心的話,才給這位爲了帝國苦苦支撐的皇後殿下帶來些許的暖意。
不過,她這麽一笑,嘴角那一抹尚未幹涸的血迹,和略微蒼白的肌膚相映襯,再配上嘴角那微微翹起來的弧度,竟是透出了些許凄美的味道來。
“你這麽講,是要兌現你之前的話麽?連尤裏的牆角都敢挖?”阿芙拉輕笑着說道。
“我說的是事實,這樣的男人,你跟着他,還有什麽意義?”林然說着,都有點憤怒上頭了。
他看着阿芙拉的面色,竟是本能地有些心疼,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塞進了阿芙拉的手裏:“喝點熱的。”
阿芙拉很多年沒怎麽喝過熱水了,此刻看着杯中的水,感受着掌心之中的溫度,眸光微微凝滞了一下,随後說道:“我隻喝冷的。”
似乎是有一股回憶的光芒從她的眼中泛起來。
林然冷笑:“像尤裏那種冷的?”
你們說的是水嗎?
聽了這句話,阿芙拉毫不猶豫地仰起頭來,一飲而盡。
這個動作,似乎是爲了表明她的立場。
溫熱的水入喉,那種因出血而産生的疼痛感與辛辣感都随之而消失了不少,很奇怪的是,那種舒服感不是從胃中湧出來,而是自心底泛起。看着阿芙拉的動作,林然的表情微微好看了一些,随後說道:“這還差不多。”
“我和他,是兩個獨立的個體,雖然有着夫妻之名,但并不意味着我是依附于他的。”阿芙拉說道:“我是在解釋你剛剛的那句話。”
“真要被他這麽當刀使?”林然冷笑:“連自己的性命都差點丢了,值得嗎?”
阿芙拉卻轉過身,望着舷窗外的海浪,輕輕搖了搖頭:“帝國皇帝與皇後,從來沒有離婚的先例,你的話太幼稚了。”
“你說我幼稚?”林然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了。
嗯,幼稚,這簡直是一個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形容詞了!
在男女吵架的時候,這句話的所産生的注意力轉移效果,大概相當于“你居然敢吼我?”!
“當然,用天真來代替也不是不可以。”阿芙拉輕笑着說道:“但,我這是褒義詞,我希望你身上的熱血,永遠不涼……這是我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最在意的事情。”
她說完這句話,随後看着舷窗中反射出來的自己的影迹,都有些愣了。
自己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的大戰,以及毫無感情可言的欺瞞,臉上的笑容卻比平時還要多了幾分。
這說明什麽?
好像每次見到這個年輕人,都會如此。
好像也隻有他,才會給自己帶來好心情。
這一次,在自己以身做餌的時候,把林然帶上,這其中到底有沒有一抹深藏的私心,也就隻有阿芙拉本人才知曉了。
“我的身上熱血涼不涼,和你離不離開尤裏,是兩回事。”林然堅持着說道。
“我和他離婚,難道跟你?”阿芙拉轉過身,望着林然,輕笑着說道:“你要嗎??”
“我要了!”林然一挺胸,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道:“這麽漂亮的女人要跟我,我能不願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氣頭上,此刻林然的眼神都變得有很強的侵略性了。
阿芙拉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個小男人:“我有五個孩子,你難道要當希拉的爸爸?”
林然咬了咬牙:“那也不是不可以!!别說五個孩子了,你就算是有十五個……”
“好啦,不要說這個話題了,沒有意義的。”
阿芙拉笑了笑,忽然伸出手來,食指貼在了林然的嘴唇上。
由于這個動作,林然的話,已經說不下去了。
他的身體都随之輕輕一顫,似乎一股電流從阿芙拉的食指位置産生,經由嘴唇擴散開來,流遍全身。
林然忽然覺得,是不是尤裏和阿芙拉之間,都沒有過這麽暧昧的動作?
