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惡泉大牢的鬼

第346章 惡泉大牢的鬼

死城、廢墟、觀音像……一切都消失不見了,林守溪睜開眼時,隻看見飄滿夜空的花燈。

身側飄來一陣幽香。

側目望去,慕師靖正安靜地坐在他的身邊,黑發娓娓披落,清雅的臉頰微微仰起,望向天空,蒼白之色褪去後的瞳孔清澈分明,透着一抹倦意。少女棉制的黑色裙裾恰到好處地垂過膝蓋,細白剔透的小腿上玄色雪絲冰襪曲線平滑。

“睡了這麽久?”慕師靖瞥了他一眼。

“嗯……”

林守溪還有些頭疼。

“醒了就進城吧,燈會馬上開始了,别耽誤時間。”慕師靖以鞋尖将擱在一邊的劍踢起,繞腕打了幾旋後挂在背上,她看向林守溪,遞出了手。

林守溪抓住少女的手,起身。

識海還在隐隐作痛。

略一回想,死城的記憶曆曆分明,他立刻意識到,黃衣君王在瀕死之前使用了識潮之神的時間之力,她遁入時間之柱中,試圖取得一線生機,而他們也一同被納入了時之柱的斷層裏。

“怎麽了,杵着不動幹嘛,這是睡傻了?”慕師靖傾身盯着他的眼眸,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剛剛發生了什麽?”林守溪忙問。

“什麽發生了什麽?我們趕了三天三夜的路,又累又倦,剛好天還沒黑,你就說想在進長安城前先休息會,誰想到你閉目養神直接睡着了。”慕師靖雙臂環胸,蔑然道。

“……”

林守溪牙齒輕咬。

又是這樣嗎?

他不由想起神域在時空魔神影響下倒流光陰的事,時空魔神是識潮的子嗣,祂的時之柱也産生了類似的效果,古怪的是,這一次,哪怕沒有時以娆的幫助,他依舊完整地記得一切。

倒是慕師靖……

“今天是幾月幾日?”林守溪問。

“十二月二十五呀,這都不記得了?”慕師靖反問。

果然……

今日是長安城皇帝降生的日子,皇帝選擇在這一天推倒她那破爛的牌桌,重新開始一切。

“你怎麽看上去這麽傻啊,剛剛睡覺的時候就不停說夢話……伱該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慕師靖橫掌觸了觸他的額頭。

林守溪暫不知道怎麽與慕師靖解釋這一切,他看了眼西邊垂落的太陽,刻不容緩,立刻抓住了慕師靖的手腕,堅定道:“先入城!”

“哎,痛……你性急什麽呀?”

慕師靖手腕被抓,輕聲呼痛。

林守溪聽到少女的嬌吟,不免想起了她瞳孔蒼白時的冰冷模樣,那時慕師靖與他相距很近,卻像是遙隔天外的雲,随時都要消逝。

想到這裏,林守溪的手反而抓得更緊。

“我剛剛說什麽夢話了?”林守溪問。

“說什麽‘她不許我也不許’的,喊得還很大聲,把我都吵……”

“吵什麽?”

“沒,沒什麽……”慕師靖局促。

“你該不會也睡着了吧?”林守溪問。

“怎麽會?你睡之前我答應你會幫你好好守着的,答應好的事我怎麽會玩忽職守呢?”慕師靖揉着她那尚且惺忪的睡眼,理直氣壯道。

“嗯……”林守溪懶得揭穿,問:“三花貓呢,它去哪了?”

“小土貓?”

慕師靖先是一愣,旋即下意識環顧四周,愣了會兒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小土貓讓我們先走,它獨自去收集願力,稍後駕着蒼碧之王來尋我們啊……你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

林守溪知道,時空錯亂之時,人的記憶也會跟着生硬地修正,讓一切看起來合理。這種合理在清醒者看來極爲荒謬,可當局者通常無法識破。

“哎……進了城我們要不要僞裝一下呀,我去換套村女的衣服什麽的。”慕師靖提議。

“不用。”

林守溪立刻回答,旋即帶着她沖入了人群。

太陽已經下山,長安城被夜色籠罩。

随着他們的進入,長安城兩側的花燈亮了起來,不等慕師靖對這一幕啧啧稱奇,林守溪已帶着她徑直紮入了烏烏泱泱的人群裏。

紮入人群之後,林守溪的目光立刻四下掃視。

“你在找什麽?”慕師靖問。

剛一問完,林守溪就轉過了身,直視身後的黑袍女子,先聲奪人:“你來了?”

