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日,萬華派。
萬華派也是近年來聲名鵲起的門派之一,門主名爲莊青,年輕時曾拜訪各大名山,向山上高手讨教武功,數十年如一日,他苦修了六十餘個門派的武功,最終博采衆長,創立了一套獨特的心法武學,名震江湖。
林守溪見到莊青時,他立在一棵老樹旁,披頭散發,形容委頓,人如其心法般不拘一格。
這兩天,林守溪沒有再嘗試逃跑,他對于宮語的固執己見甚至都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安靜得出奇。
“這是你無聲的抗議嗎?還是說,你想反其道而行,以冷淡待我博取我對你的關心呢?”面對林守溪的轉變,宮語态度輕蔑,覺得這隻是少年人平庸的手段而已。
“我在想事情。”林守溪說。
“想什麽?”宮語随口問。
林守溪沒有回答。
“不願說麽?”宮語冷泠泠地看着他。
“我爲何要與你說?”林守溪反問。
“可真叛逆呢。”宮語笑了笑,說:“你若是小姑娘,挨的打恐怕會比映婵與師靖加起來更多。”
“楚楚和慕姑娘很聽你的話嗎?”林守溪又問。
“當然。”宮語立刻說。
“是嗎?”林守溪注視着她。
宮語撩起幂籬與他對視,白紗後的仙靥陡然闆起,變得嚴厲,可林守溪沒有懼怕也沒有回避,他平靜地注視着宮語幽邃如夜空的眼眸,說:
“慕姑娘從小随你一同長大,你對她如師如母,她敬你愛你,故而願意在你面前收斂本性,乖巧懂事,楚映婵自幼聽你的故事長大,更拜入你門下,她仰你慕你,故而願意以你爲尊言聽計從,師祖以爲自己在教育她們,實則是她們在慣着你,師祖……你被慣壞了。”
宮語眼眸裏凝出了寒意,她紅唇微撇,冷笑道:“你在教訓我?”
“弟子不敢。”林守溪面色恭敬地說。
“……”宮語胸脯微微起伏,她靜默片刻,說:“孰對孰錯我心中自有計較,輪不到你來教訓,同樣,我不是楚映婵,不會慣着你。”
之後,宮語也很少與他說話,但每每有小禾消息的時候,她依舊會幹脆利落地将它切斷,林守溪對此不怨不惱,似已逆來順受。
萬花山上,宮語與莊青隔着一座橫架池沼的長橋,靜默對峙。
林守溪坐在後方的一塊假山石上,無視了遠處弟子們對他的指指點點,不知爲何,他明明衣着端正神色肅然,但在外人眼中,他似比莊青更不拘一格。
“請賜教。”
莊青沒有放任何的狠話,仿佛他才是登門拜訪的客人。
宮語輕輕點頭。
萬華派前,數百名弟子的圍觀之下,一場武林頂尖的高手對決就此開始。
宮語沒有幹脆利落地結束這場戰鬥,相反,他任由莊青出手,将他幾十年辛苦鑽研的成果一一展示出來。
莊青的武功包羅萬象,江湖上更有入一門而通萬法的贊譽,在他身上,可以望見許許多多巅峰武學的縮影,這些武學在莊青手中重新鍛造,去蕪存菁,有的甚至丢掉了原來的形貌,隻留幾分神韻。
林守溪亦自幼飽讀百家武功,并都修至不俗的境界,他驚訝地發現,單從對各家武學的理解而言,莊青更在他之上。
他拳勢剛猛之時似蒼龍搗江可至大河決堤,掌法陰柔之時又似竹籃打水了然不見痕迹,他身影飄墜時落地時,腳步猶若醉倒,卻常常可以立穩,步法穿梭時猶若風中之柳,看似狂舞亂顫,卻又總能未蔔先知般避開對手的進攻。
百家武學熔入一爐,他已臻至化境,雖不如刑恒那般聲勢浩大,卻比之高明得多,這樣的人無論放在哪個世界,都是宗師級别的。
林守溪正醉心其中,忽聽身邊有人與他說話:“你就是林守溪?”