“你好好休息,我也累了,需要休整一下。”阿芙拉的聲音有些輕柔。
這種語氣,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林然的心裏還有一肚子的疑問沒問呢,在看到阿芙拉這麽說之後,他隻能點點頭:“好,你好好休息,如果需要療傷的話,可以叫我……”
“你去和薩索聊聊天吧。”阿芙拉說道:“他是個好人。”
“一個愚忠的家夥而已,好個屁。”林然沒好氣的丢下了一句。
不過,在關門之前,他還是說了一句:“皇後殿下,你聽到了那吼聲,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是很奇怪啊。”阿芙拉的眼睛裏光芒一閃,“我對這件事情也非常疑惑。”
“可你的表現,不像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東西了……”林然說道。
随後,還沒等阿芙拉答話,他便說道:“當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不管怎麽說,你是我所見過的心理素質最好的人。”
無形腦補,最爲緻命。
見到林然居然自己找到了答案,阿芙拉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她也沒有再多解釋什麽。
等艙門關上,阿芙拉解開了緊身戰鬥服的拉鏈。
那衣服裏面,是一件純白色的緊身衣。
這白色的衣服上沒有任何的花紋修飾,卻透出了一股驚心動魄的女性之美。
在緊身衣的下方,是一條白色緊身短褲,那豐腴又充滿了彈性的的大長腿,也暴露在空氣裏。
此刻,緊身上衣已經快要快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了。
爲了防止脫衣服的過程中牽扯到傷口,阿芙拉直接把這件衣服從領口撕開了。
她看着更衣鏡裏的自己,那上半身的肌膚已經多處崩裂開口,顯然是承受了巨大的沖擊波。
不過,在那無比白皙細膩的肌膚作爲底襯之下,這些傷痕,似乎也透着一股異樣的美感。
深吸了一口氣,阿芙拉直接盤腿坐在地上,開始運轉源力。
而她身上的那些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緩慢的愈合。
但,外傷好治,内傷想要痊愈,怕是得需要不少時間。
在阿芙拉當時與林然一起墜入海面之後,鋪天蓋地的炮火便兇狠砸了下來,而林然不知道的是,阿芙拉當時處于他的身後,用自己的源力,生生在那近乎煮沸的海水中撐起了一片源力護盾。
而那些有可能落在林然身上的沖擊,也都由阿芙拉一力承受了。
能在如此天崩地裂的火力攻擊之中,把自己的傷勢控制在這種程度,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了。
最關鍵的是,阿芙拉還能跟沒事人一樣,一直支撐到現在。
一輪療傷完畢,體表的傷口幾乎都愈合了,阿芙拉的嘴角卻又流出了一道鮮血。
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似乎有些受不了那些髒污的血迹,搖了搖頭,便脫下了貼身的短褲,沖了個澡。
水流從那細膩的肌膚之上流淌而下,沖刷掉了幹涸的血迹,但是,卻沒能洗掉疲憊。
也不知道是不是操心太多,還是自身的精神也受到了那一道精神攻擊的影響,阿芙拉此刻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疲累,她靠着牆,緩緩坐在了地上,居然就這麽睡過去了,連花灑開關都沒來得及關。
…………
而此刻,林然正和薩索并肩站在甲闆之上。
“故意放任事情的惡性發展,造成如今的結果,把自己的皇後置于險地,這就是尤裏想要看到的嗎?”林然問道:“在約利斯頓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現在還是如此!”
薩索搖了搖頭:“這并不是放任,而是讓更多的人暴露出來,才能一舉功成。”
“說得這麽冠冕堂皇,就不怕陰溝裏翻船?”林然冷笑:“阿芙拉皇後要是今天死在了這一片海域,尤裏又該怎麽辦??她差點就死了!”
“皇後殿下距離死亡還差得遠,一切盡在陛下掌握之中。”薩索說道。
這句話之中所流露出來的無情之意,簡直都要讓林然暴走了!!
“薩索,你聽聽,這算是人說的話嗎?”林然說道。
薩索卻很認真的看着林然:“因爲,陛下知道,有你在。”
“尤裏這個混蛋……”林然狠狠皺着眉頭:“他以爲擁了這個理由,就能随意地把責任甩到我的頭上嗎?”
“陛下在皇宮裏等你,他會就此給你一個解釋的。”薩索說道:“是親口解釋。”
“好啊,我正想揍他!”林然殺氣騰騰的說道。
薩索似乎完全無視了林然的怒氣,語氣仍舊淡淡:“你們在船上休整一下,極北艦隊現在調轉航向,回塞姆帝國本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