黑袍女子的微笑凝固在了唇角。

“你知道我要來?”

黑袍女子解下兜帽,露出了紅發神女司暮雪的容顔。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我們目标相同,别阻攔我。”林守溪直截了當。

“你在說什麽?”司暮雪淡蹙細眉,覺得他實在莫名其妙。

“我知道你想殺皇帝,我也知道你下不了決心,但沒關系,我可以替你下。”林守溪說。

司暮雪的臉色一下子陰晴不定。

慕師靖更是呆住,心想就算你是來殺皇帝的,也不用大聲說出來啊,司神女一看就是忠心耿耿的臣子,怎麽可能叛變皇帝陛下?

“弑帝?荒謬至極!”

司暮雪神眸閃過冷光,她以嚴厲的聲音壓下了心底的慌張:“陛下好心好意邀請你來參加她的降生大典,你卻一心弑帝,真是亂臣賊子,我勸你早點放下這念頭!這樣,我在這裏買下了最好的觀景點,我們……”

“是青樓嗎?”林守溪問。

“你……你怎麽知道?”司暮雪疑色更重。

“相信我一次。”林守溪說。

“我憑什麽相信你?”

司暮雪被驟然點破心事,心神急亂,她一掀黑袍,雙爪一前一後揮向林守溪。

林守溪知道司暮雪不會這麽輕易信任,在司暮雪撲來的瞬間,他已有準備,當即做出反應,與司暮雪纏打在一起。

單論境界,林守溪絕不是司暮雪的對手,但他驚訝地發現,不朽道果的能力并未随着他的穿越而消失——很顯然,這片時空遠未凝固成真正的曆史,不朽道果就是其中的漏洞之一!

但說來諷刺,這是司暮雪千裏迢迢給他找來的救命之物,如今卻成了他用以對付她的法寶。

當然,光有不朽道果最多也隻讓他立于不敗之地,遠不夠戰勝司暮雪。

不過在觀音閣的一戰裏,他也洞悉了司暮雪的弱點——尾巴。

司暮雪居中的尾巴根是她最大的弱點,一旦被抓縛,就會直接失去反抗之力。

慕師靖則被這突如其來的戰鬥給震懾了,雙方打得眼花缭亂,一時間竟難分伯仲,漸漸地,二十餘招後,司暮雪已占據絕對上風,一招一式皆壓着林守溪在打。

在過到第二十七招時,司暮雪一記決定勝負直打額頭的沖拳被林守溪險之又險地躲過,林守溪從側邊繞至她身後,一記淩厲掌刀直插她的後背,但這是虛招,司暮雪去擋時,林守溪用腳踩住了她裙袂下漏出的狐狸尾巴,伸手一拽,手捋過裙擺,擒住尾根,竭力一握。

司暮雪沒反應過來,隻感到一陣電流顫過全身,頃刻失了力氣,雙膝一軟,跪伏在地。

“你怎麽……你怎麽知道這裏是我的……”司暮雪神色複雜,小巧的檀口已被她咬得朱紅透血。

“司暮雪,别裝了,皇帝早已看穿你的心思,你的戲歸根到底隻是演給你自己看的。”林守溪深吸口氣,道:“我能幫你殺掉她,相信我!”

司暮雪屈辱地斜坐在地,粉頸微轉,眸光飛顫,她心中雖有百般疑惑,最終卻是輕輕點頭,随後擡高音調:“你這是哪裏學來的邪功?我……哼,就算你僥幸暗算了我,你也過不了林仇義那關!”