林守溪心中一驚,他竟沒有發現有人來到了他的身邊。
來者是位白眉長袍的老人,但他并沒有仙風道骨之感,相反,他古黃色的衣袍破舊不堪,猶若乞丐,皮膚上生着褐色的斑紋,那是蒼老的象征。
林守溪打量着他,辨别着他的身份。
“老人家是……”林守溪并不認得他。
老人笑了笑,倒是沒有自報家門,而是懷舊道:“十數年前,我還與你死去的師父一道喝過酒,那時他常常提起你,對你很是擔憂,後來魔門遭劫,我知曉時已晚,沒能幫上忙……見到你還活着,我倒是安心了不少。”
“原來是恩師舊友,晚輩見過老先生。”林守溪抱拳行禮。
老人看向前方,那一邊,莊青與宮語的戰鬥已風生水起,莊青展示着自己渾然天成的武學,赢得弟子們的一陣又一陣喝彩,而宮語的應對方法卻極爲簡單而狂妄——莊青用什麽招,她就用同樣的招式破解。
“道門門主果然名不虛傳。”老人忍不住贊歎,他捋着胡須,又說:“聽說你做了她的徒孫?”
“階下囚罷了。”林守溪自嘲地笑了笑。
“道門門主武功冠絕天下,你還年輕,不必自怨自艾。”老人笑着說。
“多謝前輩寬慰。”林守溪微笑。
“你想離開她嗎?”老人又問。
“心有餘而力不足。”林守溪說。
“莊青武功很高,他的技法已可與道門門主媲美,隻可惜在‘道’之一字上輸了太多,此戰必敗,可莊青這等高手依舊世所罕見,等過了萬華派,恐怕就很難找出第二個了。”老人歎道。
“老前輩想說什麽?”林守溪問。
“莊青是高手,你也是,你們若是聯手,未嘗沒有與她一戰的機會,若小友不嫌棄,我也可以拼卻這副老骨頭來幫你。”老人笑着說。
“偷襲暗算是邪道所爲。”林守溪說。
“林小友可别忘了,你也是魔門出身。”老人提醒道。
“魔門與道門隻是路徑不同,但都是正路,絕非歪門邪道。”林守溪認真道。
老人聽了,爽朗地笑了起來,眼中露出了贊許之色,笑過之後,他望着前方漸至尾聲的戰鬥,沉聲道:“道門門主有舉世無雙之才,但絕非不可戰勝的。”
林守溪沒有贊同也沒有否認,一直到老人離去,他也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林守溪看得出,這位老人陽壽将近了。
萬華派的戰鬥在不久之後結束了。
莊青施展了畢生所學,但宮語就像是一面鏡子,完美地複刻了他的招式,并将其一一破除,百餘招後,莊青浩瀚的武學功底也被掏之一空,他再沒有半點勝算,也未死撐,束手立在一邊,認了負。
宮語隔空一指。
莊青悶哼一聲,肩頭噴出了一支血箭,他捂着肩膀,跪在地上,神色痛苦。
宮語轉身離去。
“爲何不殺我?”莊青聲音沙啞。
“對道門不敬并非死罪,何必妄動殺孽。”宮語如此回答,灑然離去。
之後的十天,宮語再沒有半點耽擱,她先後拜訪了四座宗門,用該宗門的武功心法将其掌門打得大敗。
宮語刑罰分明,若有大奸大惡者,無論對方如何下跪求饒,她都不會寬赦,反而當着衆人的面親自割下其頭顱。若有德行端正隻是不滿于道門統治,覺得道門治理下的江湖死氣沉沉的,宮語非但不會遷怒,反而會在擊敗對方後指點迷津,頗有宗師風度。
