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你幹掉了它們的王,并用王血沐浴,所以,你赢得了它們的尊重!”
“……殺了它們大王它們反倒尊重我,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啊?”
“什、什麽群?”
“甭問我,我腦子一抽經常胡說八道。”
得,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腦子有毛病,羅奇忍不住挑了挑眉。
“剛才你們那氣氛不太對,什麽情況?”
林淵邊跑邊問,雖然身上到處是傷,但他覺得自己的狀态出奇的好,就好像剛出殼的小雞一樣,看啥都感覺明豔動人,包括羅奇這個大老爺們。
“......一下死了十位兄弟,氣氛能好到哪去。”
林淵搖頭苦笑。
“若是算上你就是十一個,之前我還準備回去給你立墳呐。”
“連個骨頭都找不到還立毛的墳,麻不麻煩。”
林淵切了一聲,羅奇笑着解釋:
“衣冠冢怎麽也得整個,你救了大家夥,應該的。”
立墳還應該,這話怎麽就那麽别扭那?
“立墳的話,墓碑上寫啥字?”
林淵好奇的問,羅奇張口就來:
“醜八怪啊,除了這還能是啥?”
“你才是醜八怪,你們全家都是醜八怪!”
林淵先是白了羅奇一眼,然後認真的說道:
“我有名字,興林名淵,林淵!”
羅奇猛的看向他:
“你的記憶恢複了,想起自己過往了?”
林淵輕輕點頭又搖頭:
“恢複了些許記憶,但是對我的身份來曆還是沒有頭緒,不過,我應該來自陽光明媚的地方,而不是這種一直陰陰沉沉的地方。”
說完,林淵擡頭看天,依然是近乎鉛色,見不到半點陽光的樣子。
羅奇點點頭沒再說什麽,這個懷疑他也有,畢竟大家夥都是慘白的皮膚,林淵卻是一身讓人羨慕的古銅色。
回到村子,哭聲很快響了起來。
死去的都是小夥子,最大的二十三,最小的才十五,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戲碼連綿不斷,整個村子都籠罩上了一股哀愁之意。
無所事事的林淵倚靠在半棵樹的樹樁上,看天看地看深淵裏的黑水,耳中聽到的是悲痛的哭聲,心身早就飄到了遠處。
爺爺的葬禮林淵沒有參加,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才拿着那一大簇自己采摘的野花來到墳前,擺上鮮花跪下身子,雙手掩面無聲的哭了起來。
因己之錯痛失至親,半大不小的林淵,真有種想死的感覺。
這一跪,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林淵面色平靜的回到孤兒院,所有人都發現,他的脾性變了。
原本的調皮搗蛋消失的一幹二淨,每日裏傾盡全力幫阿姨們幹活,話也幾乎不說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贖罪。
管食堂的張阿姨,看着那忙前忙後的消瘦身影也是心痛無比,便拉着林淵小聲勸慰:
“小淵,院長之死是意外,你也不要過于自責,若是院長還活着,看到你這樣一定很難過。”
臉色蒼白的林淵沒有說話,淚水順着臉頰流個不停。
三年後,林淵離開了孤兒院,靠着政府的幫扶計劃上了高中,上了大學,卻很少再回孤兒院看看,他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夜幕降臨,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的夜晚極其黑暗,若非陰雲泛着隐隐紅光,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若是能找到回家的路,一定要去拜祭爺爺。”
林淵使勁抹了把臉上的露水,腦子依然混亂,重要的記憶也依然沒有回來,但是這個決定必須做到。
第二天,羅奇帶着捕獵隊的一小部分人又去了荒漠,不爲别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回點骸骨。
林淵本想跟着去,羅奇阻止了他,就他那渾身上下的傷口,得處理很長時間。
大爺和大娘駕輕就熟的拿着針線幫林淵處理傷口,一群老頭老太太在旁邊圍觀。
“八怪啊,你的射藝真的那麽厲害?”
“醜啊,你赤手空拳打死狼王這事,是不是小兔崽子們在撒謊?”
“撒毛的謊,就醜八怪這身傷就能看得出來,狼王絕對是他赤手空拳打死的!”
老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林淵搖搖頭,沖着他們認真的說:
“大爺大媽,我想起自己的名字了,我叫林淵,雙木林深淵的淵。”
“林淵?”
“這名字不好聽,叫着一點也不親切,還是醜八怪适合你。”
“對啊,你還是改名字吧,還是八怪親切。”
林淵無語的揉了揉自己的腦闊,奶奶個熊的,糟老頭子們壞得很!
三天時間,林淵的傷就好得差不多了,就連左臂上消失的血肉也恢複了原樣,半棵樹的鄉親見到他皆忍不住連舉大拇哥:
“牲口,妥妥一牲口!”
“......謝謝,我感謝你們八輩祖宗!”
羅刹在場院找到了正在和老人們一起收拾皮毛的林淵。
自打從荒漠回來,羅刹觀察林淵有一陣子了,發現他不喜歡和年輕人相處,卻喜歡和老人聚堆東家長李家短的白話。
要不就是盤腿坐在牆邊揣着手發呆,就那駕輕就熟的感覺,若不是長得年輕,說他是個行将朽木的老人一點毛病都沒有。
“給。”
羅刹把銀灰色的長弓遞了過去,林淵略做猶豫拿到了手中,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驟然浮現。
“我的!”
這倆詞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一摸到星辰銀灰色的弓身,林淵便十分肯定,這就是自己的弓,絕對不會錯。
“撿到你的時候,你手中緊緊握着這把弓,我費了好大勁才取下來的,就好像長到了你手裏一樣,你的手皮都掉了一大塊。”
說完,羅刹把一個超大的箭袋遞了過來:
“一百二十支羽箭,應該夠你用了。”
“這兩天我想幫你修一下弓,但羅堅大叔用爐火燒了半天,弓身沒有一點變化,這是件異寶,非我等可以掌控。”
林淵看看羅刹,相處也有段時間了,她這還是第一次說這麽多話。
“謝謝。”
“不客氣,這本來就是你的。”
羅刹搖搖頭走了,旁邊一位大叔從林淵手中拿過弓,比量着看了看,忍不住搖了搖頭:
“弓身彎成這樣就廢了,哪怕矯正了,應力點也不在一個地方,你還是再整張新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