林守溪已帶着慕師靖朝花燈的方向奔去。

“你怎麽這麽厲害了?”慕師靖由衷道。

“比你還差點。”林守溪同樣由衷道。

“哼,你少諷刺我。”慕師靖這次卻是不信了。

林仇義見他們趕來,吃了一驚,他飄然出現在林守溪面前,伸出一臂,準備攔截。

“邪龍轉世爲人。”林守溪直接開口。

“嗯?”林仇義一愣。

“昆侖山下有龍脈!”林守溪再度開口,斬釘截鐵。

“你這是在對什麽暗号嗎?”慕師靖小聲問。

林仇義皺起眉頭,似陷入了沉思。

“怎麽辦,他好像對不上來,你要不要提醒他一下?”慕師靖将聲音壓得更低。

“不用。”

林守溪直接抓着她的手跑向花燈。

“你都知道了?”林仇義寒聲問。

“師父辛苦了。”

林守溪如是回應,他拉着慕師靖的手,一同踏上了花燈。

可就在踏上花燈的那一刻。

世界天旋地轉。

昏昏沉沉的睡意排山倒海般傾瀉下來,他再度睜眼時,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處。

身邊,黑裙少女正在歇息,眼前,長安城燈影憧憧。

慕師靖揉着惺忪的眼眸起身,略帶驚訝地看着林守溪,“你怎麽醒了啊,我,我可沒有貪睡,我說要會恪盡職守的,我剛剛隻是閉目養神……啊——”

林守溪直接抓着慕師靖的手奔向長安城。

這一次,他僅用了二十三招就擊敗了司暮雪,可抵達花燈之時,同樣的場景再度發生,他甫一接近花燈,就生出頭暈目眩之感,等醒來之後,前功盡棄,他又回到了原地。

如此嘗試了數次,林守溪始終得不到破解之法,一時陷入僵局。

但他沒有放棄,他知道,他之所以無法抵達那盞花燈,恰恰因爲那是最重要的地方。

他無論如何要抵達那裏!

轉眼間,他已嘗試了十三次。

他醒得越來越快。

這次醒來時,慕師靖還在夢呓:“哼……本小姐原來這麽厲害,看你們誰還敢……欺負我……”

林守溪聽了,無奈搖頭,抓起她的手臂,将她背到了背上。

行至中途時,慕師靖醒了。

“嗯……怎麽了?”她問。

這十餘次裏,林守溪不是沒和她解釋過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慕師靖就是不相信,甚至說:“你說你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嗯,我不是不信啊,隻是……你下次穿的時候,能不能把你的腦子一起帶上呀?”

如是幾次後,林守溪也懶得和她解釋了,這次她再問及,他隻是說:

“三息半後,我們會遇見司暮雪,她穿着黑色的衣袍,衣袍裏面是一件露肩的蝶衣,我與她說兩句話後,她會對我大打出手,她的第一招是屈指成爪的爪擊,然後變招掏心,接着是一記風掃落葉般的鞭腿……嗯,我會在第五招的時候打敗她。”

“你瘋了還是我沒醒?”慕師靖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說:“我是玩忽職守了,你可以懲罰我,但别吓唬我好不好?”

“賭不賭?”林守溪問。

“賭什麽?”慕師靖不屑一顧:“你這點小手段就想唬住我?門都沒有!”

“嗯,那誰輸了誰就是笨蛋。”林守溪說。

“笨蛋……哎,你什麽意思,逗小孩呢?”慕師靖惱怒。

“噓,她來了。”林守溪輕聲說。

接下來的過程,慕師靖瞪大了眼睛,一下也沒敢多眨。

她眼睜睜地看着林守溪預言的一切發生了,果然,在第五招的時候,林守溪陡然展開了一頓眼花缭亂卻又霸道淩厲的變招,司暮雪猝不及防,被抓着尾巴根壓在地面上,渾身酥軟,動彈不得。

“這……”

慕師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難以置信。

“你怎麽這麽快……”慕師靖忍不住問。

“第三招打得不夠完美,還能提,下次擊敗她,隻要四招半。”林守溪一闆一眼道。

“……”

慕師靖無言以對,旋即閉上眼,耍賴道:“我什麽也沒看見,這次不算!”