這十天裏,林守溪依舊跟在她的身邊,看上去老老實實,沒有半點異心,絲毫不像一個欺師滅祖的孽徒。
宮語對他的反常的安靜感到奇怪,不明白他在動什麽歪心思。
但林守溪在她眼中終究是個少年,他的一切在她看來都是少年的‘把戲’而已。
他真的是師父的轉世麽,若果真如此,我應當将此事告訴他麽,又該以怎樣的姿态面對他呢……夜深人靜的時候,宮語也常常會想這些。
宮語在觀察林守溪的同時,林守溪也在觀察她。
這位道門門主身上除了世俗意義上的美麗與強大外,還有一種難以捉摸的神秘。夜晚,林守溪醒來時總能看到宮語坐在窗邊,垂着滿頭纖柔濃黑的秀發,低首看劍,劍以青灰色的布囊裹着,她觀的也不是劍身劍刃,而是劍鞘,仿佛上面刻着什麽晦澀深奧的文章。
林守溪每每走近時,宮語都會将布囊捋回,将劍掩住,系緊棉繩。
相處的這些日月,林守溪從未見過這位道門門主出劍。
“這個世上,沒有值得我出劍的人。”宮語如此回答。
“那……你的劍鞘上寫着什麽?”林守溪好奇地問。
“寫着師父留給我的信條。”宮語肅然道。
林守溪沒有追問,他發現,這位道門領袖冷傲的形容之下似永遠藏着一方溫柔的田地,那方田地裏,她依舊是少女,嬉笑怒罵,任性潇灑,永遠不會長大。
宮語同樣清楚這點,她将父母,師父,姐妹以及在碎牆之日前夢一般的童年都藏在了那裏,這樣的柔軟被許多人視作道心上的弱點,對她而言卻是守住本真的關鍵。
宮語甚至知道,她對于弟子的嚴苛并不來自于師父,這種嚴苛更像是她對于師父威嚴的幻想,這種幻想則是鐵一樣的律令,在七歲之後的數百年裏始終支撐着她,鞭策着她,哪怕她心中的師父永遠停在了他的十六歲。
次日,宮語登臨峨眉山,與峨眉派掌門人一戰。
峨眉派掌門人是個年輕的美人,她一襲淡青色的長裙,腰肢纖細,外罩白紗,她挽着發髻,插着典雅質樸的木簪,容顔清麗脫俗。
武林中好事者多,除了雲巅榜外,江湖上也不乏美人榜,這位峨眉派的美人掌門名聲響亮,幾乎從未離過美人榜的前三。
若人間沒有道門,她應當是排名第一的美人高手。
“晚輩辛思素,見過門主大人。”峨眉派掌門人微笑開口。
“免禮。”
宮語冷冷回應了聲,說:“峨眉山門下盡是女弟子,遠離世俗,不行善亦不作惡,我看你也不是争強好勝之人,何必接這份戰書?”
“晚輩久仰門主之名,隻是從未能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哪怕門主怪罪,晚輩也想見你一面。”辛思素話語懇切。
“接下戰書便意味着與道門爲敵,是要付出代價的。”宮語說。
“晚輩知道。”辛思素說。
“知道還這麽幼稚?”宮語斥責。
“人在面對執念時,總難免幼稚。”辛思素的話語透着幾分倔強,她說:“門主大人,難道您就了無牽挂,無半點執念麽?”
