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當的響聲，打從清晨開始就沒停過。

林淵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對鐵匠的活計很熟悉，就好像自己的骨子裏頭，天生就有打鐵的基因一樣，不管是什麽物件，制作起來都得心應手。

鎮子上的人很高興，對于在嚴酷地帶生活的人們來說，一把得心應手的家夥什，不但能大爲提高自己勞作的效率，更重要的是在遭遇危險時，能讓自己有個搏命的機會。

“師傅，鐵鍬能修不？”

“一塊鐵錠。”

啪，鐵錠放到大闆上，林淵抓起豁口了的鐵鍬，右腳踩動機器，鋒利的薄切片幾下便把鐵鍬前端削掉。

将鐵鍬放到火爐中燒紅，用鐵鉗夾起一塊燒紅的鐵條放到鐵鍬前端，大錘用力揮舞，很快便在鐵鍬前端包了一個厚實的新刃口。

修整，打磨，一把閃爍着寒光，幾可吹毛斷發的鋒利鐵鍬修複完畢。

不斷有人把各種稀奇古怪的器具送來，林淵都能很快修好，黑山鎮鎮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這位鐵匠的手藝，竟然比老伊萬的還要好。

不但修補的速度快，而且修補出來的物件比原來更好使。

從這一天開始，冷清了不少日子的鐵匠鋪又開始變得繁忙起來，原本想要一路向南的林淵，遵從内心的感覺，在這個偏僻的小鎮停了下來，每天都在不停的打鐵，不停的鍛造物件。

在火與鋼鐵的碰撞中，林淵仿佛抓住了什麽東西，他能隐隐感受到，空中有些灼熱的微粒在漂浮。

大錘敲下所迸發出的火星，都會讓這些微粒歡呼雀躍，更加親近自己。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個月過去了，林淵除了幫鎮上人修補器具、鑄造用品，閑暇的時候，就對那些當做酬勞付給自己的鐵錠進行重新加工。

一塊塊飽含雜質的鐵錠經過反複的加熱鍛打，慢慢變成硬度和韌性高得驚人的百煉精鋼。

林淵用燒黑的木頭，在光滑的水洗石闆畫下一個個圖紙，百煉精鋼在火焰和敲擊聲中，慢慢變成圖紙上的模樣。

去過鐵匠鋪的人，看到那些即漂亮又實用的铠甲和兵器，每個人都流露出驚豔的神情。

這樣的手藝，已經不是一個普通鐵匠所能擁有，人們都懷疑，這位名叫林淵的鐵匠，很可能是位鑄造師。

“林師傅，您做的這把馬齒刀，鋒利的有些過了吧？”

亞瑟看看手中光可照人的馬齒刀，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現在鎮上人都喊林淵叫師傅，這是北地人對手藝人的尊稱。

這個月亞瑟又跑了一趟寒冬城，風塵仆仆的他沒有回家，先來到了林淵的鐵匠鋪子，把林淵讓他幫着買的東西送了過來。

結果林淵看到他那胡子拉碴的樣子很不滿意，遞給他一把一尺多長的馬齒短刀，讓他刮刮面，省的回家被自己老婆嫌棄。

亞瑟第一眼，就被刀身如同鏡子般光亮的馬齒刀吸引住了，他這輩子，真沒見過打造的如此精緻的武器。

牛角做把，中間夾雜兩層薄薄的紅杉木，刀把的最底端，還用水晶石雕了一個漂亮的虎頭，在一切以實用爲主的北地，這把刀漂亮的有些超出想象。

拿起馬齒刀随意在臉上一掃，沒有任何阻力，糾結的胡須紛紛飄落。

亞瑟拿起林淵用銅錠打造的鏡子一看，自己的老臉光滑無比，陳年角質層也被一掃而光，嫩滑程度超過自己兒子，馬齒刀的鋒利，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鋒利個毛線，也就是件玩具，連切個蘿蔔都切不好！”

林淵停下手中的活計，氣呼呼的扔過來一個北地特産，冰淩大蘿蔔。

亞瑟一看到前臂長短的冰淩蘿蔔，眼睛都亮了。

“您又去冰崖了？”

冰淩蘿蔔可是冰雪大陸的特産，隻在常年溫度不高于零下二十度的地方才有産，對于缺少蔬菜的北地人來說，這玩意可是妥妥的美味珍馐。

黑山鎮身後的黑山就有産，數量還不少，隻不過出産地是年平均溫度低于零下四十度的冰崖，那裏經常有青銅和白銀階的雪人出沒，相當危險。

拿起馬齒刀，亞瑟沖着蘿蔔就是一刀，入口處及其順滑根本沒用力，單靠刀身的重量，冰淩蘿蔔便一分爲二。

“林師傅您太謙虛了，别說蘿蔔，就這鋒利度，八成糙鐵都能一分爲二！”

亞瑟拿起一塊蘿蔔一邊嚼一邊說，吃的汁水四濺，冰脆爽甜中夾雜着一絲絲辣意，太好吃了。

“不是我謙虛，而是你眼力價太低，看好喽！”

林淵把剩下那半個蘿蔔豎直放好，鋒利的馬齒刀一揮而過，然後林淵猛地一拍桌子，蘿蔔紋絲不動。

亞瑟眨眨眼，伸手抓着蘿蔔上部提起，蘿蔔竟然是一個整體，并未一分爲二。

“這、這是怎麽個情況？”

亞瑟震驚的問，他明明看到馬齒刀從蘿蔔中間切過，可這蘿蔔，怎麽毫發無傷那？

“隻要使刀的人手穩，速度夠快，然後刀夠鋒利，那蘿蔔的組織受到的損傷就會很小，自然就不會斷裂。”

林淵反手把刀插在大闆上，刀鋒瞬間到底，隻餘刀把和護手露在外邊。

“......林師傅，都這麽鋒利了您還不滿意，您的要求，也太過了。”

亞瑟把手橫過來，蘿蔔還是沒有斷裂，他實在無法想象，到得鋒利到什麽地步，才能達到這個效果。

“還是差了許多。”

林淵一把抓過蘿蔔，用手一敲，啪的一聲，蘿蔔一分爲二。

“如果鋒利度到了，即便是敲，這蘿蔔也不會分開。”

這麽鋒利還不滿意，你那叫吹毛求疵！

亞瑟腹诽一句，誠懇的問林淵：

“林師傅，這把刀怎麽賣的，我想買。”

“買個毛線，這不适合你，我剛打了一把一米五長的破山鋒，那個适合你，送你了！”

“嘭！”

林淵随手一扔，一把長度一米五，重量最少幾十斤的連鞘直刀落在大闆上。

拿起直刀解扣抽刀，倉朗朗的出鞘鳴音不絕于耳，亞瑟眼睛又是一亮，今天怎麽了這是，連續見到兩把好寶貝啊！

雙手舞動直刀，重量合适，刀型也相當稱自己。

亞瑟雙手揚起破山鋒，沖着院内一塊還沒批開的原木用力揮下，腰粗的原木輕松被斬成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