林守溪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你要幹什麽?”慕師靖後退半步。

林守溪沒與她計較,隻伸出手指在她的鼻梁上劃過,無奈地笑道:“笨蛋。”

慕師靖愣在原地,觸了觸鼻尖,神色恍惚。

果不其然,下一次的時候,林守溪成功做到了他的承諾,僅用四招就制服了司暮雪。

事情也在這一次發生了轉機。

落敗之後,司暮雪跪坐在地,捂着額頭,略顯痛苦地問:“我們……是不是打過很多架了?”

這一刻,原本已然麻木的林守溪心頭一亮。

這說明,女帝時之柱的影響不再堅固,它開始生隙、變弱,不斷動搖。

他看似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死硬嘗試,真真切切地撼動了女帝的時空神術!

“下次打敗你隻需要三招,如果還有下次的話。”林守溪對着司暮雪笑了笑,道:“多謝司姑娘的道果饋贈。”

司暮雪一臉茫然。

這一次,林守溪帶着慕師靖再度沖入蓮花巨燈時,困意雖有襲來,卻遠不似過去那般沉重,他咬住舌尖,一個箭步沖了進去。

像是從幽暗的水中一頭紮出。

光芒落到面頰上。

林守溪看到了第一次來長安時不曾見到的場景!

那巨型的蓮花燈内,赫然有一根火焰凝成的晶瑩芯蕊,芯蕊熊熊燃燒,赤裸的女帝凍結其中,尚未蘇醒,但她的聲音卻已透過胚胎傳出:“真煩。”

在見到女帝的那一刻,慕師靖的臉也在一瞬間冷了下來。

無窮無盡的記憶重新湧上心頭。

少女黑裙飄飄,瞳孔複歸蒼白。

“隻有看到我,你才會想起自己是誰嗎……沒想到你對我的恨,已如此深入骨髓。”女帝也覺得諷刺,她用毫無情感的聲音說:“如果殺掉了我,你是不是也會死去呢,畢竟,遺忘也是一種死亡。”

“沒關系,哪怕我死了,至少慕師靖還活着。”黑裙少女說:“她活着就是我活着。”

當初,司暮煙也和司暮雪說過類似的話。

女帝沉默。

憧憧燈影之中,她的面顔顯得撲朔迷離。

“那你到底是誰呢?”女帝問。

黑裙少女不答,隻與林守溪徐徐抽劍,死證與湛宮同時出鞘,劍芒相照,晶瑩芯蕊在寒光下纖如發絲。

“我不會死。”女帝又重複了一遍。

話音落下時,狂風席卷過長安城。

林守溪與慕師靖同時擡頭。

他們看到了無數的花燈升上天空,浩浩蕩蕩,如星火燒穿夜穹。

點亮這些花燈的卻不是火,而是時間。

随着花燈升空,一個嶄新的時空又被構築,林守溪與慕師靖身處花燈最中央,頃刻便被納了進去。

那是一條歲月悠久的長河。

長河裏,林守溪見到了時間的無限可能性。

他看到他穿越時間之流,回到三百年前的宮家,與年幼的小語相擁而泣。他抱着少女在大地上奔逃,躲避蒼碧之王的進攻,百年的患難與共,生死相依之後,他們修成大道,分别成爲了神守山的首座與掌教。

神仙眷侶,素雲白鶴,終日入對出雙,歡好不知倦。

他看到他與慕師靖幼年的親事訂立,在十四歲那年正式和親,起初慕師靖表現得極爲乖巧,像極了從小教養就好的大家閨秀,整整三天之後,她漸漸暴露妖女的本性,整日攆着林守溪到處跑,師兄師姐們見了,皆扼腕歎息,說:“關門弟子整日讓道門傳人關門打狗,這……成何體統?”

其餘師兄師姐亦忿忿不平,蘇師姐問:“那誰去教訓一下這個道門小媳婦,給她立威?”