宮語雙手負後,立在峨眉山上,目光透過雲海望着山下玉帶般環繞過去的湍流,沉思良久,半晌後道:“出招吧。”
辛思素應了一聲。
她的招式再沒有言辭時的柔弱,第一招便如平地驚雷,頃刻送至面前,直刺宮語面門,似要将那幂籬白紗霸道地挑開,揭露她神秘美麗的面容。
宮語探出雙指,一夾,将劍鋒禁锢在了幂籬之前。
辛思素一邊握劍發力,試圖奪回,身子卻不與之僵持,反而以劍爲中心點,閃轉騰挪,通過身法與拳腳功夫試圖近身,這位峨眉山的絕世美人在此刻竟像是位浪子,拼了命地想要唐突夢中的情人。
兩位麗人不斷過招,山崖之上白雲如縷,夏花亂飛,這一戰倒是賞心悅目得出奇。
轉眼之間,辛思素已連出六十餘招,卻未能讨到半分便宜,相反,宮語的動作宛若閑庭信步,根本不似在戰鬥,更像是在閑賞鮮花。
“峨眉乃天下三大宗派之一,其劍法、指穴法、步法無不契合動靜真義,你動時拖泥帶水,靜時死氣沉沉,身爲一派掌門,難道隻有這點本事嗎?”宮語淡淡發問。
辛思素聞言,非但沒有發怒,反而抽身後退,飄然落地,垂下頭,似是被老師訓斥的學生,低頭反思。
“思素的确太過瞻前顧後了。”辛思素輕聲開口,“晚輩有一劍,是前年峨眉山觀月出江潮時所得,還請前輩賜教。”
說着,辛思素将手放至劍上。
清亮的抽劍聲頃刻響起,一襲若有若無的劍光月華般在她腰側綻放,但辛思素手不見動,劍亦猶在鞘中,抽劍聲與劍影都隻似一個幻覺。
林守溪也全神貫注地看向了她。
這一刻,辛思素是極靜的,如月之初升,難尋痕迹,同樣她也是極動的,似江水滔滔,一去不返,這是第一層次的動靜,這種層次被她容納,她像是一幅畫,畫中的月與水都是靜的,而這種靜裏,又蘊藏着不停湧動的時間之流。
“這才像點話。”宮語點點頭,贊許道。
辛思素出劍了,這是真正的出劍,在她弟子眼中,她依舊立在原地,按劍待發,而在宮語眼裏,劍已似夏風,吹上了幂籬前的輕紗。
辛思素如入雲之鶴,如穿柳之莺,劍在她如虹的身影中綻放,快得匪夷所思。
這是她最引以爲傲的一劍。
可惜,她的道境與宮語差距太大,哪怕全力施爲,斬出巅峰一劍,依舊沒能擊敗對方。
宮語揮袖如雲,以袖卷刃,層層疊疊,辛思素的劍似落入泥沼之中,生機盎然的動與靜都凝成了‘死’,她猶未放棄,腰肢一擰,身軀連同裙擺一道舞動,辛思素趁着轉身的間隙,将手探至發後,抽出發簪,藏于掌心,橫掌去刺。
發簪抽落的一刻,辛思素的長發立刻傾灑而下。
美人長發傾瀉,本該極美,可這行雲流水的動作亦被宮語硬生生打斷了。
辛思素一簪刺空,她回過神時,發現手中發簪竟已被奪去,同時,她的身前也沒了宮語的影,這位道門門主站在她的身後,纖手挽起了她的發絲,之後将簪斜插,将她定回了原來的模樣。
“簪術暗器終是小道,以後再用,可要挨打了。”宮語話語嚴厲。
辛思素呆呆地立着,她已大敗,不知如何言語。
宮語轉身離去。
“前輩!”辛思素忽地大喊:“我……我可以見前輩一面麽?”
宮語背影微頓,她竟真的回首,輕輕撩起了幂籬白紗,但她隻露了容顔的一角,那一角裏,是她光彩潋滟的瞳和紅潤輕佻的唇角。
幂籬頃刻落下。
辛思素呆滞原地,一直到宮語走後許久,依舊出神不已。
下了峨眉山,宮語去了戰書上最後一個宗門。
宗門名爲真宗。
真宗離峨眉山不遠,三個時辰就到了。
真宗冷冷清清,弟子們似已散盡。
林守溪驚訝地發現,真宗宗主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萬華派上與他交談的老人。
比之當日,他看上去更蒼老了幾分,似風中殘燭。
無論輸赢,這都将是他的最後一戰。
這一戰在半柱香後就結束了。
老人拄着拐杖,倚靠在如他年紀一般大的門邊,仰望天空,目光越來越渾濁,臨終之前,他對林守溪說:
“未能與你師父見上最後一面,是老夫最大的遺憾,你師父以前與我喝酒時還和我說,要把你教成天下第一。”
“我會的。”林守溪承諾道。
老人笑了笑,露出了滿口參差不齊的黃牙,他閉上了眼,最後說:“你看,我沒騙你吧?”
林守溪沉默許久。
他知道老人說的是什麽。
當日萬華派上,他離開時說,道門門主并非不可戰勝。
今日他雖敗了,但也‘赢’了。
先前的一戰裏,老人用的是太極的武功,宮語出于驕傲,自也用一模一樣的武功與他交戰,宮語的太極宛若冰河雪浪,看似迂回盤旋,實則寒鋒冷冽,而老人的太極則樸素得多,他用的是最簡單的招式,負陰抱陽,返璞歸真,出拳之時甚至有幾分笨拙,如稚童攪動缸中之水,練習拳法的模樣。
但就是這樣的拳法,在純粹的太極比拼上,勝了宮語一籌,她無法用自己的太極破解他的太極,隻好用神妙指将其點破。
她雖然赢了,但在某個刹那,卻是輸了一籌。
這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失敗,但對于宮語而言,依舊是數百年未有了。
回去的路上,宮語亦沉默寡言了許多。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
中秋節,峨眉山下熱鬧非凡。
宮語帶着林守溪去賞月看燈,他們一同穿越茫茫人海,看煙花爆竹盛放,絢爛地鋪滿整片天空,之後,數千朵孔明燈升上蒼穹,追逐皎潔的明月。
古城燈火通明,亮若白晝。
中秋節裏,各大茶樓中所講的不是嫦娥奔月的故事,而是道門門主的,這位神秘的女子對世人的吸引力似乎超越了虛無缥缈的嫦娥仙子。
“世事一場大夢,人間幾度秋涼……”
林守溪念起了兩年前今天時季洛陽誦念的詩句,如今明月依舊,這個生死大敵卻不知隐匿在了何處。
“人群歡喜熱鬧,你何必獨自念這悲傷詩句?”宮語問。
“我不是念給師祖聽的。”林守溪說。
“哦?”宮語倒也不惱,而是笑問:“那你是念給誰聽的。”
“小禾。”林守溪說。
“我還當你不知道呢。”宮語淺笑。
方才賞月之時,人海茫茫,一個少女在他身邊駐足停留了一會兒,仰望明月,若有所思,他看向了她時,她卻立刻抽身而走,消失在了夜色。
“我怎會不知?”林守溪說。
雖隻對上了一眼,但他知道,她就是小禾,雖未能真正相見,但她一直在自己身邊。
“那你爲何不去追?”宮語笑問。
“你說過,追上她沒有意義,現在的我留不住她。”林守溪說:“師祖這點說得沒錯。”
“那我哪點說錯了?”宮語問。
“征服。”林守溪說:“小禾雖然嬌蠻傲氣,但絕不是可以征服的,武力的征服或許能換來短暫的順從,但換不來真心。”
“怎樣才能換來真心呢?”宮語好奇地問。
“真心才能換來真心。”林守溪認真地說。
宮語咯咯地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我之前錯了咯?”
“師祖是錯了,但我可以理解師祖的錯。”林守溪說。
“嗯?這是何意?”宮語問。
“師祖認爲小禾可以被征服,原因很簡單,是師祖推己及人了。”林守溪平靜地看着她。
“你說什麽?”宮語收斂笑意,神色微冷。
“師祖自身是可被征服的,所以覺得所有姑娘都與你一樣,可以通過強橫的武力征服,你也是這樣對慕師靖與楚映婵的,但你并不能理解,她們爲何與你不同。當然,師祖你自己也不能理解,因爲你雖然相信這點,卻從未被真正征服過。”林守溪頓了頓,說:“我想試試。”
“我要征服你,純粹武力上的征服。”林守溪說。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宮語冷笑。
“知道。”林守溪說:“我已想了很久,我要與你習武,但我的對手不會是小禾。”
“你打不赢我的。”宮語搖搖頭,清冷道。
“打不赢就一直打,直到赢爲止。”
林守溪的話語前所未有地堅定:“徒兒想給師祖上一課。”
(本章完)