師兄師姐們面面相觑,紛紛搖頭,表示清官難斷家務事,小師弟說不定樂在其中。

他看到巫家的盡頭他未與小禾分離,若是成爲一對俠侶,在荒外斬妖除魔,一心修道,白日裏仗劍遠行,夜色中柔情蜜意,楚映婵與他們在巫家結下的冤仇未解,常常來荒外追殺,下場不言而喻,但最後,斬妖除魔的俠侶中真真切切地多了位白裙清冷的仙子。

他看到了七神女被罪戒神劍吞噬,慘不忍睹。

看到了林仇義未能吞下輪回道果,暴死極地。

看到了狐祖禍亂天下,未能逃出生天就被殘忍誅殺,釘死峰下。

看到……

無數的場景一湧而來,若是過去,林守溪定是識海空白,心境搖曳,但今日,他早已做好了準備。

那些場景或美或殘忍,都是假的,他可以旁觀欣賞,卻不可留戀。

林守溪心中念動經文。

一念佳人遠去,二念城樓消弭,三年天地退避,冥冥渺渺的天地之間,眨眼已僅剩他一人一劍。

少年與名劍一同孤懸。

此時此刻的花燈之内,林守溪、慕師靖、女帝皆閉着眼,他們都陷在自己的困境裏,同樣,他們也在比拼誰先蘇醒!

瞬間。

三人同時睜開眼眸。

轟然巨響。

天空中飄滿的花燈與此同時炸開。

無窮無盡的亮芒自高空飄轉而下,像是洋洋灑灑的螢蟲屍體。

無論這個時之柱多麽繁複,多麽恢弘壯麗,它的終點永遠是這座城,這座長安城,這裏天下龍氣最旺之處,也隻有在這裏,女帝才能重獲新生。

林守溪與慕師靖同時揮劍,向她斬去。

不知爲何,他們境界明明不算高,但至誠的合璧之劍卻給人以可以斬滅一切的錯覺。

“來不及了。”

女帝盯着慕師靖,徐徐道:“你難道忘了,千年之前,我是怎麽殺掉你的嗎?”

慕師靖神色微動。

這本是她記憶的盲點之一。

但,此刻女帝點醒之下,記憶重新浮現。

——怪物,那是一頭從未見過的怪物,它生得像邪神,但與邪神迥然不同,同樣,它身上散發着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讓當時的她都感到陣陣惡寒。

“那是什麽東西?”慕師靖脫口而出。

仿佛最強的矛撞上了最堅固的盾,無可匹敵的劍光被硬生生鎖在了半空。

鎖住劍的是兩道蜻蜓翅膀般的薄光。

女帝的身後,赫然再度生長出了觸手般的東西,觸手一共有七條,與一般的觸手不同,這些東西非但不顯得黏膩惡臭,反而很美,它們像是半透明的琥珀,裏面盛着夢幻的星光。

“這是我的噩夢,也是我的機緣。”

女帝的琉璃瞳再度幽邃。

那是她逃避至外空後的記憶。

在一顆星上,她找到了适合沉眠的湖泊,想在其中安睡,可她沒有想到,這座滿是星沙的古老湖泊早已有了主人,一頭不遜于三大邪神的怪物深藏其中,伺機對她發動了進攻。

在那片幽暗的湖泊裏,祂們戰了一場。

那一戰爲期百萬年,百萬年裏,祂們承受着神明都難以想象的痛苦。

黃衣君王最終慘勝,成爲了那座古老湖泊的新王,孤獨的宇宙裏,她無人分享榮耀與喜悅,終日面對的,也隻有這具冰冷的屍體。

她沒有毀去這具珍貴的屍身,因爲她意識到,如果她想要回到故土,避開誅族之劍,避開原點,那麽,這具世上獨一無二的屍體,将是她重生時最好的容器。這也是她口中的‘途徑’。

一旦成功,她會成爲她自己的原點。

唯有獨一無二的原點,才是真正的皇帝。

黃衣女帝對着星火飄落的夜空高舉雙手。

同時。

另一個世界。

聖壤殿,惡泉大牢的最深處,一具幹枯了不知多久的屍體重新開始蠕動。

先更後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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